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昊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實在沒想到幻影閣閣主還有這種癖好。


    他臉色一時難看死了,直接重新跌坐迴了椅子上。


    人也跟被人吸幹了精氣般,跟眼前人機械的擺了擺手,將他們趕了出去。


    自己一個人慢慢的消化這個消息。


    他在找一個能將自己給說服的理由,好走出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可無論怎麽找,就是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能讓他走出這一步。


    就在他盯著桌上的桂圓發呆的時候,暗衛又進來了,“王爺,南宮大人也被人給檢舉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剛進來的路上,暗衛想了許多,萬俟昊失控的場麵,唯獨沒想到他會這般的平靜。


    他沒去看萬俟昊,但眼睛卻瞪大了。


    思緒也不自覺的往其他方麵想了想,難道還沒從女裝的衝擊中出來,已經傻了?


    萬俟昊現在已經要被他那好大哥逼瘋了。


    短短五日,就已經斷了他好幾條人脈了。


    現在直接動了他的兵權,再這麽下去,他必定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不能在這麽被動的等下去了。


    想起幻影閣閣主已經四十多了,身形甚矮,樣貌醜陋,他就一陣心悸。


    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咬了咬牙,一副壯士斷腕悲壯的朝門外喊,“小影進來。”


    萬俟昊找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一個女子,又是死士,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嘴一定會很嚴的。


    沒多久,一個約莫十七八的女子,進來了。


    單膝跪地,“王爺。”


    萬俟昊看了看他,嘴張了張。


    嚐試了好幾次,最後幹脆一閉眼,直接道,“去,給本王找一身合身的女裝,再準備一頂帶有麵紗的鬥笠。”


    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跪在地上的人,一時間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她的主子,讓她一個殺手去找女裝給他穿。


    她十分想問,抬頭偷瞟的時候,發覺萬俟昊的已經紅到脖子根了。


    懂了,雖然不理解,但她表示尊重。


    “是,屬下這就去辦。”


    她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


    一襲淺藍色的廣袖裙就出現在了萬俟昊的桌子上。


    他看著那裙子,第一次這麽痛恨手下人的高辦事效率。


    伸手在自己人中處使勁掐了掐,忍住要暈過去的衝動。


    緩了緩,破罐子破摔道,“你幫本王穿上。”


    要不說是經過特意訓練呢,被萬俟昊留下來的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左手壓右手,迴道,“是。”


    很快,小影就幫萬俟昊穿好了女裝。


    不得不說他還挺適合的,如果忽略那近乎一米九的大個。


    “將鬥笠給本王拿過來。”他吩咐道。


    “是。”


    小影將桌上那墜著白色麵紗的鬥笠遞了過去。


    萬俟昊將其罩在頭上,“走吧,陪本王出去一趟。”


    主仆二人,乘坐馬車很快就到達了跟人約定的地方。


    萬俟昊十分識趣的將小影留在了馬車上,獨自一人上了二樓。


    顧凜早就等候多時了。


    他自己躲在屏風後麵,讓幻五裝作他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等著萬俟昊。


    萬俟昊沒穿過女裝,而小影給他準備的又是那種拖地的。


    這就致使他剛剛進屋的時候,邁門檻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直接踩到了裙子上。


    人直接被絆倒了。


    顧凜拿著筆,在紙上細細描摹著蕭煬的樣子,聲音冷冷的,“四皇子,大可不必行此大禮。”


    萬俟昊要羞愧死了,他嘴裏已經彌漫起腥甜的血腥味了。


    咬著軟肉的牙齒也沒放鬆一點。


    一句話沒說,從地上起來,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走到人正對麵站著。


    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人,雖然坐著呢,但絕對不是傳聞中的那般矮小。


    他有些懷疑眼前人的身份了,跟傳聞中根本就對不上。


    隨即又想,江湖上的事,不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嗎。


    他有自信,他手下的暗衛是不會弄錯的。


    顧凜的手輕輕蹭了蹭,剛畫好的人。


    繼續道,“四皇子,既然來了,就將鬥笠摘了吧。”


    有求於人,萬俟昊沒有選擇的餘地,深吸了口氣,將鬥笠掀開了。


    “不知閣主這是何意?”


