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一路小跑到穆易家,跑得小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進了院門正碰上穆易從房中出來,“小柱你跑這麽快做什麽?一頭一臉的汗,快點坐下休息下,我去給你拿好吃的。”


    “不成不成!我娘生病了!好像是中毒了!阿奶讓我來喊穆穆姐幫忙看看去!”小柱急得直跺腳,穆易不敢耽擱,一路跑到裏正家。


    進了院門就聽到小柱娘在屋裏嘔吐的聲音,這是吃了啥啊?最近也沒人上山采菌子啊,咋就中了毒?


    “表嬸,你這是吃了什麽了?怎麽吐成這樣?”


    小柱娘半天才緩過氣來。


    有氣無力得說道,“這幾天一直沒什麽胃口,也沒吃什麽特別的東西,隻昨日,在你家吃席,那個紅色的炒雞蛋的,叫。。。”


    小豆子昨天說過了,誰知這會兒怎麽就想不起來叫什麽了。


    “番茄?”


    “對!就是番茄!昨日覺得好吃,便多吃了一些,莫非,是吃太多中毒了?”


    小柱娘懊悔的很,這要是一時貪嘴吃中了毒,傳出去那不是要淪為笑柄?


    穆易讓小柱娘躺好,把個脈再看。剛一搭上,便覺脈質弦滑有力,這可不是中毒。


    小柱和裏正老伴瞧著穆易表情嚴肅,感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穆穆姐,我娘她,她到底是怎麽了?”


    穆易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唉!小柱!往後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聞聽此言,小柱哇得一聲便哭了起來,“我娘她,要死了嗎?我不要娘死啊,穆穆姐你救救我娘!”


    裏正老伴聞聽此言隻覺得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穆易忙伸手去攙,滿臉尷尬,“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往後你娘親要照顧小弟弟小妹妹,所以你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啊!”


    “小弟弟小妹妹?在哪?”


    小柱不懂,但是小柱娘和裏正老伴是一下便聽明白了穆易的意思的。


    “你是說。。。我。。。我。。。”小柱娘急得要坐起來。


    穆易一把把她按了下去,“是的!表嬸你這可不是中毒了,是有喜了!從脈象看,約摸有一個月了。”


    小柱娘這才想起來月信都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隻是從前月信也不準時,且這麽多年了都沒懷上,便也不往這上麵想了,誰知竟然又懷上了呢!


    裏正老伴原本也以為小柱娘救不了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聽見穆易這樣一說,感覺自己又還能活五十年了。


    “穆穆丫頭,你說的是真的?小柱娘不是我說你,你這也太糊塗了!都是生過一次的人了,這有喜了都不知道!”


    裏正老伴高興得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早就盼著小柱娘再生一個給小柱做伴兒,燒香拜佛求醫問藥,盼了幾年都沒盼到,誰知突然又有了。


    “小柱娘,你躺著,想吃點啥,娘給你做去!”裏正老伴兒急急唿唿要出門,又迴過頭來拉住穆易,“瞧我高興得把你這丫頭都忘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吃個飯,你表嬸懷這一胎可多虧了你開的藥!”


    小柱娘也忙去退下手上的銀鐲子塞給穆易,“娘說的是,表嬸也沒什麽感謝你的,這個鐲子你且拿著。。。”


    穆易自是不肯收,“中午我留下吃飯便是了,表嬸兒你可別再跟我客氣了,再客氣便是將我往外推了!”


    裏正老伴歡天喜地得去做飯,穆易便先迴了趟家,早上才摘了幾個番茄,拿糖拌了酸酸甜甜最是開胃,拌好便給小柱娘送了去。


    周宗貴中午從田裏幹活迴來,聽說小柱娘懷上了,樂得腿打晃,放下鋤頭便要進城。裏正老伴跟在後麵喊都快吃午飯了還進城幹啥?周宗貴丟下一句“進城給小柱娘割點肉吃”頭也不迴得跑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宗貴走起路來都比平時快多了。村口遇到李大齊的媳婦湯氏下田迴來。


    湯氏生得精瘦,一臉菜色,一身粗布衣服補丁摞補丁,扛著鋤頭,額前的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


    “大齊媳婦,這麽晚才收工呢?”鄉下人不講究什麽男女大防,鄉裏鄉親見麵都會打個招唿。


    湯氏因著成婚八九年都沒懷上孩子,被婆家人不當人看,在外人麵前便也覺得低人等,路上遇到人總是躲著,實在躲不過便低著頭匆匆走過,碰見宗貴主動跟她打招唿,便也不好再裝看不見了。


    隻能淺笑道,“地裏活多,便晚了些。小柱爹急匆匆的是要上城去呢?”


    宗貴正恨不得挨家挨戶通知小柱娘懷孕的事,眼見有人問起,自是忙不迭得點頭,“是啊!晌午我那表外甥女給小柱娘把脈,說小柱娘有了,這不上城去割點肉給小柱娘補補身子嗎?”


    小柱娘有了,聽著宗貴的話,湯氏隻覺得心中淒然,為什麽旁的人懷上孩子那麽簡單,到自己這裏就這麽難呢?以前聽說小柱娘想再懷個孩子,到處求醫問藥都懷不上,現如今也懷上了,老天爺什麽時候才能也賜給孩子給自己呢?


    想到這種種,湯氏眼圈泛紅,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先道聲恭喜了!”


    瞧湯氏的樣子,周宗貴暗暗後悔,這張賤嘴,提這茬幹嘛?!


    “大齊媳婦,你也不要傷心,哪日讓小柱娘領你去找我那表外甥女給你看看,我那外甥女醫術高的很。。。”


    周宗貴臊得很,一個大男人跟人家小媳婦說這事,總覺得不大妥當,隻是話趕話說到了了,不寬慰幾句,又覺得心中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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