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樣,他們才會相信內閣一派府中有祁桑的人的事情,不過是祁桑跟蘭雪聯手做的局,為的就是要他們雞犬不寧,錯殺自己的心腹。


    而經過了這件事後,想來那些曾經為他們誓死效忠的犬馬們也會多加思量一番,該為自己尋後路的,也該開始了。


    她軟軟的小身子靠在懷裏,又乖又香,雖是做戲,卻難得叫謝龕心情大好。


    他輕撫她肩頭:“本督忽然想起一件事……”


    祁桑沒抬頭,依舊做傷心狀伏在他懷裏。


    “這總督府裏,有沒有你祁桑的人?”


    “……”


    祁桑閉著眼睛想也不想地答:“沒有,兄長未曾提及與你之間有什麽矛盾糾葛,我自然不會覺得你會對兄長有什麽威脅。”


    謝龕長久地沉默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問:“那若有呢?若有朝一日你要在祁旻同我之間做出抉擇,你會選誰?”


    “哥哥。”祁桑說,甚至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


    謝龕:“……”


    好,好好好,是他自討沒趣了。


    “不過這一日永遠都不會有了,我甚至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祁桑歎了口氣,手指摩挲著他衣領處的刺繡:“這世上,沒有誰比兄長更重要,他比我的命還重要。”


    迴去的路上謝龕一句話都沒說。


    祁桑感覺到他生氣了,跟在後頭默默半晌,亡羊補牢地補上句:“但其實謝總督對我也是很重要的。”


    謝龕頭也不迴,冷笑迴:“自然,利用本督對付那些個權貴的時候,比什麽都重要。”


    “不、不對付他們的時候,也、也是重要的。”


    “你結巴什麽?小心說謊遭雷劈。”


    “……”


    越哄越生氣了。


    祁桑摸摸耳垂,不再做無謂的掙紮,乖乖跟在後頭。


    今夜長公主沒有出去,他們迴來時,院子裏擺了張矮桌,桌子上擺放著幾道清淡小菜同新做的月餅。


    他們迴來時,她正端坐於桌前借著院子裏的燭光看書。


    “迴來了?今夜中秋佳節,二位若不嫌棄,咱們一同喝幾杯吧?”她放下書,誠心邀約。


    祁桑折騰了一夜,這會兒其實已經很累了,沒有什麽胃口。


    但瞧這菜色,想來應該是長公主親自做的菜。


    她準備了一夜,他們碰也不碰,好像也說不過去。


    謝龕瞧她一眼,似是等她的意思。


    祁桑便點點頭:“我沐浴完換個衣服就來。”


    月光皎潔,照的院子裏亮如白晝,天邊飄飄蕩蕩著無數的明亮如星的孔明燈,今夜可真是個不錯的夜色。


    祁桑不確定長公主同姚氏一族有沒有聯係,心中雖是平靜溫和的,但臉上卻始終表現的情緒低落。


    “祁姑娘可是有心事?”長公主主動問道。


    祁桑搖搖頭,一杯酒遞到唇邊,又稍稍頓住。


    酒香濃鬱,遮住了那點不易察覺的香味。


    身旁,長公主同樣舉杯,一飲而盡。


    這味道祁桑並不熟悉,但也不陌生,應該不是毒藥,而是一種催情的香粉。


    她慢慢抿了一口,將酒杯放下。


    隻是不知這長公主對一個她以為的太監用這種藥是個什麽想法。


    她不言不語,拿眼尾餘光偷偷打量謝龕,隻見他同樣毫不遲疑地將酒一飲而盡。


    真正的謝龕當年中毒身亡,謝乾取代他做了如今的內廠總督。


    祁桑不相信他會不吸取這個教訓,任何奴才幫忙試毒,都不如自己對毒了解來的有用。


    也就是說,他是故意飲下這杯酒的。


    這算不算是順水推舟了?


    正想著,就聽長公主道:“祁姑娘身子剛好,又外出這麽久,想來定是累了,不如先迴寢殿歇息吧,今日我去了趟宮裏,皇上有些話托我捎給謝總督。”


    這是嫌棄她礙眼了。


    謝龕不說話,就那麽垂著眼睫盯著她瞧。


    祁桑略一遲疑。


    若兩人今夜成了好事,戳破了這層紙,那麽她就不再是唯一一個知曉謝龕秘密的人了。


    這對她而言並不是件壞事。


    長公主會吸引走他許多的注意力,而今夜謝龕也破了先前的話,允扶風同她一道外出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放下酒杯,笑著同他們客套:“那我就不打擾二位雅興了。”


    說完便起身迴了寢殿,順便將門關緊。


    謝龕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甚至沒說一句話。


    聽到身後門關緊的聲音,他眼睫慢慢落下,不動聲色地又飲下一杯酒。


    月光如華。


    院子裏安靜到隻有蟲兒啾啾的鳴叫聲。


    長公主不疾不徐地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一會兒是宮裏的事,一會兒是他們以前的一些事。


    謝龕不怎麽接話。


    沈茶藏在袖子裏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滿是冷汗。


    按照皇上的意思,這藥性子烈,若是真的男子飲下,不消一炷香就會發作。


    謝龕的聲音不似尋常太監那般尖細,在皇上那裏始終是個過不去的坎。


    哪怕他翻閱了當年所有名冊,上麵詳細記載著謝龕幼時入宮,刑了宮刑,且也順利通過了一次次的查驗。


    那時謝龕無權無勢,自然是可以隨時查看。


    但如今,便是他這個皇上都不敢提一句。


    他權勢過盛,若還是個健全的男子之身,對他而言實在是個威脅。


    直到酒飲完,菜也都涼了,謝龕似是終於倦了,簡單說了兩句話後便徑直起身迴了寢殿。


    沈茶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不知怎地,竟有些悵然若失。


    皇上怕他是健全的男兒身,可私下裏,沈茶卻是盼著他是的。


    若他還是……


    那該多好……


    ……


    門一開一關,微微的聲響讓貴妃榻上的人迷糊地醒了。


    黑暗中模糊地看到一抹身影。


    謝龕迴來了。


    她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忽然又記起來什麽,疑惑地睜開眼睛。


    這才多大一會兒?他就完事兒了?……還特意跑迴來睡?


    正要開口問一句,那身影忽然踉蹌了下。


    祁桑坐起身來,剛要說話,一具滾燙的身體便撲了過來。


    謝龕唿吸灼熱,噴落在她涼滑如玉的頸側,掀起一陣驚人的戰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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