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朱迴國的陣仗並不大,但他多少低估了自己在流媒空間上點爆的熱度。


    濱大校媒出品的短視頻作品,在視覺攝影比賽獲了金獎,注明的是他本人的真名。


    當遺朱打開從趕赴c國就斷更了的賬號,發現首頁出現的視頻,就是他在gain品牌大秀上的鏡頭。


    鏡頭連五秒都沒到,視頻最終帶著外網的點讚量和瀏覽量,千萬量級的點讚,還有過億的瀏覽。


    以及鋪天蓋地而來的欣讚。


    他已經超額完成了千萬粉絲的出道鋪墊,飛到了翻倍的兩千萬級。


    遺朱被幾個熱評攫住了視線。


    【你們都來看我老婆啊?不是,雖然你們嫉妒我老婆也是我老公,能不能別詆毀我的一夫一妻製啊?他就出國參加個秀,說好了迴來我們領證。】


    【你們沒有男朋友嗎來搶我的?我男朋友才20歲還沒到適婚年齡。】


    【首先我喜歡女生,其次我不是男酮,再次我喜歡wave和薑遺朱有什麽關係,最後我連薑遺朱也愛上了,老鐵們但我真的不是男酮。】


    【朱子你怎麽還不迴來啊,朱子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啊朱子,我當初死活買不到的小卡還是你千辛萬苦找來抽獎給我的。[小卡圖片].jpg】


    離開一個多星期被結了幾萬次婚的遺朱:?


    此時腦海裏響起來一陣電子音。


    洞拐的語氣甚至有些雀躍:【爽了吧朱子,世界進度要爬到95了。】


    —


    春信負責承辦的薑家私藏拍賣會,是薑蒔柏攢的接風局。


    徐婧澤不是薑家私生女的事情根本瞞不住,現在全濱州的望門圈子,沒人不知道薑家鬧出了天大的笑話。


    但這個笑話,幾乎是同時被接續而來的拍賣會鎮壓。


    私藏拍賣會是展示財力的極佳方式,地點設在薑家老宅,非線上直播,但也並不是秘密舉行。


    最重要的是,全程不允許競買者委托職業代拍經理人,受邀者如果前來,一定是親自到訪。


    關於豪門的恩怨,大多人沒那麽願意敞開來向全社會講,隻在某個圈層中公之於眾就足夠。


    這次的拍賣會,更像是對特邀嘉賓的新聞發布會。


    以這樣的陣仗將繼承人的身份落定,約等於下移半個權柄。


    薑家老宅處在城市腹地,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甚至能辟出一塊被蔥鬱樹木掩映的庭院,家宅之中,甚至還有拍賣會可以直接選用的藏館。


    遺朱路過前廊時,才見識到鍾鳴鼎食之家累年而積的珍奇物件,而且隻是展品不是拍品。


    等他步入會場,耳邊還嗡響著不輟的討論。


    “薑家這次是塵埃落定了?”


    “太子爺這迴是拿著合同來奪權的,據說以前鬧著要當愛豆也由他去了。”


    “他這架勢是要出道?真不是要擱娛樂圈自己占半壁江山?”


    ……


    身旁的林冽側過臉牽他的手,殊不知心不在焉的遺朱,正念叨著讓薑遺朱保重。


    拍賣會依序進行,身為主辦方一員的遺朱隻顧著聽拍賣師一錘定音,以及觀賞電子屏幕上最終呈現的漂亮成交價。


    薑家確實底蘊深厚,厚到讓人競相一擲千金來掙個人情。


    此時的遺朱,已經對叫價的聲音充耳不聞,連身後的瞿吹水都未曾留意。


    隨著拍品一件件另尋歸宿,遺朱收到了陸朝野的消息。


    陸朝野:【我在最後一間展覽室。】


    遺朱沒有迴複,但依然皺起眉頭起身前往。


    藏館窈深無可探量,遺朱總覺得這一程走了許多步,直到臨近末尾的時候,他也沒斂輕步伐。


    最後一扇門沒有關,燈也沒開,但今天天氣沉陰,老天連一厘的光也沒多施舍。


    陸朝野借著微弱的光在探手,最終拽著遺朱不放。


    他說:“不要動好不好。”


    被他抓住的青年這次表現依然不好,遺朱沒有聽話,歎了一聲後主動伸手擁住了陸朝野。


    此時此刻的陸朝野,連迴抱都沒有。


    陸朝野的聲音都哽起來:“我們明天就能見麵,但我總覺得今天也要看到你。”


    離開是無比迫近又不能宣之於口的事情,遺朱沉默了。


    當遺朱的手摸索著觸及到他的時候,才發現陸朝野在哭。


    明明應該由遺朱來告別,但陸朝野卻向前探身,熱感和痛感同時襲了上來,來自他的眼淚,也沾到了遺朱的眼睫上。


    遺朱聽見一聲。


    “遺朱,再見。”


