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入口,化作一縷津液,順喉而下,但覺渾身有一股子陽和之氣,暢行四肢百骸,尤其是左肩頭的痛楚也逐漸地減退。


    “琴姐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小弟不知怎樣報答你才好。”


    白琴姑含情脈脈地望著黃子辰,嬌滴滴地說道:


    “你這人也真是的,人家已是你的人了,還說這些幹嘛,隻要你安然無恙,人家就是為你死,也心甘情願,何況是一株靈芝草,但願你日後不會變心,別投到金家那個妹子的懷裏就好啦!


    女人,畢竟還是女人,白琴姑雖然身懷絕技,獨來獨往於江湖道上,出生入死,大義凜然,但在未婚夫婿黃子辰麵前,仍不免有幾分嬌柔忸怩之態,說來酸溜溜的,顯然對於百鶯姑娘存有三分戒心。


    黃子辰聞言,想起百鶯負氣出走,百崇金孤獨神傷的事來,當下沉聲說道:


    “龍吟堡的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琴姐姐還提它幹什麽?”


    琴姑察言觀色,善解人意,見他不願提起這段傷心往事,便把話題一轉,道:


    “子辰,據我所知,靈芝不但可以醫療疾病,而且還可以補元益氣,增進功力,你最好立時運氣一周,待藥力行開之後,咱們再登程趕路。”


    黃子辰依言,運氣一周行功間,發覺有一股暖流上行十二重樓,周走三十六脈,血暢氣舒,果然應驗琴姑之言,狀態並非虛假。


    “嗯,琴姑之言確實,靈芝草可以補元益氣, 增進功力,隻可惜說晚了,否則,小弟一定會分給你一半,使咱倆的功力,都得以大大地上進一步,殺神風教主豈不是更容易一些。”


    白琴姑笑道:“隻要你的功力能登峰造極,獨步武林,我一樣感到萬分榮幸,何必一定要分食一半,須知你此時,身為昆侖派的第二十一代掌門人,將來還要領袖武林,號令江湖英雄,功力不到出神入化之境,怎麽能夠威懾白、黑兩道群豪?”


    黃子辰當即運氣於左臂,暢行無阻,振臂一抖,勁風唿嘯,不禁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過分的狂喜,使他變得特別活潑而有生氣,伸手一把就把琴姑抱在懷中。


    他不過才是十八九歲,一時高興,原想像四、五年前和初中同學小雲在一起的時候,每當過分的高興,或過分悲傷時,便互相抱著轉圈圈玩,但現在一抱之下,感覺和四、五年前迥然不同,如騰雲、如駕霧,一般愛意湧上心頭。


    白琴姑羞在臉上,喜在心中,半推是假,半就是真。


    起先,二人都有幾分驚惶,甚至是恐懼的感覺,漸漸地,二人便沐浴在無盡的歡愛旋渦之中。


    接著,四隻手互相摟著,抱著,緊緊地,緊緊地,四片火辣辣的嘴唇,也緊緊地膠合在一起??。


    良久,良久。


    白琴姑忽然推開意中人,嬌羞地說道:


    “子辰,別這樣,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咱們還是快點趕路當緊。”


    說完,粉頸低垂,向前疾行。


    黃子辰如夢初醒,三分驚喜, 七分惶愧,舉袖一揩臉上的汗珠,此時的他臉頰緋紅,默默地追上琴姑,二人聯袂並肩飛奔而去。


    二人低頭疾奔十幾裏地,出得雲台山境,激動的情緒,方慢慢地平靜下來。


    “琴姐姐,我們究竟要去哪裏?”


    琴姑道:“當務之急,自然是去獅吼崗找冷麵怪客西門巨霸算帳,討迴三張秘錄圖影。”


    “那獅吼崗又在何方?”


    “獅吼崗就在北方綠林道巨擘巢穴,為今之計,如能順利地找到獅吼崗,自然最好,否則,就順便打探一下我娘的下落,或者去找彌山主人,去了斷你的仇債,不知子辰去意下如何?”


