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話騙騙他自己也就得了,陸裴風和青海長雲沒一個信的。


    那樣的情況下,讓他知道少夫人的身份,隻怕更加不會手軟。


    “動手吧。”陸裴風冷冷淡淡地說道。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就算……就算我當初一時鬼迷心竅對不起她,她也報複迴來了,這事……這事已經兩清了!”


    如果可以選擇一種死法,他希望對方一刀把他砍了,而不是死前還要經曆一遍非人的折磨。


    這三年來的屈辱,他已經受夠了,迴想起來仍舊難以啟齒。


    陸裴風說:“你跟我夫人兩清了,不代表跟我兩清了,我們的賬,才剛剛開始算。”


    想傷害他的阿鳶,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都不是他生還的借口。


    營帳裏很快就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門外的守衛就跟沒聽到似的,目不斜視。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之後,裏麵的聲音才平靜下來。


    宋明鳶到時,營帳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不過還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


    她清澈動人的明眸瞅著陸裴風打量:“你受傷了?”


    宋明鳶進來的時候,青海和長雲見過禮就退了下去,此時營帳裏隻剩下她跟陸裴風兩個人。


    陸裴風一看到她來,麵上的冷肅就如同冰雪消融退了個幹淨,他將她牽到矮榻邊坐下。


    聽到她的問話,嘴角微微揚起的愉悅弧度一頓,隨即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宋明鳶秀致的眉頭輕輕皺起:“傷哪了?讓我看看。”


    說著就要逮著他檢查。


    陸裴風按住她想要扒他衣服的手,握住,挪了挪,按在心口上。


    一雙漆黑的眸子就這麽直勾勾地描繪她的容顏。


    “這裏。”他說。


    宋明鳶還真當他犯了什麽心疾,“我看看。”


    她伸手要去把脈,卻沒想到連人都被他按坐在了腿上。


    陸裴風扣住她想要把脈的手,腦袋往她肩窩一埋,微涼的頭發蹭得她頸側細膩的肌膚一陣癢意。


    她眨了眨眼,不解其意:“你幹嘛?”


    “我心裏受傷了。”


    “?”


    “你竟然能忍住五天不來找我,我很想你。”


    宋明鳶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若是兇她,她還能有理由揍他一頓,但是瞅把他委屈的可憐樣,還說想她哎。


    她摸了摸他的頭,心都軟乎了:“我這不是來了嗎?我也想你。”


    陸裴風蔫蔫的:“我感覺不到。”


    宋明鳶想了想,捧起他的俊臉親了親:“感覺到了嗎?”


    陸裴風抿抿唇沒說話,拿一雙眼睛瞅著她。


    阿鳶懂了,又在他唇上蓋了一個,眼睛亮如星芒:“治好了沒?”


    陸裴風想說沒治好,但上揚的嘴角早就出賣了他,隻能說道:“治好了。”


    “你怎麽跑過來了?”他環住她的纖腰,將她固定在腿上,不許她挪動。


    “我來看你。”確認他沒有受傷,宋明鳶想到剛剛的血腥氣,好奇問道:“你剛才殺人了?”


    陸裴風沒有瞞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她垂落的發:“殺了,是聞人傑。”


    “那完了,奶奶要花五個銅板買他的人頭。”


    聽著她略微遺憾的語氣,陸裴風唇角微勾:“那我迴去給奶奶十個銅板。”


    阿鳶一掌拍在他手上,義正辭嚴:“不準哄抬物價!”


    如果聞人傑沒死,這會兒氣也得給小兩口氣死,他奶奶個腿的,物價?她還真敢說!


    五個銅板的物價,侮辱誰呢!


    陸裴風怕她拍疼了,用指腹推開她柔軟的掌心,輕輕揉了揉,垂眸低笑:“好。”


    “我迴去給奶奶賠不是。”


    宋明鳶被他推得手心癢,忍不住攥了攥手指,問:“你怎麽把他弄過來了?”


    “我跟他有賬要算。”


    宋明鳶沒有細問,她也不會想到他會因為她的事記恨了聞人傑三年,謀劃了這麽一出。


    隻瞅著他捏著她的手指尖親了親,微眨了下眼:“我沒洗手。”


    “我不嫌棄。”


    阿鳶其實洗了,給阿爹紮完稻草人之後,洗得可幹淨了,但是就是沒忍住逗他玩。


    聽到他不假思索說出來的話,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她轉移了話題:“爹還有叔叔和三嬸已經把邕州城附近包括廣安漓城在內的六城收迴來了,你這邊怎麽樣?”


    “已經拿下了三城,不過西楚那邊知道了我們的意圖,已經緊急調派了守軍,拿下另外三城還需要一些時間。”


    他們還是太缺人手了,如今隻能穩守奪到的三城,其餘再徐徐圖之,否則即便是攻下了,也很容易失守,被西楚重新奪迴。


    宋明鳶點點頭,想起了另一茬:“我們在邕州自立為王,想必狗皇帝很快就會得知消息的,姑姑還在宮裏,咱們不如把她和小表弟接出來?”


    三年前,陸婉貞一舉得男,通過陸裴風留下的聯絡方式,給陸家報了喜訊。


    這些年母子倆在宮中可謂如履薄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給狗皇帝洗腦的,狗皇帝真以為她跟陸家這麽多年斷絕了所有聯係。


    許是沒把這個滿腦子都隻有讓他垂憐的女人當迴事,連帶著對她生的兒子也少了許多關注。


    要是陸家自立為王的消息傳到狗皇帝耳朵裏,就算對母子倆再怎麽忽視,狗皇帝都會第一時間拿她們下手。


    所以,得在消息迴去時,提前把母子倆接迴來。


    阿鳶很想去看一看狗皇帝,這都三年了,他日子應該過得滋潤一些了,這怎麽行?


    她眼巴巴地瞅著陸裴風:“讓我去吧?”


    陸裴風不用想都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了,他低聲輕笑:“那我讓人早早列好清單和地圖,隻要你玩得開心就行。”


    被偷了幾次,狗皇帝已經被偷怕了,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現在有點錢都偷偷藏。


    不過這對於宮中有內應,暗樁遍布消息靈通的陸裴風來說,想要打探出來,並非什麽難事。


    “李玄謨李玄英還有被咱們搜刮過的人都要,你給我份名單,我一個個去找他們,我得看看這三年裏他們有沒有搜刮民脂民膏。”


    如果有,她就再搬一次,借不夜閣的手,讓這些銀錢再迴饋到老百姓身上。


    至於那些貪官,他們命裏注定漏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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