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許氏猛地伸手把女兒拉住,動作過於用力,一下扯到身上的痛處,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姣好的臉一陣扭曲。


    緩過那陣痛意,她才說道:“別衝動!那逆女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我們拿捏的廢物了,她現在有陸家給她撐腰,連膽子都肥了。”


    宋明嫣跺了跺腳:“難道咱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得意?”


    “現在是在流放路上,陸家還跟押送的官差交好,她仗著陸家的勢,正是威風的時候,你湊上去不是給她打嗎?”


    許氏隻慶幸那個妖盜不在宋明鳶身邊,要不然以現在宋明鳶對他們的態度,都不敢想他們的處境有多兇險。


    怕女兒吃虧,許氏警告道:“你別腦子一熱去找她麻煩,在沒有找到辦法之前,最好收斂點避其鋒芒,聽到沒有!”


    宋明嫣不情不願:“知道了!”


    從來都是隻有她欺壓宋明鳶的份,什麽時候這麽憋屈過!


    自打那小賤人嫁進陸家,真是處處吃癟。


    聽著裏麵陸老夫人跟官差打成一片的笑聲,宋明嫣目光閃了閃。


    宋明鳶不就是仗著陸家人才敢這樣嗎?如果她能討好陸老夫人,把陸裴風從她身邊搶走……


    不,什麽叫搶,隻不過是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婚約本來就是她的,與宋明鳶有何關係!


    夫妻倆不知女兒心中所想,哪怕此刻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也難掩愁色。


    原本想著跟那逆女打好關係,再借由她的手對付陸家,可這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陸家對他們的態度,就跟那逆女一樣惡劣。


    如果他們不能順著皇上的意解決掉陸家,那以後隻能跟著陸家同去流放之地了。


    這怎麽能行!


    宋潘山跟許氏急得上火,可思來想去都沒能找到行之有效的辦法解決眼下的困境。


    “老爺,先上藥吧。”許氏心力交瘁,隻能暫時將這件事放下,翻找行囊拿出藥膏。


    宋潘山愁苦著臉色,歎息一聲:“連累你跟著我受苦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聯係上嶽丈,讓他在皇上麵前替我多求求情。”


    許氏是吏部尚書之女,宋潘山能官拜太傅,其中沒少他出的力。


    當年也正是因為娶許氏於仕途有益,宋潘山才幹下拋妻棄子這樣的爛事。


    聽到宋潘山的話,許氏苦笑一聲,她又何嚐不想,可皇上是鐵了心要對付陸家,陸家一日不除,他們便不可能被傳召歸京。


    求誰都沒有用。


    跟陸家人碰麵的第一晚,宋家人連驛站的大通鋪都摸不到,隻能擠在院牆邊將就著睡一晚。


    虧得他們換上了厚棉衣,還有守夜官差點的火堆,要不然就這麽在外麵凍上這麽一晚,不凍死也得凍出病來。


    翌日一大早。


    陸家幾位夫人忙活著熬了一大鍋熱粥。


    正吃早飯的時候,押送宋家流放的官差頭兒就趕了過來跟吳達商量兩個隊伍合並的事情。


    “你們隊伍流放的人多,管理起來費心又費力,這路越到後麵越不好走,你們二十多個人看管這一百多號人,想必難以顧全。”


    “不如咱們兩隊並成一隊,這樣更方便管理,反正大家都是到邕州的,就當是互幫互助了。”


    吳達喝著熱粥,配上一口陸老夫人醃製的爽口鹹菜,隻覺得這樣的小日子,神仙也不換。


    可以說這一路上,除了白天趕路累了些,他們就沒吃過苦,整天都是跟著陸家人吃香的喝辣的。


    聽到趙順這話,吳達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必須狠狠拒絕!


    老夫人管他們的飯都是看在情分上,要是讓這些人加進來,那不是增加陸家的管飯量嗎?


    萬一老夫人覺得太累了忙不過來,兄弟們有滋有味的日子豈不是到了頭?


    這樣一想,吳達就義正辭嚴地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的說法我並不認可。”


    他有理有據:“昨天晚上兩邊就發生了不可調解的矛盾,如果並到一起,隊伍裏的人肯定天天打架,你們押送的隊伍看著就十分欠打的樣子,我怕我們這邊的控製不住手。”


    “所以為了兩邊隊伍著想,咱們還是各自安好吧,你管你的我管我的,你也不想今天我這邊的人偷了你那邊的人的東西,明天你那邊的人湊過來又挨了我這邊的人一頓打吧?”


    這小子一看就不安好心,指不定是惦記他們好吃好喝才上趕著並隊。


    要不然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幹?


    趙順臉沉了沉,看了陸家人一眼,不死心道:“隊伍裏生事,那肯定是我們這些押送官差沒管好,誰敢惹事,抽他幾鞭子不就行了?”


    “而且,你身為押送的官差,怎可私自解了犯人的鐐銬,還讓他們搭坐車子?”


    坐在吳達對麵的鄧良聞言抬眸,冷瞥了趙順一眼:“身為押送流放犯人的差役,在麵對特殊情況時,有解開犯人手鐐腳鐐、差使指揮犯人的權力。”


    “那也是在特殊情況下!”


    吳達心想,要糟,被這龜孫子拿捏住關鍵字眼了,若是被抓住這一點不放,鐐銬要戴迴去不說,板車估計也得沒。


    鄧良沒什麽感情地說道:“我們特別餓算嗎?”


    吳達:“……”還得是你啊!


    緊張的心頓時一鬆,唿嚕唿嚕喝起粥來,順帶看起好戲。


    趙順氣道:“你這是瀆職!”


    “差役應當遵守的條例裏,沒有說這不是特殊情況。”鄧良麵不改色:“而且身為押送流放犯人的差吏,最大的職責就是讓犯人成功抵達流放之地接受苦役。”


    趙順被駁得啞口無言。


    吳達也道:“對啊,受苦的是流放犯人,咱們當差吏的又沒犯法,幹啥要上趕著吃苦?”


    趙順往端坐在那邊喝粥睜大眼睛看戲的陸家人一指,強忍著怒意道:“你看他們像是受苦的樣子嗎?哪有流放犯人過成這樣的?!”


    “怎麽就沒受苦了!”吳達可不樂意了:“他們每天給我們做飯被我們驅使,不知道有多辛苦!我們不僅讓他們做飯,我們還讓他們給我們趕驢車,怎麽就不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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