    他問道。


    “沒見過男人穿女裝,有些好奇罷了。”


    萬俟昊被這一句話給惹惱了。


    想他堂堂一國皇子,還沒受過這等侮辱呢。


    他的拳頭緊握,青筋都快脹爆了。


    壓抑著怒火道,“閣主,我與您無冤無仇,您沒必要這般捉弄我吧。”


    “你難道沒所圖嗎?”


    一句話直接讓萬俟昊閉嘴了。


    不再糾結穿女裝的事了。


    顧凜的眼睛就沒從畫上離開。


    他癡迷的盯著畫上的蕭煬,心裏恨死南疆的人了。


    要不是他們,他至於來這嗎?


    都跟他哥哥分開大半個月了,也不知道蕭煬現在怎麽樣了。


    他現在隻想趕緊將這南疆的事處理清,迴京都。


    萬俟昊十分識趣恭敬的朝上座的幻五行了一禮,問道,“我想知道閣主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陳陽四城。”


    “這不可能。”萬俟昊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顧凜將手從畫上收了迴來,手指慢慢的揉了揉指尖戴著的戒指,輕笑一聲,“四皇子,恐怕這就不是你說就能算得了的事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君子,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來人,去幫四皇子好好想想。”


    話畢,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了幾個戴著麵具的人。


    二話不說就將萬俟昊的胳膊扭到了身後。


    押著他朝窗口的位置走去。


    他們打開窗戶,露出兩指寬的縫隙,剛剛能讓萬俟昊看到下麵,那來往密集的人。


    顧凜繼續威脅他,“想必,南疆子民也想瞧瞧他們的四皇子穿女裝的樣子。”


    “你們幫四皇子一把。”


    “不,不行。”


    萬俟昊奮力的朝後掙紮,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看見他這樣子。


    不然全都毀了。


    他滿是恨意的看向“顧凜”,眼睛裏的火舌快要冒出來了。


    最後說出口的也隻是一個從齒縫裏擠出去,混著血的,“好。”


    顧凜早就知道這最終的結果,輕笑一聲,吩咐人將萬俟昊放開了,“四皇子,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萬俟昊將拉扯間弄亂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


    就算是如此下風的位置,他也要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


    臉上根本就擠不出來笑,假笑也沒有。


    索性最後也不為難自己了,冷冰冰迴了句,“合作愉快。”


    顧凜不想繼續跟他說些沒用的廢話了,直接打發人道,“你先迴去吧,三日內你所求的,會出現的。”


    被人這麽羞辱了一番的萬俟昊,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臉麵。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威脅人,“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本王就算掘地三尺也會將你找出來的。”


    顧凜對他放的狠話沒有多大的感觸。


    有些東西不是動嘴說說就可以的。


    “慢走不送。”


    時間一天天過去,沿途的樹已經由小葉子變成了大葉子。


    天氣也比前幾日熱了許多,蕭煬重新換迴了單衫。


    汗還是順著額間流了下來。


    越往前走,越感覺熱。


    劉福根手裏拿著一卷書,不知疲倦的在一旁,輕輕的給蕭煬扇著風。


    來為他緩解燥熱。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


    顧林白從外麵敲了敲,提醒道,“陛下,遇到了河,停留一段時間,找些吃的灌些水。”


    “知道了。”


    迴複完顧林白,蕭煬讓劉福根停了下來。


    “你也歇歇,正巧外麵有河,去打壺幹淨水。順便洗把臉涼快一些。”


