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湯氏早早就起了床,開始梳洗打扮,特意穿上了那件粉色齊胸襦裙,和一雙粉色繡鞋,那是她跟李大齊第一次見麵時所穿的衣服。


    胡氏在出來倒水,瞧著她打開院門正要出去,開口笑道:“今日是迎親的日子,小妹怎麽還穿著這身舊衣服?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嗎?”


    湯氏微微一笑:“出去辦些要緊的事,一會兒便迴來。”


    胡氏遲疑了一下:“有什麽要緊的事非得今日去辦?一會兒迎親的隊伍便來了,可別耽誤了,還是要早些迴來換上嫁衣才好。”


    湯氏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她沿著村口的一直走到河邊,挽起裙子脫下繡鞋,將鞋子整齊得擺放在河邊,接著縱身一躍,便跳入了河裏。


    河中被激起一陣巨大的漣漪,半晌後便又歸於平靜,什麽都看不到了。


    直到迎親的隊伍到來,湯氏都沒有迴家,一家人這才著急起來,連忙出門去尋找,找遍了整個村子,也沒見到她的蹤影。


    直到有人來說,在河邊發現了一雙擺放整齊的繡鞋。


    湯家老太太連忙去看,認出那雙繡鞋正是湯氏之物,猜想到湯氏已經跳河輕生,立馬便暈倒了過去。


    “怎麽會這樣?小玉怎麽會輕生呢?明明她答應了再嫁的,若是她不同意,當時讓她再嫁的時候便會輕生了,何苦要等到今日?”胡氏喃喃自語道。


    “一定是李大齊那個畜牲!”湯大勇咬牙切齒地說道,“昨天李大齊走後,我便瞧著她的樣子不對,定是李大齊同她說了什麽傷了她的心!這個畜牲把小玉趕出娘家,還阻止她再嫁,害我妹妹跳河輕生,我湯大勇絕饒不了他!”


    “饒不了他!走!咱們到有客村找他算賬去!”


    湯大勇帶著湯氏的幾個叔伯兄弟,將湯母送迴家後,被氣勢洶洶得朝李大齊家而去。


    到了李大齊家中,不巧李大齊沒在,隻有郭氏帶著小孫女在家。


    一群人心頭惡氣無處消除,便將李大齊家中的桌椅板凳摔了個稀巴爛,這才罵罵咧咧得迴去了。


    李大齊一迴家,郭氏便哭著迎了上去。


    “大齊,你可算迴來了,那湯家人實在是太過份了!你瞧瞧,把家裏給砸成了什麽樣子?那湯氏命薄,自己想不開,要跳河尋短見,與你何幹?說什麽你阻攔她再嫁,我呸!就她那樣的貨色,跪地求我我都不會再讓她迴來的!”


    李大齊怔怔地看著郭氏的嘴巴再動,她後麵說的什麽他完全沒有聽見,隻聽見她說“跳河尋短見”。


    “娘,你說,誰跳河尋短見?”


    “還能有誰?湯小玉那個賤人唄!”


    “小玉,救起來了嗎?”


    “救?怎麽救?屍體都沒找到,嫁女不成,湯家那幫人氣不過,這才跑到咱們家來撒氣!”


    郭氏狠狠地啐了口唾沫:“我呸!那湯氏被休才多長時間?這麽快就找到了下家,我看沒準,兩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被休迴娘家了,正好如願嫁給奸夫!這個丫頭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骨肉,要不是湯家那幫人跑得快,我就得讓他們把這個賠錢貨帶走!”


    郭氏一臉嫌棄得朝著躺在床上嚎哭的孫女看了一眼。


    李大齊翻了翻白眼,一頭栽倒在地。


    “大齊!大齊!我的兒誒,你怎麽了,你別嚇娘啊!”郭氏哭嚎著撲了上去,對著李大齊又是拍又是打。


    過了半晌李大齊才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我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嚇死娘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可怎麽活啊?!”


    郭氏號哭著。


    李大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半晌才轉向郭氏。


    “娘,這些年您一個人拉扯兒子長大,實在是辛苦了。”


    “不苦,娘不苦。”


    “是兒子不孝,若是兒子不在了,也請娘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郭氏一陣慌張:“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幹嘛?兒啊,你可千萬不要為了那樣一個女人想不開啊,這世上好女人千千萬,明日娘就去找媒婆,你想要什麽樣的媳婦找不到?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李大齊默不作聲,從地上爬起來,抱起床上的女兒,便迴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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