    —


    拍品的歸宿落定,林冽循著遺朱剛才的方向,在中途遇見了遺朱。


    青年難得有這樣西裝革履的時刻,通身配色都是黑白,連一點多餘的裝飾都沒添,唯獨一張麵龐是金相玉映。


    這樣的遺朱,能把清與烈兩個元素融合得恰到好處。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破了的唇角。


    掏出隨身攜帶的濕巾,林冽抑著心頭洶湧的戾氣,給遺朱擦的時候裝得漫不經心:“為什麽不是招惹到瘋子就是招惹到狗?”


    他又怕擦拭太過惹得遺朱蹙眉,檢查了沒有別的異樣後,隨即撤了手,轉移了話題:“怎麽沒去跟競買者握手?”


    遺朱笑起來,心情漾起的那點漣漪全寫在眼眸裏:“現在在場的話,恐怕讓他們以為掙到了麵子,以後我賴都賴不掉。”


    聞聲後的林冽微微頷首:“確實。”


    但下一刻,遺朱用玩笑語氣說出的話,讓他那點憑空躥起又強行摁滅的不安再次傾覆。


    “薑家幾百年才有一個薑遺朱。”


    “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屬於林冽的、頃刻間的慌神被遺朱逮到了痕跡,他移開了視線,自顧自地沿著走廊繼續往前走,中途卻駐足在廳堂一旁。


    本來應該在拍賣現場和賓客暢談的薑蒔柏,此刻已經轉移了陣地,坐在廳堂的紅木沙發上。


    似乎是談論的話題已經抵達高.潮,目眥欲裂的薑蒔柏正麵對上目空一切的瞿吹水。


    薑蒔柏說的是言情小說裏棒打鴛鴦的經典台詞:“要怎麽你才能離開我兒子!”


    遺朱:?


    結果與他對峙的瞿吹水挑眉,用提出建議的口吻說:“您讓他給我生個孩子。”


    遺朱:……又開始看牆紙愛了。


    結果等到對麵的青年說到下一句,薑蒔柏才知道對方是在嘲諷自己。


    瞿吹水捏死了薑蒔柏看重香火以及重.男.輕.女的本質,哂笑著說:“我不挑,生男生女都是福。”


    待到薑蒔柏氣惱到起身離開,遺朱才站到他跟前。


    瞿吹水看到今日盛宴的主角,話噙在嘴邊猶疑著還未言說,正忖度著麵前的青年是否會聽。


    下一刻,遺朱向他頷首。


    但沒說再見。


    —


    拍賣會的最後,有為了儀式感而複刻出的散場禮,最終的步驟,安排的是遺朱閉館。


    家族藏館的關閉類似於藏富於家,寓意的是短時間內不再向外人開放。


    一早就收到任務的遺朱雙手持香,垂眼向香爐中祭上了那道屬於自己的香篆。


    紅極一時的wave、商業價值飛升的小酒神、以及被人預言打下半壁江山的薑遺朱。


    在一眾同儕中無雙無儔的薑遺朱。


    此時他屏息凝神,曾經貽人的笑柄,全都在此刻被碾碎。


    薑蒔柏目睹著他沉穩又自若的神情,甚至有些愕然。


    王謝堂前的燕子,


    哪怕隻有片刻,也棲到了薑家簷上。


    —


    在一切散場,遺朱甚至沒有去薑家籌備好的晚宴,他跟隨著洞拐的指引,從老宅離開後,就迴到了薑家那個屬於薑遺朱的房間。


    這是他第二次來,也是他最後一次來。


    環視著四周的一切,連原主的花襯衫都被熨平歸置地整整齊齊,這些將全部物歸原主。


    洞拐提醒道:【99了鐵鐵。】


    【最後百分之一的進度,是你的脫離。】


    遺朱問他:【這個世界會怎樣繼續運轉?】


    洞拐的電子聲線斂住了所有暗潮:【無論如何,薑遺朱會獲得自己的人生。】


    其實它說了謊,因為遺朱才是這個世界開啟的錨點,最後百分之一的進度,也是這個世界的暫停鍵。


    但遺朱不為任何人猶豫,肩上也不必負重如此之多。


    其實早在敬香的時刻,遺朱就已經和薑遺朱的人生進行了剝離。


    洞拐出聲問道:【你想帶什麽東西嗎?我有權限讓你帶一件離開。】


    可惜遺朱向來是如果決定棄下一片海,就不會再舀一瓢水走。


    他用薑遺朱的心髒,默不作聲地和薑遺朱道別。


    我必須一往無前,


    祝你也得償所願。


    薑遺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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