“如何收攏?”


    張秀義麵色肅然,問得直接。


    吳楚洵微笑,一派至純至善卻暗藏機鋒的模樣。


    “去拿下五軍都督府,左都督之職!”


    左都督之位懸空已久。


    朝堂內外,無論是功勳累累的世家貴族,還是野心勃勃的沙場驍將,皆對這位置虎視眈眈。


    覬覦之心,人盡皆知。


    張秀義凝著眉,看向吳楚洵,像看個傻子。


    “若我真能輕易坐上那左都督之位,又何須與你聯手共謀?”


    吳楚洵見狀,不以為忤,反而輕笑一聲。


    他就喜愛張秀義這份不加雕飾的直爽與坦誠。


    吳楚洵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輕輕揭開茶蓋,吹散浮沫,淺嚐一口。


    讚道:“武夷岩茶,果然醇厚,迴味無窮,不愧是宮中貢品。”


    張秀義果然是聖眷正濃呀,隨便待客,用的都是貢茶。


    他心中暗自盤算。


    閩州與南蠻接壤,或許可以找個機會,讓左東明嚐試將武夷岩茶引入南蠻,既造福一方,又能開辟新的財源。


    若是可行,南蠻那些四處荒廢的群山,可有了大用處。


    他抬眸,見張秀義正歪著頭,瞅著他,似笑非笑。


    吳楚洵輕咳一聲,放下茶杯,坐直身子,抬起眼皮子,吐出了兩個字。


    瞬間讓張秀義麵色微變。


    刑部大牢。


    張秀義一行人穿過幾道陰冷的走廊,一股黴濕與血腥交織的氣味撲麵而來。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在他身後,緊跟著四名身著綠袍的護衛,氣勢逼人。


    獄卒早已接到命令,一見他們便畢恭畢敬地打開了一間牢門。


    囚室內昏暗無光,僅有一盞油燈在角落裏搖曳,發出微弱的光芒。


    原左都督,江誠,便被囚禁於此。


    他手腳戴著沉重的鐵鏈,衣衫襤褸,頭發散亂,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眼蘊精光。


    “江大人,在下奉皇上之命,特來迎接您出獄。”


    張秀義的聲音在狹小的囚室內迴蕩,帶著幾分敬意和感慨。


    江誠兩朝元老,為大啟立下赫赫戰功。


    盡管他始終不承認當今皇帝的正統,但朝廷對他,卻是殺不得,亦放不得。


    隻因他在五軍都督府的威望極高,若是殺了他,足以撼動軍界的根基。


    江誠緩緩抬眸,那雙曆經滄桑的眼眸在張秀義身上稍作停留,隨即迸發出兩道銳利如鷹隼的精光。


    “皇上口諭?哪個聖上?現在皇位上那個黃口小兒嗎?呸,他是屁的皇帝!”


    江誠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屑。


    張秀義麵色一凜,沒想左都督是這樣一個路數。


    他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此行目的是為了施恩。


    這才迅速收斂情緒,恭敬上前施禮。


    “大人赤膽忠心,實乃大啟之福,我等之幸,請大人隨我歸家吧。”


    言畢,他身後的護衛迅速上前,用鑰匙為江誠解開了沉重的手鏈。


    鐵鏈落地的聲音在靜謐中顯得格外響亮。


    左都督緩緩站起身,腳鏈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囚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他看向張秀義的神色中,有幾分複雜。


    “我記得你,你是軒轅裕身邊的那個護衛,你叫什麽?”


