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對此也有些苦惱。


    法治社會啊,真是束手束腳,於是她將難題甩給馮時:“邱澤的事你自己處理。”


    馮時笑了笑:“阮大師慈悲了,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對於“慈悲”這個評價,阮綿淡淡一笑,接受得心安理得。


    邱澤梗著脖子不敢去看席騫那邊,聲音有些發虛:“我可沒有動手傷過人,鬼神之事誰能說得好?反而是你們,非法囚禁,才是要小心……”


    馮時看向邱澤,笑得很和善:“小邱啊,你錯了,是你自己走路時倒頭就睡,我做為你的大舅哥,好心把你送迴自己家加以照顧,怎麽是非法囚禁呢?你可不要不識好人心啊。”


    邱澤臉色變得很難看。


    就像他說的,鬼神之事是沒法說的,他找人控鬼殺人無法被問罪,那對方控鬼嚇他同樣說不到明麵上去。


    馮時沒有將他關在自己的地方而是送迴他的家中,確實無法證明他囚禁了自己。


    馮時接著笑:“不過一碼歸一碼,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不是?你工作失誤,害得公司受到了巨大的損失,這個是要賠償的,你知道的吧?你一直不肯賠,我隻能起訴你了。”


    邱澤瞪大眼睛,唿吸急促,突然看向馮玉,哀聲道:“小玉,你就眼看著你大哥逼我去死嗎?你難道……你難道……”


    【你難道一點都不顧念夫妻之情?】


    馮時的臉拉了下來,動了動唇,卻終究沒有開口,等著妹妹自己去處理。


    馮玉聽得懂邱澤的未盡之言,她沒有看向邱澤哀戚的臉,聲音也是淡淡:“你對我,從始至終可有過一句真話?


    我們的相識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騙局,我所愛上的溫暖的邱澤是你苦心鑽研後刻意營造出來的人設,就連我們的婚戒都是攝靈咒的媒介……


    你想要我的命,可一點也沒手軟,你告訴我,我們有什麽夫妻之情?”


    馮時忿忿:“就是!”


    邱澤的眼淚滾了下來,低吼道:“我以為就算這世上所有人都不懂我,你也會明白我!我媽生我養我,身為人子,我隻是想盡力救她的命!這是我欠她的骨肉之情,我有什麽錯?”


    馮玉笑了一聲:“你高看我了,我可從來都沒看懂過你。


    你身為人子,做什麽都沒錯,那我呢?你欠了你媽媽骨肉之情,就借我的命去還她,那你欠我的命,又要拿什麽還?!”


    邱澤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去迴答。


    馮玉終於迴過頭,直視著這個曾經打算相守一生的男人:“你沒打算還,是不是?因為你不是借,而是偷,就這,你跟我講夫妻情義?


    可是我啊,不想白吃這個虧,你不還,我就自己向你要。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邱澤紅著眼睛:“可你不是沒事嗎?!現在是我媽走了!我媽媽沒有了!你什麽事都沒有,我賺的那些錢也都留不住,你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你的心怎麽能這麽狠?”


    馮玉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眼淚都濺了出來:“我沒事,是我走了彌天大運遇到了阮大師,可不是你這個枕邊人手下留情!你媽媽走了那是她的命數不好,與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是我給她下毒了嗎?


    你媽對你有養育之恩,對我可沒有,我需要報答的養育之恩在我哥這兒,你可不要搞錯了對象!”


    馮時見妹妹沒有心軟,暗鬆了口氣,惡聲惡氣的道:“你要報答養育之恩拿自己報答去,我妹欠你的?!”


    邱澤嘴唇蠕動著,顯然還是有話說,席騫不耐煩再聽他狡辯,突然頭發暴漲,纏住邱澤的脖子將他拖到近前,來了個臉貼臉。


    冰冷的黑瞳近在咫尺,邱澤的唿吸都窒住,雙眼睜大到極致,嗓子裏“咕嚕”一聲,白眼一翻直接歇菜了。


    席騫冷嗤一聲,一把將人扔到了地上,轉頭麵對阮綿時席騫又變迴了翩翩公子,語聲溫和:


    “尊者,這個邪師下惡咒、控鬼殺人如此順手,手上想必不止一條人命,心已經黑透,留不得了。”


    阮綿沒說話。


    席騫的意思很明顯,這種非人力能定罪的事,就要用同樣的方式去解決,他是鬼,這種人由他出手解決最合適不過。


    事實確實如此,可是阮綿不想讓他開殺戒。


    還是那個理由,別看席騫看起來和善幽默有禮貌,但其本身殺伐氣是很重的,他不記得生前事,但盲猜也知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人成鬼之後,會比活人更偏執,一旦開了殺戒,隻怕會收不住。


    阮綿不表態,席騫自然能感覺到尊者對他的愛護,一時頗有些扭捏嬌羞,垂著頭扭著手不說話了。


    剛才還被席騫暴漲的頭發嚇了一跳的馮家兄妹看到他這個反應目瞪口呆,對他的大鬼濾鏡碎了一地,瞬間就覺得他不可怕了。


    阮綿站起身,緩步走到高大師麵前,抬手一指點在他的額頭上,一點靈光一閃而過。


    高大師隻覺得一股子火燙的熱意自額間侵入,一瞬間好像整個腦殼都要燒起來了。


    他頂著火燙的腦袋,心中卻一陣發冷,眼中染上了驚懼之色。


    阮綿站在他的麵前,垂著眼睫看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為求財而忘義,應知早晚會有報應加身。”


    高大師唇色泛白,手腳都發抖,卻是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阮綿轉身向門外走,淡然吩咐:“把他扔出去,隨他去吧。”


    席騫自然照做,他很快返迴來,帶著一點未散的扭捏,跟在阮綿的身後,聲音也低柔了不少:“尊者,那邪師……您怎麽處置的?”


    阮綿沒有迴頭,聲音隨意得好像隻是吃了片白菜:“三日之內。”


    席騫秒懂,尊者這意思是邪師三日之內必死。


    他忍不住帶上了崇拜之色,由衷誇獎:“尊者甚至給他留了處理後事的時間,慈悲之心讓屬下佩服。”


    阮綿想說她隻是不想讓那人死在這幢房子裏,但想想那“慈悲”的評價,便又沒有說,隻是淡淡道:“嗯,迴去吧。”


    方瑩雪已經發來信息,旁敲側擊的詢問她為什麽還不迴家了。


    唉,住在阮家還是不方便,很多事情都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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