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爽,數十匹馬兒在官道上飛馳。


    出了京城後,吳楚洵一行人便策馬疾馳,一日之內行進了百裏。


    等到抵達驛站入住後,吳楚洵才發現大腿根部已經磨破了皮,這才感受到火潑火辣的痛。


    出門為了方便,吳楚洵並未帶其他下人,隻得拿出傷藥自己塗抹。


    武士達提出他可以幫忙,被吳楚洵無情地推出了門。


    笑話,就這個大憨憨的手勁,他可不放心。


    藥還是子安事先準備好的。


    吳楚洵心頭煩躁,塗抹完傷藥後便爬上床鋪,倒頭就睡去。


    這個身體還是太弱了啊!


    又趕了兩日路。


    他們離京城越來越遠,漸漸遠離了京城的繁華。


    越往南行,心情越發沉重。


    沿途所見,漸漸變了模樣。


    土地幹裂,草木枯萎,旱情嚴重至極。


    路過的村莊人煙稀少,隻有一些老人圍坐在村口,麵容枯槁。


    路經幽州城。


    城門外,大批官兵手持利刃,嚴陣以待。


    凡衣著不堪的平民,皆禁止入城。


    牆根之下,聚集著無數百姓,他們的衣物破舊不堪,臉上滿是疲憊和無助。


    此情此景,讓吳楚洵深切意識到,這次旱情對大啟的沉重打擊。


    吳楚洵一行人都是輕裝上陣,除了懷中的銀票,別無他物。


    他攥緊了韁繩,沉默著穿過城門。


    城門之內,來往百姓行色匆匆,臉上難掩憂慮之色。


    街道兩旁的店鋪和酒樓十分冷清,少了往日的喧囂與熱鬧。


    匆匆用了午食,吳楚洵吩咐武士達讓護衛們多備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然後才領著眾人再次上路。


    沿路上強盜橫行。


    吳楚洵一行人僅在一天內,就遇到了兩波攔道搶劫的盜賊。


    說是盜賊,但這些人手上拿著的隻是木棍和鐮刀,一看便是窮極作惡的暴民。


    既兇惡,又可憐。


    吳楚洵不清楚朝廷是沒能力來管,還是無暇來管這些流民。


    隻得下令不得隨意殺人,打傷趕走便是。


    夜黑風高。


    一行人急於趕路,誤判了兩縣之間的距離,此時,卻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山林小道上,武士達興奮地迴來稟報,發現前方有座破廟,隱約可見火光。


    吳楚洵鬆了口氣,吩咐下去,今夜便在此處過夜。


    破廟並不大。


    吳楚洵推開半掩的廟門,裏麵的影象便盡收眼底。


    四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圍坐在火堆旁,滿臉橫肉,眼神兇惡。


    原本幾人察覺有人闖入,正準備收拾來人,卻驚愕地發現,來人一身貴氣,一雙映著火光的眸子烏黑明亮。


    而在他身後,是數十名猿臂蜂腰的護衛。


    幾人頓時驚愕不已,麵麵相覷,僵在那裏一時沒有動彈。


    吳楚洵瞥了一眼這些男子。


    這幾人一看就非善類,不過他人多,並不怕,便很快收迴了視線。


    身邊的護衛在他耳邊小聲請示:“公子,是否需要趕他們出去?”


    吳楚洵哪怕是在現代,也沒住過這種破地方。


    畢竟是先來後到。


    他搖搖頭,吩咐下去:“你們把那邊收拾一下,今晚大家就先湊合著吧。”


    公子都不嫌棄,護衛們更不敢有意見,趕緊找人去收拾起空地。


    “咦?”


    正在收拾的護衛發出一聲驚唿,眾人皆循聲望去。


    而就在這時,隻見一人猛地飛撲過去,從角落裏拖出一團黑影,抓到他們身後。


    隨後,幾人一臉警惕地盯著吳楚洵一行人。


    武士達也在第一時間握住刀,攔在了吳楚洵身前。


    吳楚洵以他便宜爹的名義發誓,他要是沒眼花的話,那絕壁是個人啊,隻是不知死活。


    他這是什麽運氣?


    難得出一趟門,難道就撞見了別人的壞事?


    “公子?”


