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鈴聲響徹校園,嘰喳的小鳥迫不及待擁出教室,穿過操場衝衝校門邊。


    初辛站在人群中打量著尋找郎郎身影,短暫的騷亂過來才看到慢悠悠走在背後的孩子,她揮手高喝:“郎郎。”


    她隨手擺正孩子肩上的書包剛轉過身,背後傳來喊聲:“初女士。”


    初辛扭頭看到快步而來的美琳,忙鬆手來個美式貼麵擁抱:“漂亮的美老師,你好。”


    美琳笑,拍著她肩拉開彼此距離,含笑輕聲:“初女士,朗郎這段時間可是身體不太舒服?”


    初辛精神驟然繃起,急切道:“出什麽事了?”


    老師聳著肩輕鬆道:“別擔心,郎郎在學校一切都好,隻是近段精神倦怠,常常無精打采的樣子,我擔心他身體是否不舒服。”


    郎郎前段時間罕見的參加運動會,美琳十分開心,課外活動雖照樣不參加,可他會蹲在旁邊時不時看向同學,偶爾臉上也會露出笑意。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孩子在次將自己封閉起來,甚至有意避開和同學的接觸,而美琳這段時間幾乎都沒見初辛接送過孩子,還以為她是因為工作忽略了郎郎。


    初辛心虛而慚愧,她現在是甩手掌櫃,因著錢的事把郎郎的治療也誤了,果然,家人的陪伴不能和專業的治療相比,她必需短時間內掙到錢,將郎郎送去專門的護理機構。


    “抱歉,美琳老師,我段工作稍忙忽略了郎郎,我以後會注意的。”


    美琳看著囁嚅不安的初辛,雙手攬著她肩柔聲:“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初女士,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隻是你的擔子太重,如果有合是的人,還是幫你分擔些好。畢竟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性格多少都偏於內向,寶貝,等你好消息哦。”


    原若航天天來接送郎郎,老師們都習以為常,美琳隻是好意提醒她,若是有個健全的家庭,於孩子於她,都能減輕些負擔。


    初辛個性終是過於含蓄,不自覺漲了臉,岔開話題又聊了幾句,就抓著郎郎逃也似的離開。


    走出校門緩步在街道,看向兩邊的目光漸迭惆悵,她和原若航的關係已不可避免的擺到台麵,初辛才意識到自已草率了。


    她這輩子不可能結婚,也絕不允許郎郎受到半點傷害,至於原若航對她始終處在曖昧的位置,何況,她不認為有多少男人會接受帶著個特殊孩子的母親。


    激情過後麵對的是現實,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合不來分就是,可郎郎那?她看的出孩子對原若航的依戀,真要就此放縱下去?一旦他離開,郎郎必然受到傷害。


    初辛忍不住抬手朝自己臉上狠狠扇著巴掌,還是金牡丹想的長遠,她太自私了,要這件事上隻想自己完全忽略了郎郎,可現在要怎麽辦?原若航從始至終都不曾對她敞開心扉,她們之間遑論談婚論嫁。


    既然長痛不如短痛,她想彼此還是盡快解決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平生第一次,初辛覺得心髒處如同萬刃齊絞,痛得她幾乎無法唿吸,連著攥在掌中的小手都如被鐵鉗牢牢箍著,郎郎忍不住痛唿出聲,嚇得她忙蹲身查看,歉聲:“對不起,郎郎,是媽媽錯了,我會改的。”


    郎郎興致不高,隻抽迴自己手低頭踢著石子朝家裏走,他奇怪,原若航今天怎麽沒來接他,他們吵架了嗎?他敏銳感覺出初辛心情不好,所以,原若航要離開了嗎?


    就像學同學們說的那樣,初辛是壞女人,他是野孩子,原若航不喜歡他,要離開她們,郎郎隻覺得心裏空空的,頭越發垂得低了。


    初辛想著事情忘記去菜市場,冰箱裏菜倒不少,可她能做的不多,看到放在筐子裏的鳳梨,就想做道咕嚕肉,酸酸甜甜很得郎郎歡心。


    因著孩子愛吃,原若航經常做,她看了很多次想來應該不難。


    郎郎迴屋後,罕見沒去畫室,倚坐在窗前桌上寫作業,隻是每隔兩分鍾就抬頭看向院門處。


    懸在樹梢的日頭不覺間通紅,映得滿院子都是淺淺紅光,原若航喪魂般出現在紅光中,像隻找不到家的遊魂。


    郎郎看到他身影,調起小屁股扭來扭去,臉上勾勒出笑模樣。


    初辛端著盆子推門,抬眼,心下莫名湧出股酸意,也沒出口扭頭又進了屋。


    原若航訥然走進屋內,倚著牆壁癱倒在地板,雙眼直視著地板動了不動。


    初辛曉得金牡丹沒好話,可她現在對原若航心情極為複雜,終是上前拉著人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迴屋休息下飯馬上就好了。”


    原若航低垂著頭,長睫投注在專注的臉上,使得眉間桃花攜著灰敗的蒼涼:“初辛,我們分手吧!”


    初辛看笑話般打量眼前頹廢,譏誚:“原先生這說的什麽笑話,分手,我們是什麽關係?你又是我什麽人?我們在一起過嗎?”


    她起身衝到畫室,抓起裏麵行李朝屋外丟:“滾出去,這是我家。”


    原若航崩潰般抱著腦袋深埋進膝蓋,像無處可避的鴕鳥,初辛看到他樣子更氣不打一處,抓著東西對著人直管掄。


    誰都沒留意,窗邊的郎郎不知何時跑出院子,站在盛放竹蔑的架子前默然無聲。


    黃嬸沒留意,撅著屁股肥嘟嘟的臉上盡是得逞的笑,猛的轉身差點撞在他身上,她抻手捂上張大的嘴克製著尖叫,惡狠狠瞪眼:“賤女人生的小野種,擋著路做什麽。”


    她不知道郎郎是什麽時候站在背後的,有沒有看到自己幹壞事,可即便看到也不怕,這個啞巴別說告狀連辯解都不會。


    因著心虛,她沒敢糾纏,飛一般朝北邊自己租的屋子而去。


    郎郎身上浮著焦躁,徑直走到已含苞的木棉花樹下,彎腰搬起樹邊石塊朝著麵前黑色足有半人高的大缸砸了過去。


    ‘哐啷——’破碎聲傳來,驚得正發火的初辛停了動作,沒看到郎郎,起身躍過滿地雜亂衝向門外。


    黃嬸已舉著棍子飛跑而來,張大嘴怒罵:“有娘生沒爹養的野東西,你做什麽砸我的缸,唉喲,我的菜,我的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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