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汝水之境,便是古之賢者湯城外:“遠色入江湖,煙波古臨川。”所描繪景色,遠處景色融入江湖之中,煙霧與水波,彌漫在古臨川之上。


    湯翁祖宅就是在河對岸的文昌裏,在此創作了震古爍今臨汝四夢。


    湯翁,其實也是王學第四代傳人,也是把心學帶迴故鄉之人。


    他家幾裏之外,千年古刹——正覺寺,便是心學之源。心學隻有在臨汝府境內,才算得名家輩出,千年不斷,其他地方不出幾代便無法傳承。


    一種文化能不能夠延續,取決於文化主體能不能孕育足夠人才運轉這套文化。


    由於走水路,不便駐足觀賞,隻能遠遠地眺望文昌裏的亭樓。


    亭樓上俯視來往船隻,別有一番風味。


    吳成雖然離府城很近,但是平常也很少來此觀賞,以後要府城內外仔細觀賞一番。


    船隻逆水行舟,十分考驗艄公技術,一手竹竿撐得平穩依舊


    時間過了半刻鍾,東行數裏河。三人見到到城樓建了一棟巍峨的高樓。


    吳弼一臉得意地說:“此樓名為擬峴台,宋人曾豐有詩雲:“占斷江西景,臨川擬峴台。”


    吳成見吳弼有備而來,自然不甘示弱地說:“我雖然未登臨過擬峴台,讀過擬峴台記,宋嘉佑二年府尹裴君所建,古之賢者曾子固與王介甫為之作詩文記。”


    吳弼笑著說:“不愧經義高材生,讀書蠻多的嗎?”


    吳成淡然一笑說:“你飽讀詩書,但我也不差。我雖然不擅策論,但也是對江西詩文還是比較熟悉的。” 遠色江湖


    吳弼一臉疑惑地說:“那你咋不考詩文科,而要考經義科。”


    吳成煞有介事地說:“經義科,更容易考上臨川心學書院。經義重鎮,不考經義,有點對不起臨川四大才子章羅陳艾。”


    一旁的吳思有點接不上話,這或許女兒家到了一定年紀,就無法理解男孩子興趣愛好。


    吳弼看到冷落了吳思,便上前問:“吳思怎不說話?”


    吳思一臉無奈地說:“我讀書天賦一般,如何與兩位漁舟唱晚。”


    吳成心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左顧右盼,尋找安慰的話:“詩文再好,也是表達情感,是人皆有情感,何必局限於文字形式,就是本末倒置了。”


    吳思聽後不禁莞爾,冷笑地說:“你這個人,還是有良心的,記得我曾經好。沒有有了新人忘了我這位姐姐。”


    吳成聽到對方話中有話,急忙解釋:“沒影的事,誰在造我的謠。”


    吳思笑著說:“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空穴來風必有因。”


    吳成一下子變得拘謹起來,看了一眼二人噗嗤的笑,心裏也變得不再扭捏。


    吳成忽然想起來,三人好久沒有這麽毫無顧忌地開玩笑了。


    吳思對詩詞歌賦並不感興趣,人生也沒有太大追求,隻能目送兩位弟弟奔向遠方。吳思觀賞兩岸風景,心情也變得舒緩了,再好玩伴也將曲終人散。


    此時刮起西風,有了風的助力,艄公騰出手擦一下額頭上豆大汗。


    早已駛出臨汝府城,過了千金陂,到了湖南鄉與鍾嶺岸,由於不是府治,沒有幾座高門大戶,隻有零星幾座文廟,紀念昔日先賢。


    湖南鄉揭重熙、唱凱傅鼎銓,反清複明之義士與鍾嶺祝徽之徒孫曾亨應一同起兵勤王,可謂汝水兩岸奇聞軼事。


    汝水是自東向西流,之前順風逆水,雖然累,但是依然可以輕鬆應對。


    突然狂風大作,刮起東風,讓船隻有顛簸之感。


    艄公早已沒有之前那般從容淡定了,隻能取出雙槳劃水而行。


    艄公看了天邊雲彩,一臉自信地說:“不慌,不慌,這陣風隻是過路的,長久不了,不會影響太久。”


    待到風平浪靜,艄公加速前進,早點趕到靈穀峰腳下。


    吳思在船上顛簸久了,早已乏味,說:“我們迴來時候,還是走陸路吧。”


    吳成應聲迴道:“好吧,沿著鍾嶺迴去吧。”


    吳弼應聲附和地說:“你們決定就行,我就是出來陪你們玩的。”


    船到了靈穀碼頭,三人便和艄公告別。三人便沿著驛道,徑直走到山下一個村落,立著一個門樓寫著‘“靈穀峰”三個字。


    三人繼續沿著村落一直走,走到山腳下,就能看到石門關的城關。


    三人沿著山門就開始登山之旅,如今臨汝府大興文旅,此地離府城比較近,自然受到府城重點打造。


    山路經過石匠開鑿修砌台階,方便大眾上山遊玩。


    吳弼一臉刁難地問:“吳成,你知道此山為何深受臨汝人喜愛?”


    吳成思慮一下便想起許多理由:“一此山由於是三教合一的象征,也是臨汝文化外化特征。 ”


    吳成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二古臨川,在漫長歲月,活在巫儺文化中。浮丘公王方平郭族三仙影響,開始由巫轉道過程中,早期也不如南城古縣有名,隨著王羲之、謝靈運進入臨汝,帶來魏晉玄學,讓臨汝文化奠定基石。與此同時,豫章的淨明道傳入,臨汝與豫章最大認同感就是對萬壽宮認同。 ”


    吳成歇了一下說:“第三王弼,曹魏人,一個終年不過二十三歲的經學家,以言簡意賅的論證代替前人的繁瑣注釋,以抽象思維和義理分析擯棄象數之學與讖緯迷信,在經學上開創了一代新風。得意忘形的經學,對後世魏晉玄學、禪宗,產生深遠影響。臨汝文化之所以獨樹一幟,不是過往幾千年巫學的傳承,而是王弼得意忘形的經學,一筆點醒夢中人。 臨汝是頓悟式,受玄學與禪宗影響,不無關係。 九百年前,金溪陸象山說:“心即理”,便已經說明他與禪宗淵源頗深。這便是不學而能,不慮而知的良知良能。神童存在,就意味著孟子良知良能並非虛妄,而是的確存在。否則王弼短短二十三年可以創造那麽經學成就。陸九淵未讀禪書,思想卻與禪宗不謀而合。這個卻非事實,陸子是黃通鄉鄧家外甥,鄧安溪是道教傳家,金溪臨汝相鄰的疏山寺與陸子交往甚密。 陸子受禪宗影響無可厚非。”


    三人一路上山,一路閑聊古今軼事,頗有角色扮演之感,這種時空交錯感,讓時空緊密相連,也臨汝人民走出視覺的狹隘。


    吳成身輕如燕,登山速度沒有幾下就到了第一個亭子,屬於方便登山者休歇點。


    上山亭子也是本地虔誠的信眾,以其真誠感動本地,從而得到後人祭祀。


    這也是幹越人對待真誠人,以祭祀方式獻上最高敬意。


    人在做,天在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吳弼緊隨其後,也沒差多少,站在亭子邊上,等著隻能一半台階的吳思。 吳思心裏憋著口氣,努力跟上,沒有多少言語。


    吳成身子也停下,看一眼滿山遍布綠樹,十分翠麗。他常年在河邊,所以對山地還是比較喜歡,顯得十分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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