    這些護衛也沒料到遇到這種情況,趕緊護在吳楚洵身邊。


    “無事,咱們……”


    吳楚洵還沒把話說完,四人中貌似領頭的男子就站起身來,抱拳行禮:“見過貴人,小的們是南州巡撫朱佐朱大人府上的護院,剛才衝撞了貴人,請貴人大人有大諒。”


    男子先自報了身份,想以此震懾住這行人。


    未料到,卻見這貴公子和護衛們臉上並無懼色。


    他心中一沉。


    看來這位身份比大人隻會更加顯赫。


    男人隻得客氣道:“小的們還要趕路,就不打擾貴人了。”


    他說完,剩下三人也跟著起身,扛起剛拖出去的人,躬著身往廟門外快速走去。


    吳楚洵沒發話 ,護衛們便也沒人上前阻止。


    幾人路過吳楚洵,被扛在肩上那人的手,剛好就在此時垂落下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漂亮的手啊!


    吳楚洵目光所及,頓時為之一震。


    以他閱人無數的毒辣眼光來看,擁有這樣一雙手的主人,必定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站住!”


    吳楚洵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口中已經先行阻止了幾人。


    四人瞬間變了臉色,急欲逃離小廟。


    旋即,武士達和護衛們迅速出手,一擁而上,和他們激烈纏鬥。


    毫無懸念,不出幾個迴合,四人就被拿下,壓在了地上。


    “你們敢,我們是南州巡撫大人的人,傷了我們,巡撫大人必不會放過你們。”


    吳楚洵完全不以為意。


    他興衝衝地走了過去,蹲下身,撥開遮住那人麵容的長發。


    嘶!


    此人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美上三分。


    這人似被人下了迷藥,雙眼緊閉,一張臉精致絕倫,似蓼花菱葉,不經意間,就醉了吳楚洵的這個清秋。


    吳楚洵起身,讓護衛放開四人。


    四人得到自由後,仍是色荏厲苒,口氣很大:“算你們識相,趕緊放了我們,我們就當沒這迴事發生。”


    吳楚洵沒出聲,周圍護衛們倒是發出冷笑聲。


    武士達上前,一腳就把那人給踹飛出老遠。


    “區區一個巡撫的下人,這般猖狂,你們可知道,我們公子又是何人?”


    此時,四人臉上才浮現出緊張的神色,伏地一言不發。


    “他是誰?”吳楚洵問。


    四人相互對視,目光都落到那領頭的人。


    那人強自鎮定,顫著聲音迴答道:“稟貴人,他……他是我們大人的家奴。”


    “家奴?”


    吳楚洵嗤笑一聲,這是逗他玩吧。


    簡直荒謬,這樣的極品也是家奴的話,那他的吳字就倒過來寫。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說,他是誰?”


    男人急了,兩股戰戰,伏地瑟瑟發抖,顫聲道:“迴貴人,他是我們大人搶來的男寵。”


    吳楚洵臉色冷了冷,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從哪搶來的?”


    這次,男人卻隻是搖頭,低聲迴道:“小的們也不清楚,他被我們大人關了幾年了,這次不知為何,竟然逃了出來,我們大人命我們務必要把人抓迴去。”


    他說完,便朝著吳楚洵磕頭求饒。


    “求貴人放過小的,否則,小人們全家老小的性命不保啊。”


    “求貴人饒命!”


    剩下三人也連忙跟著跪下,腦袋重重磕在地麵上,哪還有剛才的跋扈。


    吳楚洵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他無視幾人可憐的模樣,朝著武士達使了個眼神,武士達立刻會意。


    四人還待求饒,脖子後突然被人重重一擊,軟軟地暈倒在地上。


    看著幾人沒了動靜,吳楚洵才淡淡地吩咐道:“將這四人綁起來,明日送去南州府衙。”


    “是!”


    護衛們應聲而動,迅速將四人綁好。


    深夜,破廟中靜謐無聲。


    吳楚洵看向仍然昏迷的那人。


    哪怕是一身灰撲撲的衣服,散亂的鬢發都無損他的風姿。


    吳楚洵讓人洗淨了這人臉上的汙垢後,入眼當真是肌膚如雪,眉目如畫,有種不分雌雄的陰柔之美。


    美人濃密的睫毛輕輕動了動,眉心微蹙,隨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瞬,吳楚洵隻覺目搖神馳,仿佛看見了滿天星辰,璀璨閃耀。


    “啊!”


    一聲驚唿驟然響起。


    吳楚洵尚未反應過來,便被眼前這驚慌失措的美人,一把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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