    張秀義不與他爭辯,不卑不亢,拱手答道:“晚輩張秀義,見過江大人。”


    江誠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尤其是他腰間那塊象征著禁軍統領身份的腰牌。


    片刻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來是禁軍的新統領,難怪有如此膽識。”


    張秀義麵色如常,聲音平靜:“承蒙陛下厚愛,定當鞠躬盡瘁。”


    他特意加重了“陛下”二字,意在提醒江誠,無論如何,軒轅裕已穩坐龍椅,成為大啟之主。


    兩人在昏暗的囚室中靜靜對視,暗流湧動。


    最終,是江誠先移開了視線。


    他的心中有著太多的不甘與無奈。


    迴想起皇太孫突襲皇宮的那一夜,他帶人前去支援,卻未曾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先皇遺昭的出現,讓身邊的將領和士兵紛紛倒戈相向,唯有他和少數幾人堅守信念,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一年光景轉瞬即逝。


    陛下駕崩,新皇登基,而他,卻仍被囚禁於此。


    世事滄桑,令人唏噓。


    但無論如何,若能重獲自由,對於他而言,求之不得。


    一名護衛為他解開腳鏈後,起身對江誠道:“大人能重見天日,實乃張統領不懈努力,向陛下力陳大人功績之果。”


    江誠神色一動,隨即向張秀義抱拳致謝。


    “張統領高義,江某銘記於心。”


    張秀義微微一笑,謙遜迴應:“江大人威名遠播,為國盡忠,此乃分內之事,不敢言謝。”


    此刻,兩人之間,倒起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江誠的府邸並未被查封和收迴。


    張秀義安排的馬車,穩穩當當地將江誠載迴了江府。


    府邸大門敞亮。


    老夫人虞氏攜家中小輩,早已迫不及待地站在門前,翹首企盼。


    隨著馬車緩緩駛近,江家人的麵容上不約而同地綻放出激動的光芒。


    經過一番梳洗整理,江誠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的眼神依舊銳利,精神矍鑠,顯然這一年的囚禁並未能消磨他的意誌與傲骨。


    小輩們恭敬的問候聲此起彼伏,讓他恍如隔世。


    秦相曾去獄中見他,發了話,隻要江誠認主,立刻官複原職。


    江都督的迴應是一口唾沫。


    把秦相氣得夠嗆,拂袖而去。


    直至夜深人靜後。


    江誠私下詢問虞氏:“家中一切準備得如此周全,可是朝廷提前通知?”


    虞氏麵露不解:“老爺何出此言?”


    江誠心中疑慮更甚。


    自己在獄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家人的安危,生怕那秦奸相以家人為要挾,迫使他屈服。


    然而,這一年多來,家中竟然相安無事。


    莫非那秦奸相做人還是有底線的?


    虞氏見狀,溫婉一笑,道出了實情。


    “老爺勿憂,這一切都是玉章提前安排妥當,他料定你近日會歸,便讓我們早做準備。”


    言語間,透露出對此人的幾分感激與親近。


    “玉章?”


    看老妻如此熟絡地提起一個外人姓名,江誠頓感詫異。


    要知道,他這妻子原是前朝虞家大族的嫡女,眼光挑剔,尋常人難以入其法眼。


    這才多久,她便對一個陌生人如此親近。


    虞氏自然知道江誠的心思,含笑著與他細細道來。


    聽著聽著,江誠的麵色漸漸變得凝重。


    半月後。


    朝堂上。


    五軍都督府的其餘四軍都督,聯名上書,舉薦張秀義出任左軍都督府左都督之職。


    朝中武將紛紛響應。


    皇帝龍心大悅,即刻要求內閣擬旨,冊封張秀義為左軍都督,授以左都督之印。


    隨即,軒轅裕又順勢宣布,由吳楚洵接任禁衛軍統領一職。


    然而,大啟朝從無父子同掌大權的先例。


    聖上此話剛出,秦相一派及都察院禦史的言官們紛紛出列,強烈反對。


    至於吳相一派……


    嗯,以吳相為首的大臣,安靜得過分,態度之微妙,令人玩味。


    而這一次,皇帝態度堅決,力排眾議,命吏部即刻著手辦理吳楚洵的授職,不容拖延。


    秦相安靜地抬頭,望著這位被他親手扶持上位的小皇帝,眸光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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