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家門,就見方瑩雪抱著台筆記本坐在一樓大廳中,手在鍵盤上敲打著。


    看到阮綿進門,她連忙放下電腦,起身迎過去:“綿綿,你跟朋友出去玩了嗎?你沒開車,也沒讓家裏司機送。”


    阮綿“嗯”了一聲,不知該怎麽迴答才合適。


    畢竟出門幫人家抓鬼,雇主車接車送這種事不好說,與長輩撒謊也不太好。


    好在方瑩雪見她不想說,倒也沒有追根究底,隻是囑咐:“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出去家裏會擔心,下次不要這麽晚了好不好?”


    阮綿點頭應了,陪著方瑩雪說了會兒話,就坐在大廳裏陪她,方瑩雪工作,她就坐在一邊看電視。


    她本是想迴房間的,但阮家另三個人都還沒迴家,方瑩雪一個人坐在樓下形單影隻的未免可憐,她在這裏坐著,哪怕不說話,好歹也是個陪伴。


    方瑩雪深覺女兒貼心,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手指如飛,在鍵盤上跳躍。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加班的阮家父子都迴來了,阮杉月卻還是沒迴來。


    方瑩雪合起電腦,擰著眉頭抱怨:“月月怎麽還沒下班?她這幾天經常加班,迴來得越來越晚,這是要幹什麽?研究炸彈嗎?她不用睡覺的嗎?什麽公司這麽壓榨人的?”


    剛換過家居服的阮承玉也皺眉:“確實太晚了。”


    他掏出手機:“我打電話問問她。”


    然而他電話還沒撥通,阮杉月就迴來了。


    她的臉色有些紅,走路的腳步也不太穩當。


    阮承玉兩步上前扶住她,擰眉道:“你喝酒了?怎麽迴來的?”


    阮杉月點了點頭,聲音有些低:“嗯,喝了點,沒事,我叫了代駕。”


    方瑩雪急忙張羅著讓廚房煮解酒湯,對阮杉月公司的不滿之情更重了:“怎麽還喝酒?你那公司是什麽吃人的地方嗎?為什麽要你去應酬?”


    阮杉月走到沙發處坐下,用手撐著額頭,顯得很不舒服:“我最近在跟一個大項目,需要跟甲方接洽。”


    方瑩雪走到她的身後,保養得宜的手輕輕按揉著她的額角,低聲嘟噥:“那也不能總是喝酒,胃要喝壞的……你有沒有先吃些東西墊肚子?”


    阮杉月目光微軟:“有吃的,放心吧……媽。”


    方瑩雪臉色一變,眼中含了些淚光:“哎,媽媽疼你。”


    阮修誠坐到一邊,看似不經意的開口:“若是辛苦,就迴自家來。”


    阮杉月垂下眼睫:“不用,我還好。”


    阮修誠點了點頭,沒有強求。


    阮綿見人都迴來了,沒自己什麽事,就起身上了樓。


    方瑩雪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轉頭看向丈夫,用眼神示意【綿綿是不是生氣了?】


    阮修誠微微搖頭【看樣子不像。】


    方瑩雪想了想,向兒子一揚下巴【去。】


    阮承玉得令,悄咪咪的跟著上樓去了。


    微閉著眼睛斜靠在沙發上的阮杉月睜開一隻眼睛看了一圈,又無聲的合上了眼。


    阮承玉跟著阮綿上了樓,在她要合上門的前一刻搶上一步:“綿綿!”


    阮綿停下手,抬頭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阮承玉向房間內瞅了一眼:“哥有話和你說。”


    阮綿讓開門邊,放了阮承玉進屋。


    阮承玉在外間的沙發上坐下,雙眼含著真誠的關切:“綿綿,你不開心了嗎?”


    阮綿有些奇怪:“我為什麽要不開心?”


    阮承玉仔細觀察了她的神色,沒看出明顯的口是心非,輕輕鬆了口氣:“我們不是忽視你,隻是杉月她……”


    他說著又停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對兩個妹妹一視同仁的內心。


    唉,當哥太難了。


    一碗水端平太難了。


    阮綿點頭表示理解:“不用擔心,我明白。”


    她想了想,開口道:“有一件事,我想與你商量一下。”


    阮承玉馬上來了精神:“不用說商量,你有什麽事,哥哥能做到一定幫你!”


    阮綿點了點頭,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找個房子,搬出去住,嗯……哥哥……能幫我嗎?”


    阮承玉將那雙與方瑩雪極其相似的大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不行!綿綿,哥哥跟你說,哥哥和爸爸媽媽不會忽視你的,我們還會和從前一樣愛你!家永遠都是你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剛才……”


    阮綿趕緊阻止他繼續聯想:“我明白我明白,與剛才無關,我隻是想要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不是鬧脾氣,更不是想與家裏疏遠。


    而且這個想法不是剛剛才有,我很早就有這個計劃了,隻是因為阮杉月迴來,一直沒有機會開口。”


    阮承玉沉默了下來,看神情很是苦惱。


    過了好久才再開口:“就是想出去住啊?”


    阮綿點頭。


    阮承玉眉頭皺緊:“哥哥明白,你長大了,想要獨立自由的空間是吧?哥哥明白的。”


    阮綿的眉心也快要皺起來了,突然反思自己提出的這個計劃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阮承玉像是在思索什麽曠世難題:“那……那也行的,但是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住不安全。


    而且……而且這件事要和爸媽商量你知道的吧?咱媽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不把她說通,她又要傷春悲秋、淚灑衣襟,到時候爸爸會發火的。”


    阮綿深以為然。


    方瑩雪是個細膩敏感的人,就像江南的水,溫柔,富有詩意,但也容易受傷。


    阮修誠對妻子很是愛護,她一哭,一向儒雅的阮修誠就比較容易暴走。


    阮承玉再三歎氣,緊鎖著眉頭走了,說是先去爸媽那邊幫她探探口風。


    阮綿放任自己的身子陷在柔軟的沙發裏,久久沒有動彈。


    她從未被人這樣子哄過,就好像她是一個易碎的小孩子,那樣的小心翼翼。


    前世她修為高深之後,幾乎很少有人敢對她不敬,但也隻是尊敬而已,與這種珍視是不一樣的。


    她是大乘尊者,是人魔戰場上的一把利刃,是坐鎮宗門的鎮山之石,哪怕她閉關不出,她的存在所代表的也是宗門的實力與底蘊。


    身為太上長老,門內宗主也好,弟子也好,在她麵前都溫順服帖,每次出手,身後也都會有人歡唿。


    但是沒有人會這樣哄著她、怕她受傷害,大家都把她看做不敗的神,不需要安慰,也不會受傷。


    她生而孤獨,沒有實力的時候是無人理會的野草,有了實力之後是受人敬仰的戰神。


    她以為人就是這樣的,也就習以為常,沒想到死後來到這個異世,卻在這個俗世的普通家庭中體會到了從未體會過的人間溫情。


    她警告自己不可以沉迷,但……確實有點讓人上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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