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低頭不語。賴士保心裏卻是五味雜陳,他並不是不喜歡金枝,而是他有更大的奮鬥目標,不得不遠離眼前這漂亮而又溫柔的姑娘。輕聲道:“金姑娘,荷女俠怎麽一點也不心疼你?也不為你今後的幸福著想?”


    金枝輕輕搖了搖頭,眼眶中已噙滿淚水,好像很委屈。過了一會兒,賴士保又問道:“你爹究竟是誰,值得當年聞名江湖的女俠對他如此癡情。”


    金枝道:“娘從來沒告訴我爹的真實身份,隻知道他在朝廷做官。”賴士保道:“聽人說,荷女俠年輕時文武雙全,長得非常漂亮,當時江湖上的幾個頂尖高手都心儀過她,可她一個也看不上。你爹不知有什麽魅力,很快贏得了她的芳心,而且還讓荷女俠終身癡情於他。不過天下男人都朝三暮四,喜新厭舊,也不知你爹現在還在和誰顏歡呢?荷女俠也應該醒醒了。”


    金枝抬眼看了賴士保一眼,輕聲問道:“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喜新厭舊嗎?”賴士保笑了笑,沒有迴答。看著眼前這楚楚動人的金枝,想道:“既然荷女俠苦苦相逼,為何不順水推舟,天上掉下的美事豈能輕易放棄?日後公孫燕如果追究起來,可以把責任推給荷萍。”接過話題道:“我認為荷女俠不是癡情於你爹,而是被你爹拋棄後感情上受了刺激,生了什麽疾病。”


    金枝怫然不悅,道:“賴公子,你想多了,我從小隨娘長大,一點也沒看出她有病。”


    賴士保頗為尷尬,忙移開話題,問道:“荷女俠逼婚,我們怎麽辦?”


    金枝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你說句實話,你喜歡過我嗎?願意去京城幫我爹嗎?”賴士保沒有迴答他,又移開話題道:“荷女俠說了,如果不和你成親,我隻有死路一條。”慢慢起身,走到金枝身旁,輕聲道:“荷女俠活得太累了,我們今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金枝衝賴士保一笑,點了點頭。


    賴士保道:“金姑娘,既然荷女俠有意逼親,我考慮過了,隻有順從,不然性命不保。”


    金枝怔怔地看著賴士保,這時,她心情十分複雜。說實話,她喜歡過賴士保,但那份激情正在慢慢消退,荷萍逼她成親,心上不願意,但也不敢違抗娘的意願。就在賴士保同意成親那一瞬間,她仿佛跌進了萬丈深淵,感覺這一生都完了。她終於清醒了,人生大事,不是兒戲,她決定一定要自己做主,不能委屈了自己一生幸福。便道:“賴公子,其實我也知道,你並不喜歡我,何苦呢?娘再逼我們,還是好好想辦法應付吧!”


    賴士保好生失望,道:“金姑娘,恕我直言,荷女俠瘋瘋癲癲的,稍有不慎一刀將我殺了怎麽辦?”


    金枝道:“你別胡猜,我娘清醒得很,比誰都清醒。等一會兒我去向娘解釋,我們不能完婚。”還沒等賴士保迴答,荷萍推門而入。


    賴士保和金枝都不禁滿臉通紅。荷萍冷冰冰地說道:“賴公子,你想清楚沒有?”言語中已露出殺氣。賴士保見金枝不願意和自己成親,沒了顧慮,笑著答道:“晚輩願聽荷女俠的安排。”


    荷萍冰冷的臉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道:“這就好,算你識時務。”金枝道:“娘,你隻問賴公子想清楚沒有,為什麽不問問我想清楚沒有?”荷萍微微一怔,道:“我已替你作主了。”金枝知道荷萍的脾氣,明白反對也沒用,便道:“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晚幾天完婚可以嗎?”


