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嬸的夫郎小趙氏,眼睛不太好使,不過依舊認出了謝秀。


    熱淚盈眶的抓著她的手,好一陣才放開。


    故人重逢,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元嬸拉著謝秀憶往昔,謝幽在旁邊聽著,聽了不少舊事。


    謝家從前,在福緣鎮那真是一頂一的風光。


    隻是世事難料,被一些宵小覬覦,弄得家破人亡,連自己的家都不能迴。


    “好好好,你這幾個孩子都長得好,聽說幽兒已經高考了,善德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元嬸看著謝幽幾個,滿眼都是喜愛,當初謝秀一個人出走,這麽多年生死未卜。


    她生怕有個好歹,自己老姐妹最後的血脈都沒有了。


    現在迴來了,連孩子都有了四個,沒什麽比這個更讓人開心的了。


    小趙氏忙著準備午飯,吃食擺了一桌子。


    為了招待她們,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元嬸她們還一個勁兒的招唿她們多吃,把肉菜都往她們碗裏夾,自己則是舍不得吃,從不伸筷子。


    還是謝秀和周慈兩人勸了幾句,元嬸和小趙氏才吃。


    一頓午飯吃完,幫著收拾幹淨。


    謝秀開口說要迴老宅去看看,元嬸也跟著一起去。


    “院子我進不去,就一直把外麵長得雜草除了,還是幹幹淨淨的……”


    幾人走在路上,元嬸說著。


    路邊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陌生的看著看著謝家幾人。


    不過有認識元嬸的,開口便問了一句。


    這一問可不得了,有人驚唿出聲“謝家秀丫頭迴來了?”


    “秀丫頭,你這麽些年,哪裏去了?”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從前和謝家交好,出事時多多少少給謝家求過情的。


    謝秀身邊圍了一圈人,也有當年落井下石的人眼神閃爍,心虛的流了滿背冷汗,偷偷離開了。


    這一下子,謝秀迴來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傳到了福緣鎮每一個角落。


    好不容易寒暄完,謝秀拒絕了幾個族裏叔嬸的邀約,才走出人群。


    幾個人這才繼續往前走,往老宅走去。


    謝家老宅在福緣鎮裏麵,一條巷子裏麵。


    謝家當年是這裏最富的人家,宅子建的非常氣派。


    四進的院子,從大門看已經有些破敗,但仍然可以窺見當年的幾分風采。


    光著一院子連著外麵好幾裏地都是謝家的地盤。


    石板路兩邊雜草都被清理的很幹淨,一看元嬸就經常來清理。


    剛到謝家門外,謝秀表情就變得有些傷感低沉,顯然是想起了往事。


    院門當年經過打砸,這麽多年又沒有修繕,被風雨侵蝕,坑坑窪窪。


    謝秀唿出一口氣,拿出羅孝儀給的鑰匙打開門鎖。


    出乎意料的是,院子裏很幹淨,雜草都有被清理過得痕跡。


    看來應該是羅孝儀她們做的,提前收拾好了。


    謝家老宅雕梁畫棟,亭台水榭,依稀可見從前的榮光。


    隻是二十年被人親手毀掉,一些牌匾鬆鬆垮垮的掉了一半。


    池子裏早就幹涸,更別說魚兒的蹤跡了。


    謝幽走在最後,慢慢打量著。


    謝家當年的富庶,從這一座宅子就可見一斑。


    也難怪,當年遭人嫉恨。


    眾人都是一副沉重的樣子,畢竟這宅子建的實在太好,現在卻灰撲撲的,十分破敗。


    當年的那些人如同蝗蟲過境,連水榭裏的幾朵花兒都給摘了,什麽都沒留下。


    謝秀推開大堂的門,地上是羅孝儀她們幫著找迴來的,從前謝家的東西。


    黃花梨的家具,紫檀木的山水畫雕刻屏風,天青釉汝窯花瓶……隨便一件,放到後世,拍賣了就能讓一個人暴富。


    有些當年搶去了,識貨的,還保存的極好。


    有些則是被被毀的一幹二淨,好不容易能拚湊出一個形狀出來。


    比如一些古籍,是當年謝善德的私藏,花了不少代價才收到的,卻被那些人隨意撕了,拿去引火。


    連謝幽都皺著眉,拿起來翻了幾頁,這些放到後世都是名貴古籍,是人類非常珍貴的文化遺產。


    就這樣被隨意毀壞,連修複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謝秀一件件翻開著,表情很懷念,這地上放著的東西看著多,但也不過是當年謝家的隨意一隅而已。


    元嬸也是一臉悲痛,她是親眼看著當年謝家被那些人如何打砸,搶劫的。


    跟十惡不赦的強盜一樣,看到什麽好東西就往自己身上攬,帶不走的,也非得拆了毀了。


    當年那座華美古樸的宅子,最後被洗劫一空。


    謝幽沒有去打擾謝秀她們,她一個人四處走動,打量著。


    完美的東西被毀壞了,總是讓人遺憾的。


    連她也覺得有幾分可惜,前世圓x園的毀壞,是整個華國人的悲痛。


    謝家老宅的毀壞,也是謝家人的悲痛。


    隻能說人心,永遠都是經不住考驗的東西。


    方才謝幽可沒有錯過,那些人心虛的眼神,以及偷偷離開的背影。


    走著走著,便來到一處假山花園裏麵。


    水塘也是幹涸的,裏麵的垃圾枯葉被清理過,想來應該也是羅孝儀她們派人幹的。


    有心了。


    院子裏寸草不生,但設計的很講究和雅致。


    若是有人精心打理,栽種了許多花草在裏麵,那樣的場景,肯定很美。


    謝家老宅很大,謝幽兜兜轉轉,還找到了謝秀說的那棵楊梅樹。


    就到宅子後院,幾十米高,枝幹極其粗壯。


    高高大大的立在那裏,枝幹延長到很遠,幾十年來,依舊守護著謝家祖宅。


    幸運的是,它沒有被砍掉,逃過一劫。


    隻是現在是冬日,枯葉落了一地。


    當年謝善德妻夫二人親手所種,灌溉了全部的愛意,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她伸手,在粗糙的主幹上摸了一下,風微微吹動細小的枝丫,好似在迴應她。


    謝幽在這裏待了一會,想著謝秀她們這會兒應該已經收拾好情緒,打算迴去幫著收拾整理東西。


    原路返迴,隻是在走過一個小花園的時候,被一隻藏在假山裏的狸花貓吸引了注意力。


    狸花貓看著兇悍肥胖,一看捕食能力就很強。


    謝幽心喜,追上去。


    狸花貓肥胖卻靈活,三兩下跳上牆。


    謝幽也不氣餒,隻是站著打量它,等它走了,拍拍身上的灰,打算迴去。


    隻是,謝幽擰著眉看向那邊。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裏好像有個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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