    “是,老奴謝過陛下。”劉福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笑著道謝。


    從軟榻的一角拿過水壺,就跳下了馬車,直奔河的方向。


    原本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此刻也湧去了河裏,留下一小半的人保護蕭煬。


    一聲破空的箭矢,打破了寧靜。


    反應過來的人,立刻將馬車圍了起來。


    用身體當作肉牆。


    蕭煬聽到馬車外的嘈雜聲,掀開簾子往外瞧的時候,就看見外麵已經亂作一團了。


    一群遮著臉的黑衣人,行動十分的迅速。


    此刻離著馬車也就幾丈的距離。


    冷九與韓君玉已經被多個黑衣人纏鬥上了。


    天空中炸開了一聲信號彈的響聲,讓顧林白頓時警覺了起來。


    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赤裸著上半身,就快速往迴趕。


    蕭煬以為這是顧林白的圈套,要在這裏動手了。


    快速的從馬車上下來,就朝韓君玉的方向跑。


    因為他知道韓君玉是顧凜的人,也是他現在唯一能信賴依靠的人。


    但韓君玉現在已經是自顧不暇了。


    一群人完全將他與冷九兩個人團團圍住,壓製著打。


    蕭煬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直接被卷進了混戰裏。


    他隻能朝沒人的地方躲,但人太多了,壓根就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


    顧林白手下不乏野心大的人,在這混戰中,已經將矛頭對準了蕭煬。


    就等著關鍵時刻,給他致命一擊。


    屆時他們可以算是從龍之功。


    蕭煬費力的往人少的地方躲,可還是有一支箭直直朝他射了過來。


    萬幸的是,他躲了過去。


    人多眼雜的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因為奔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手拄著腿,半彎著腰,緩著劇烈跳動的心髒。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撲通的倒地聲。


    扭過頭的時候,就看見劉福根倒在了血泊裏。


    胸口處直直插著一支箭。


    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


    撐著最後一口氣,費力的看向蕭煬,喊出了一個字,“跑!”


    蕭煬沒想到事情會到這種地步,他腳下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劉福根身旁。


    手捂住他那不斷滲血的傷口,眼淚不自覺的啪嗒啪嗒的滴在劉福根的衣服上。


    “陛下,別……別哭……”


    劉福根最見不得蕭煬委屈,哭了。


    他想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奈何手根本就抬不起來。


    他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用盡最後的力氣,推了蕭煬一把,顫抖的齒縫中溢出一聲微不可察的“跑”字。


    蕭煬腦子裏的那根弦已經崩了。


    他來不及多考慮,隻能機械的看著他,不住的點頭,然後朝遠處跑。


    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劉福根臉上浮現出了笑意。


    真好,他護住了陛下,也有臉去見先帝了。


    顧林白趕過來的時候,打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沒有看到蕭煬,隻有地上躺在血泊裏,已經死了的劉福根。


    他腦袋裏嗡的一聲炸開了,難道蕭煬已經死了?


    快速的將地上橫七豎八的人,扭了過來。


    尋了一圈,都沒找到人。


    還是說蕭煬被這群人已經劫走了。


    他從腰間將長劍抽了出來,二話不說就衝進了人群裏。


    幾乎是一劍一個,他雙眼血紅,怒視著眼前人,“蕭煬呢?”


    他哪裏知道,他們聽大人的命令,前來劫走陛下,萬不可傷了人。


    顧林白,冷九,韓君玉都生擒了幾個黑衣人。


    那群人尤為的狡猾,還沒等他們問訊,一個個就服毒自盡了。


    顧林白吩咐人去驗屍,最後還是什麽都沒發現。


    就在顧林白暴怒的時候,一個侍從,哆哆嗦嗦的從人群裏出來,磕巴道,“王王爺,屬下瞧瞧見,瞧見陛下往南邊的方向跑了。”


    “那還不快追。”


    顧林白涼涼的睨了他一眼,翻身上馬,就往江南的方向趕。


    跟大部隊走散的蕭煬,跟木頭似的在路上走著。


    滿腦子都是劉福根滿身是血的躺在他麵前的樣子。


    心髒鈍疼,劉福根於他而言,不僅僅是主仆關係。


    這麽些年來,其實他早就將他當成了家人。


    可現在,沒了,什麽都沒了。


    他父皇走了,現在就連劉福根也跟著走了。


    是皇帝又如何呢,在這世間竟再無一個真心待他的人了。


    身體心理的雙重壓力,直接壓垮了蕭煬。


    人直接暈了過去。


    許久,他緩了過來,掙紮起身。


    當時為了不怎麽引起人的注意,他穿了一身竹青色的常服。


    做工精美,現在也變得髒汙不堪。


    拖著疲倦的身子,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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