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楚羲繞過畫著雍容牡丹和墨綠樹葉對比顯眼的屏風。


    一白衣女子坐在紅木桌前,手提一白玉酒瓶,向小酒杯中倒剔透的清酒。


    那女子雖著白衣,但並沒有將白皙的皮膚比下去,反而整個人都如冰雕一般冷硬。唯堅挺鼻梁下的紅唇,能看出幾分活人氣。


    那紅唇上下一碰,抿出一抹笑來,“楚羲,來品品剛釀的清酒。那些喝慣玉液瓊漿的公子少爺都誇這酒是佳釀呢。”


    楚羲也沒生疏,在她的對麵落座,拿起小酒杯用舌尖輕嚐,“確實不錯,甘甜爽口。”


    白衣女子的丹鳳眼微微翹起,“是吧,但這酒有個奇怪的名字——‘項舞釀’。”


    楚羲盯著女子重新為他斟酒的手,手指在紅木桌上摩挲,“裴笙,我知道你等了很久,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項舞”,鴻門宴中項莊與項伯同時舞劍的情景,裴笙是要來一場鴻門宴。


    “為什麽?他不是也來了嗎?到了我的地盤,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裴笙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楚羲的手指不停無意識的摸桌麵,“他與我一同微服私訪,若是在外出事。我必然脫不了幹係,現在朝廷都是他的人,還有其他勢力在虎視眈眈,不能貿然將他殺死。”


    裴笙鳳眸眯起,質問道:“那下一次又要等多久?你也知道我為了報仇,為父母,為我族,我在這潛藏了這麽久,就為了這一刻!”


    “裴笙,你冷靜點。我知道你對他的仇恨難滅,但現在的局勢還不能衝動。”


    楚羲勸著女子,但心裏總有莫名的糾結,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裴笙剛剛的冷硬攸然收迴了,如尖刀的眼眸泛起水霧,“我這身白衣,穿了多久,我自己都忘了。我隻是希望他們的在天之靈不要等太久。”


    楚羲將酒瓶的清酒一口飲盡,“這幾年委屈你了,但不是單單殺了他就什麽都解決了。再給我些時間吧。”


    那一抹淚還是流出了眼眶,“好,你去吧,別讓他生疑。”


    房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裴笙的淚水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無聲的軌跡。


    楚羲站起身來,想要說些什麽,卻無法逗留安慰她。他知道她心中的苦楚,知道她的等待有多麽漫長和艱難。


    但這一人之性命,不僅是關乎他兩人的命運,整個王朝的平衡都可能會被打破。


    更何況,他似乎對顧沉有了些不該有的感情。


    楚羲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那道門仿佛是兩個世界的分界。


    外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裏麵卻燭光都泛起涼意,讓楚羲靈魂顫抖。


    顧沉已在廂房中等待多時,他的臉龐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卻不知在這寧靜的背後,暗流湧動。


    \"楚公子,付點銀兩怎麽這麽慢?看來是去會故人了?\"他裝作平靜地問道。


    楚羲也強作鎮定,輕笑著迴答:\"故人麽,如你所見,翠薈樓不過是些弱女子,何足掛齒。\"


    話雖如此,楚羲心中卻暗自警惕。他必須確保顧沉發現不了裴笙,察覺不到裴笙的真實身份,更不能讓他發現她對顧將軍的刻骨仇恨。


    裴笙的父親是西北的常勝將軍,是先帝帶顧沉打江山、擴領地時,遇到的強勁對手。


    那時分明楚軍節節敗退,糧草也所剩不多,將士們萎靡不振。


    是顧沉獨自帶領一隊兵馬探入西北領地,將敵軍糧草偷渡到自己旗下。最後將西北所有將士打敗,贏得國土三千。


    而裴笙便是在戰場上,親眼看見顧沉的戟如何直直戳中父親的心髒,刺穿父親的整個身體。


    讓原本在她心中高大威猛,無人能敵的父親,失身下馬,最終倒在了黃沙之上。


    裴笙恨顧沉,從楚羲一進翠薈樓就知道,打聽到楚羲有皇室血脈,對各種場所都有耳目的裴笙來說小菜一碟。


    裴笙也早就料到顧沉會帶楚羲離開,她一直培養楚羲,比起開先把楚羲當成棋子,現在也慢慢有了感情。


    早就把他當成了沒血緣的弟弟,對他是無話不談,更如知己。


    夜晚,明月初上,正是翠薈樓最熱鬧的時候,顧沉待在楚羲給他安排的廂房裏,等著日思夜想的人。


    門扉上映出影子,然後敲門聲沒想多久門就開了。“墨硯,我進來了。”


    是西沉的聲音,“現在都不等我允許,就擅自開門了?”顧沉笑道。


    楚羲知道他不會因為這個小事對“西沉”刁難,解釋道:“我這身衣服在外待久了,容易引人注目。”


    顧沉見西沉還是穿的全黑禁衣,問道:“不是說便服?怎麽還是穿的這身?”


    “晚上這身好隱藏些。”


    主要是如果穿便服,顧沉可能會發現暗衛和楚羲的身段太像了,難免不起疑心。


    顧沉桃花眼低下,“那意思是今晚你不在我這睡?”


    “啊?我,我怎麽能在這睡呢?”楚羲有些慌,不會這攝政王今天在風月場所要暴露本性了吧?


    顧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睡軟榻,你睡床。我絕對不會越矩的。”


    見西沉不為所動,繼續說:“保護皇上的暗衛這麽多,而且這兒就在他隔壁,他有危險你還能馬上去。比在外麵風吹雨打好多了。”


    楚羲也不知道怎麽拒絕,“外麵沒下雨。”


    “沒下雨,但也冷啊。你在這兒覺也睡了,人也保護了。豈不是兩全其美?”顧沉加大火力勸說。


    楚羲知道隻要自己作為西沉,攝政王根本不會幹什麽出格的事。換個說法,自己隻要是這個打扮,就會對顧沉放下心防。


    不知是翠薈樓的環境舒適,香氣宜人的緣故,還是房裏人已經熟悉了。楚羲和顧沉都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第二日清晨,楚羲又悄悄去見了裴笙一麵。她依舊是那般冷豔的模樣,隻是眼中的火焰更為旺盛。


    她擦拭著手中的劍柄,那是她父母遺留給她的唯一念想。“你要走了吧。”


    “嗯,今日啟程去其他地方了。”


    裴笙不多留他,“保重。”


    在楚羲右腳踏出門框時,呢喃一句,“我們可能不再是一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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