    “琴姐姐怎麽說,就怎麽辦,鞍前馬後小弟甘願聽命效勞。”


    一句話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由於二人都不知道獅吼崗的準確所在,一路探聽,費時頗多,同時,途中琴姑曾聽一個認識自己雙親的人說,她母親隱居在彌山蛇穀,二人聞訊大喜,便掉頭直奔彌山。


    哪知蛇穀之行,琴姑沒有找到母親,也沒有遇到彌山主人,徒費很多時日。


    當他二人一路探詢,來至甘西野馬山的獅吼崗附近時,已經是三月之後了。


    這段時間,二人的感情最融洽,如膠似漆,儼然一對小夫妻。


    當然,功力又有進步,尤其是黃子辰,比在龍吟堡時,進步兩籌以上。


    一日黃昏時分,獅吼崗已遙遙在望。


    翻過兩道山嶺,腳下的石徑被陡峭的斷崖所阻,崖上聳立著一塊巨石,上書“獅吼崗”三個鬥大的黑字。


    黃子辰和白琴姑揚目四下一望,但見絕壁聳空插雲,澗寬十幾丈,無路可通,顯然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二人麵對天險百般無奈,沿著獅吼崗的絕崖繞行一個多時辰,終於發現一座獨木雲梯,也許是一條通路,也可能是一條絕路。


    琴姑道:咱們要小心行事,我懷疑獅吼崗主西門巨霸在這上麵布下重重機關埋伏,你在此等候,讓我先過去探一探。”


    黃子辰伸手一攔,道:


    “琴姐姐之言很有道理,西門巨霸是黑道魁首,麾下高手如雲,此處又是他的心腹要地,自然是戒備森嚴,還是讓小弟打這頭一陣為好。”


    不管琴姑是否願意,話落人起,左掌護胸,右手握琴,矢身彈足,一個“蜻蜓點水”,從獨木橋上一躍而過。


    白琴姑怕意中人有失,不敢稍待,連忙接踵,飛身而隨。


    二人虛驚一場,平安無事地落在獅吼崗的通道隘口上。


    “咦?奇怪,獅吼崗怎麽一點戒備也沒有,西門巨霸的膽子可真不小!”


    琴姑久走於江湖,經驗老到,連忙小聲道:“子辰,先別大意,小心中了人家‘欲擒故縱’之計。”


    她暗暗運氣護住周身要穴,倏地騰空飄起,直向崗上平坦處掠去。


    想不到,二人又是白白緊張一場,半點阻攔也沒有。


    極目遠眺,獅吼崗上方廣闊無涯,曲經通幽處,隱約中但見樓閣交錯房舍縱橫,連綿十幾裏,好大的一片基業。


    地廣房多,卻呈現著一片死氣沉沉的景象。


    沒有燈光!沒有聲音。


    也沒有半點人影!


    整個獅吼崗靜悄悄的呈現出一片死寂!


    但覺陰風習習,寒意透心,偶然傳來一兩梟鳥悲鳴之聲,顯得是那麽陰森,恐怖,神秘,令人捉摸不透的西門巨霸在搗什麽鬼?或者說,獅吼崗上發生了什麽不幸的事?


    二人靜候片刻,琴姑靈機一動,忽然說道:


    “這事的確有點奇怪,難道有人早已捷足先登?”


    黃子辰猛然驚唿一聲,道:“琴姐姐,你看那是什麽?”


    二人疾走數步,來至一方怪石之後一看,地上赫然躺著一具死屍。


    死者的心口上,有一個寸許大小的傷孔,全身上下早已皮退肉枯,白骨裸露,手中卻扣著一把梅花針,雖然當他還未來得及發暗器攻敵時,已命喪黃泉。


    黃子辰一看死者的死因,心中恍然大悟,道:“殺人的兇手,一定是神風教的人,在伏牛山絕命穀時,我曾眼見他們以同樣的方法,殺死了楚天狂客朱燦明等一些人。”


    琴姑心情沉重點點頭,道:“以眼前的情形看來,神風教主的確來過獅吼崗了。”


    黃子辰道:“糟糕,神風教此來獅吼崗,目的很明顯了,一定是為了西門巨霸身上那三張秘錄圖影,如果不幸而被那家夥先得到手,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琴姑柳眉一豎,道:“也許事實不像你想得那麽嚴重,真相究竟如何,咱們進去一看就可分曉。”


    心意一決,腳步加快。


    途中,他們發現崗上一部分房屋都付之一炬,高大雄偉的樓台亭閣,有的燒成灰燼,有的變成廢墟,有的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隻有幾處僻靜孤立的房舍, 還僥幸完好無損。


    院場上,廢墟中,乃至牆腳,樹下,白骨裸露的死屍到處可見。


    偶而,夜空中會飄飄渺渺地傳來幾聲鬼哭似的聲音,有時,鬼影幢幢,似乎有人在廢墟上來往穿梭。


    然而,當二人壯著膽子,撲過去的時候,卻隻見白骨遍地,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地險,月黑,陰風如吼!


    白骨,死屍,舉目皆是!


    整個獅吼崗,充塞著一股死亡,神秘的恐怖氣氛。


    獅吼崗方圓數十裏,二人四處飛奔著,搜尋著,結果,並沒有看到冷西門巨霸的蹤跡。


    也沒有遇到神風教的人!