    荷萍沉聲道:“不行,隻要賴公子想清楚了,馬上成婚。”


    金枝低聲道:“那也得選個良辰吉日。”荷萍道:“哪有什麽良辰吉日,擇日不如撞日,你們明天就完婚。”賴士保開始沾沾自喜。金枝卻感覺一盆冰水向她潑來,心裏頓時涼了半截,眼淚奪眶而出。過了片刻,鼓起勇氣說道:“人生大事,我想再考慮考慮,能不能推遲幾天完婚?”


    荷萍臉色大變,怒道:“你不願意?”金枝點了點頭。荷萍道:“父母之命,你隻能服從。”金枝道:“別的事我都可以服從,唯獨人生大事不行。”賴士保心想:“這可是金姑娘不願意,怪不得我了。”


    荷萍怒道:“什麽事都由不得你決定,娘的話就是聖旨,你必須服從。否則就是欺君之罪。”賴士保忍不住暗暗好笑,心想:“果然病得不輕,還真把自己當皇後了。還是趁早離開她為好。”


    金枝無奈,直歎自己命苦外,也想不出任何辦法來應對。感到很委屈的她眼淚撲瀨瀨而下。


    荷萍道:“哭有什麽用?誰讓你投錯了胎?為了你爹,你要隨時有犧牲自己的準備。明天必須完婚,趕緊準備準備。”說完就走了。賴士保走過來安慰,擦去金枝臉上的眼淚。金枝輕輕將他推開,轉過身去。


    賴士保道:“金姑娘,你這是何苦呢?就依了荷女俠吧!”


    金枝想著很快就要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完婚,悲從中來。這時她想起了曹錦,她和曹錦相處時間不長,但曹錦英俊瀟灑,武功高強,又是京師神捕。她這才發現,曹錦才是她心目中的意中人,才是她躲風避雨的地方。隻是他現在不知在哪裏?知不知道自己身處險境,會不會來幫助自己逃離險境。她希望曹錦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帶她遠走高飛。想著想著,傷心欲絕,忍不住放聲痛哭。賴士保沒有去安慰,他心裏明白,自己去安慰,隻會惹她更傷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茫中,金枝感覺有人在推她,定神一看,是母親荷萍,陰沉著臉。她輕輕叫了一聲“娘”。荷萍轉過臉去,道:“跟我來吧!”金枝緩緩起身,然後看了賴士保一眼,跟在荷萍身後。


    荷萍把金枝帶到另一個房間,讓她坐下,金枝怔怔地看著母親,有很多話想對母親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荷萍問道:“想好了沒有?”金枝道:“娘,我不想和賴公子過一輩子。”荷萍沉默了很久,道:“我們都看到了,賴公子是個奇才,多次以弱勝強,隻有他幫你爹,你爹才能成功。為何不委屈一下呢?”金枝搖了搖頭,道:“我不求榮華富貴,但人生大事,必須自己作主。”


    荷萍道:“賴公子哪兒不好了?你這分明是自私,為了你爹,我們倆必須默默付出。”金枝眼淚滾滾而出,哽咽道:“娘,你真不心疼女兒嗎?”荷萍呆了半晌,道:“天底下誰的娘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可是娘這麽做,是為了讓天下所有做母親的人都不再為兒女們擔心。”金枝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她看到了娘也在拭眼淚,想象得到娘也很傷心,娘口中的左一個無奈,右一個無奈,究竟是為了什麽?她不知道,也不敢多問。


    若是在以前,金枝看到母親傷心,她的心一定會軟下來,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心軟換不來幸福,隻有硬起心腸爭取,才能得到幸福。於是問道:“娘,你真下了決心要讓女兒和賴公子完婚?”


    良久,荷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娘千方百計把賴公子找來,別無選擇。”


    金枝絕望了,可是她沒有屈服,她想到了抗爭,她知道和娘直接抗爭沒有用,於是她想到了一個辦法,道:“娘,你一定要安排我和賴公子成婚,我也隻好答應。但人生大事,不是兒戲,你也一定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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