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祈月的聲音裏滿是不確定和遲疑。


    或許是頭一次聽到如此大膽的言論,她的聲音幾乎低到快要聽不清楚。


    若不是丁薄行一直定定地看著藍祈月,等著她的迴答,定是會錯過她這份猶疑。


    隻是,丁薄行雖然聽到了藍祈月說的,但卻並沒有迴答什麽。


    他太明白世界觀被衝擊那一刻的感覺。


    此刻的藍祈月並不需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麽確定的答案,她需要的隻有對她內心的肯定。


    肯定她曾經或許做過的那些違背族規的事情,是可以被接受的。


    肯定她心裏曾經發過芽的自由是可以被世俗接受的。


    肯定她當做妄想的事情其實可以輕易做到。


    丁薄行靜靜地看著藍祈月。


    滿心滿眼都是鼓勵。


    昨日的芥蒂像是在接觸到藍祈月柔軟盔甲的一瞬間被擊碎了一般。


    他覺得藍祈月或許並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跋扈。


    那應該隻是她虛張聲勢的偽裝。


    為了保護她脆弱的內核,而不得不生出的盔甲。


    “你說這些是為了騙我相信你,然後將巫族的秘密都告訴你吧。”


    藍祈月突然從悲傷迷惘的情緒裏抬頭,對著丁薄行來了這麽一句。


    “我有主動問過你什麽嗎?”


    “誠然這一趟出來本就是奔著巫族秘境去的。”


    “但我是為了救人,為了讓事情平息。”


    “至於你們巫族到底藏著多少秘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隻要不妨礙我們的行動,我是不感興趣的。”


    “真的嗎?”


    藍祈月將信將疑的看著丁薄行。


    其實丁薄行這話說的也不太硬氣。


    他可是頂著八卦之魂托生的,怎麽會真的不感興趣。


    隻是他有他的原則,而且眼前的情況顯然不允許他打探太多。


    “自然是真的。”


    不管藍祈月信不信,反正丁薄行是斬釘截鐵的。


    “我便當你是真的吧。”


    一上午迂迴下來,也算是有了些收獲。


    起碼得到的這些消息都是國師留下的書冊上不曾有的內容。


    雖然也沒什麽大的作用,但萬一用得上呢。


    丁薄行一直秉持著物盡其用的想法,從不嫌棄任何白白得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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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倆去那邊撿些柴火來。”


    “你倆將鍋支起來燒點熱水給大家緩緩身子。”


    “王二,你過來幫我拿東西。”


    走了一上午,人困馬乏的。


    梁文尋了個河邊的土坡下讓大家停下來休息。


    起碼這裏有這個坡度在,可以擋一擋吹來的寒風。


    接著就是分派人手來安排一應事宜。


    隻留了一個人守著車上的丁薄行和藍祈月。


    “你就在馬車上待著,我下去走走。”


    丁薄行打了聲招唿便下了馬車。


    在路上的時候是沒辦法了,如今到了地方他自然不能繼續待在裏麵。


    平白讓人誤會了清白。


    “......”


    藍祈月自然明白丁薄行此舉是為了什麽。


    倒也沒多話,看著丁薄行下了車也就收迴了目光。


    梁文找的地方自然是靠譜的,丁薄行繞著周圍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地形。


    他們馬車前麵是一條已經進入冰凍期的河流。


    隻是可能溫度還不太能達到的原因,使得河流的冰層厚度有一個明顯的區別。


    靠近岸邊水淺的地方,冰凍的更厚實一些,而接近中心區域的地方,則明顯能看到冰下的環境。


    眼下不是汛期,河流的流速十分緩慢,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靜止狀態。


    水下的魚......


    “魚。”


    丁薄行迴頭看了眼馬車旁邊架起來的鍋。


    而梁文和王二也正好抱著一個包袱迴到了鍋邊。


    若他所料沒錯的話,那包袱裏應該又是幹餅子之類的食物,他願稱之為古代版壓縮幹糧。


    實打實的麵餅子貼出來的,和美味基本不搭邊。


    隻是在這個糧食短缺,饑荒連年的時代,顯得格外珍貴罷了。


    他倒是也不嫌棄,但也願意尋找別的吃食。


    “梁文,你過來一下。”


    “誒,來了。”


    丁薄行迴頭衝著梁文招唿了一聲。


    “你先拿著,我一會兒就過來。”


    梁文將手中抱著的包袱塞進一旁王二的懷裏,便往丁薄行身邊走去。


    “誒,這個......”


    看著梁文走的一點兒不留戀,王二伸手緊緊的撈著手中的東西,生怕掉了。


    “中午能加個餐嗎?”


    丁薄行指著麵前的河問梁文。


    “國師的意思是,要我下水撈魚。”


    顯然,對著眼前的河能加什麽餐,那肯定隻有魚了。


    梁文又不是什麽偉光正長大的五好青年,誰小時候還沒幹過下河摸魚,上樹掏鳥這樣的事。


    自然是一點就通。


    “那倒不是。”


    “這河都上凍了,我怕你下去上不來。”


    “不會,能下去我就能上來。”


    丁薄行又不是這個時代培養出來的人,還學不來當權者的任性與妄為。


    但梁文顯然不能領會丁薄行的好意,語氣裏滿是自信。


    甚至他的身體已經慢慢的轉向河邊,怕不是隻要丁薄行一聲令下,他就能一個猛子紮進河裏,擊碎冰層直達河底。


    “找人在邊上鑿個洞,那魚不就過來了。”


    丁薄行說的輕鬆異常,梁文看著他又看看河裏的冰,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說辭。


    但國師都這麽說了,成不成的次要,先幹再說。


    “誒,王二你過來。”


    “我......”


    “對,把手裏的東西先放那裏,你過來。”


    梁文一轉身的功夫,又把馬車旁邊的王二,招唿了過來。


    起先王二還不確定喊的是自己,但附近也確實沒別的人可用了,才不情願的將包袱放下。


    “你不是帶了把鑿子,把這冰麵破開。”


    “給兄弟們中午加個餐。”


    “誒~”


    說到加餐,王二眼睛都亮了。


    全然忽略了梁文前麵那半句。


    “快點兒啊,愣著幹什麽,難不成等著國師動手。”


    “哦哦。”


    被梁文這麽一提點兒,王二麻利的拿出家夥事來就開始對著冰層動作。


    丁薄行應梁文要求退到了一邊,隻是眼睛時刻盯著冰麵。


    方才他也是走到河邊,隨意瞥了一下,奈何這陰陽眼一眼就看穿了這冰層。


    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能撈上幾條魚來,怎麽也比那一大鍋開水要來的暖心吧。


    至於鑿開以後會不會有魚,則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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