    二人站在歪歪斜斜的大廳門口,裏外橫倒著三十餘具白骨森森的死屍,大廳內,灰燼中仍散發著一股股撲鼻的腥臭。


    “琴姐姐,依我來看,整個獅吼崗可能已全部毀在了神風教之手,這肖雲鶴的武功本來就比咱高,得到西門巨霸手中的那三張秘錄圖影之後,自然會大有長進,這樣一來,要想殺他可就更難了。”


    憂慮煩愁之情,完全溢諸言表。


    白琴姑雖然聰穎過人,此時也不免憂心忡忡,道:


    “獅吼崗主身為黑道領袖,麾下有雙兇四怪,四洞七十二寨,聲勢之大,絕不在少林、武當等幾個門徒眾多的宗派之下,西門巨霸為人不但武功精絕,而且機警詭詐,最是狡猾不過,我覺得猝然之下,他不會和神風教死拚,見勢不妙,可能早已全身逃遁。肖雲鶴的獅吼崗之行,不見得能夠得到秘錄圖影。”


    黃子辰想了一想,說道:“這隻不過是你猜測罷了,事實究竟如何?尚難斷定,就算西門巨霸落荒而逃,咱們也不知他下落何方?”


    “此時最重要的是確定冷麵怪客是否死在崗上。”


    “咱們怎知此人是死是生呢?”


    “此事並不難,隻要把廳堂上的死屍逐一檢視便可知曉。”


    黃子辰道:“神風教的人,殺人的方法奇絕奇慘,個個白骨裸露,皮肉萎枯,麵貌模糊不清, 如何分辨,


    “這樣檢視起來,固然十分麻煩,卻也不見得就認不出來,我自有妙法。”琴姑說來,胸有成竹。


    “在括蒼山時,我曾親眼看到過西門巨霸一次,他臉上有一道深可及骨的刀痕,就憑這一點,便可分辨出來。再者,他屬下有一個五毒侏儒,此人高不過二尺半,肥胖如桶,更易辨認,如果五毒侏儒都未喪命,那獅吼崗主十之八九已逃得活命了。”


    黃子辰覺得方法雖笨,但在此時此地來說,卻是唯一可行之策。


    於是二人不再猶豫,立時把廳外的三十餘具屍體,翻來複去地看了一遍。


    二人見沒找到獅吼崗主和五毒侏儒的屍體,隨即離開了大廳,向其他所有死屍橫陳的地方走去。


    琴姑和黃子辰在殘破不堪的獅吼崗上遇屍必視,認真至極。


    不避艱險,不避寒冷,忍肌挨餓。


    整整一天,他們搜遍了崗上所有的地方,卻始終沒有發現崗主西門巨霸的屍體。一切依然如故,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他的生死下落成了一個謎。


    黃子辰道:“以眼前的跡象看來,琴姐姐判斷得十分正確,西門巨霸並沒死,神風教主肖雲鶴,也沒有奪去那三張圖影。以小弟之見,不如先離開此地,吃點東西,稍事休息之後,再去追尋這西門巨霸,才是上策。”


    琴姑略一沉思,道:“此地乃是黑道梟雄們的中樞要地,苦心經營數十年,終不會輕易丟去,西門巨霸等風平浪靜之後,一定會迴來的。”


    “琴姐姐的意思是在這裏等下去?”


    “目前咱們隻有以不變應萬變,等他有了消息再說,因為海角天涯,茫茫武林,去找一個西門巨霸,實在難如大海撈針。”


    這幢偏房一共是兩室一廳,左側還有一個小小的廚房,雖然粗陋,卻是應有盡有,想是崗主手下人居住的地方。好在廚房裏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應俱全,吃住都不用發愁,於是,這一對未婚夫妻,便在此暫住下來。


    最初,他們警惕性很高,不眠不休地交相巡視,以防不測。


    其間,他們曾數次發現一團紅影,出現獅吼崗周圍,隻是來得快,走得疾,繞行一周,便匆匆離去,不知其目的何在。


    至後,時間一久,戒備漸疏,直到第五天,還不見西門巨霸迴來,黃子辰便想離開這裏,出去探探風聲。


    “琴姐姐,這幾天夜深時分,常見一團紅影,鬼鬼崇崇出沒於崗上,如果是烈火魔女,那她來的目的,一定與咱們不謀而合了。”


    “《神風烈火秘錄》, 最初本是屬於烈火魔女所有,她現身獅吼崗,正如你所說,也是為那三張圖影而來。”


    白琴姑細眉一皺,仰望星空,又道:“不過,此時夜色已深,姑且不管她目的何在,先在此好好休息一宵,明日天一亮,就離開此地。”


    黃子辰點頭稱善,二人分房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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