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寧的手傷的看起來嚴重,實際上也不輕。起碼要好好休養上一個月。


    她見沈寶昭得勝歸來,很是興奮:“寶昭,你可太厲害了。可算是為我報仇了。”


    從端寧的嘴裏確認了,就是蘇玉姮使陰招才受的傷。


    薛盛梅千和都氣得不行,沈寶昭為端寧報的大仇,真可謂是大快人心。


    紛紛與她道謝,沈寶昭一一迴禮:“端寧是我的好朋友,就如同我的家人一般。這點事,實在不值得什麽。”


    端寧也在一旁打岔道:“就是就是,我跟寶昭的情意用不著謝來謝去。”


    薛盛見端寧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板著臉警告道:“今日之事,你務必好好的向母親匯報,可別指望我能幫你。”


    端寧縮了縮脖子,用僅剩的一隻好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薛盛的衣角,討好道:“哥,親哥,幫幫我吧。”


    梅千和有些看不過去,溫和地對著端寧說道:“我與縣主一道去長公主府。


    我會與長公主解釋,縣主不必害怕。”


    端寧抬頭,觸到梅千和那堅定的眼神,難得害羞地低下頭。


    如同蚊子叫一般的聲音‘嗯’了一聲。


    看的幾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天色不早,沈寶昭囑咐端寧先迴去,稍後她就將活血化瘀的藥派人送到長公主府上。


    眾人都有些疲累,沈寶昭與馮飛燕崔明珠道別,最後一個上了馬車。


    此刻落日已餘餘暉,橘紅色的光如同被火燒了半邊雲彩一般。


    沈寶昭靠在馬車裏頭的靠墊上,閉上眼睛,在細細思量。


    今日蕭元懷的表現很是怪異,他好像在猜測什麽,又好像在印證什麽。


    她不敢有一絲大意。萬萬不能讓他知道她也如同他一般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而來。


    否則,她這一世也難以逃脫他的轄製。


    她的馬術,師承何人?除了他還有誰!


    今日為著端寧的事情,差點露了痕跡,好在被她遮掩過去。


    看蕭元懷的樣子,說不得信了還是沒信,往後她該更加謹慎才對。


    馬車驟停,趕車的夏鬆差點來不刹住韁繩。


    沈寶昭慣性向前傾,沒有設防,好一會兒才穩住身形。


    “怎麽了?”沈寶昭警惕開口。


    晴空撩開車簾,迴複道:“小姐,前麵有一個人倒在地上,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沈寶昭探出身子去看了看,那人衣著華麗,並不像是隨意倒在路邊沒人管之人。


    心下狐疑,下了馬車,走到人前。


    竟然是個眉眼精致,肌膚雪白的公子。


    雌雄莫辨,若不是脖子上的喉結,沈寶昭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人的眼皮微微顫動,好似知道有人在他麵前。如同千斤重一般,掀開了眼皮。


    沈寶昭見了他的眸色,駭了一跳。


    那人的上下嘴唇開裂了,仿似都粘到了一起。艱難地開口,如同從鳥巢中掉落的雛鳥一般。


    眼眸憂傷,聲音極小卻很是有求生欲望地懇求道:“救我,求你。”


    說完這句話便暈了過去。


    晴空有些為難地看著沈寶昭,沈寶昭示意夏鬆將男子的身體平放。


    果然右胸處插著一把匕首,浸透在衣裳的血漬已然變成了紅褐色。


    看起來此人受傷有一段時間了。


    “抬到馬車上去吧。”沈寶昭開口。


    夏鬆和晴空沒有遲疑,小心翼翼地將人抬入馬車。


    那人身形較一般男子要高些,好在馬車夠大,剛好能躺入。


    沈寶昭上了馬車之後,才替他把起脈來。脈象虛弱無力,隱隱有斷脈之象。


    這人的傷很重!饒是這樣求生欲還那麽強烈,換做一般人根本沒有心力再出口求救。


    沈寶昭的護心丹沒有帶夠,隻好用金針封住男子胸口的幾個穴位,好讓血液不再流失,護住心脈。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此人並非大曆百姓。


    沈寶昭見到他第一眼時就能肯定。


    馬車很快就入了寧安伯府後院,沈寶昭讓夏鬆想辦法將人送到昭明苑醫治。


    夏鬆忙下去辦事,卻又被沈寶昭叫住。


    “等等,你從保和堂請一位郎中來。”


    沈寶昭不確定今日救下男子之事是否被人看見,她不想暴露自己的醫術。


    隻好一同將大夫請來打掩護,這樣即使治好了那人,旁人都會以為是大夫的功勞。


    昭明苑的藥房中,男子平躺在榻上。


    晴空已經將護心丹碾碎溶入水中,喂了下去。故而沈寶昭現下也不急。


    隻命晴空將男子胸口的衣裳剪開,她準備替他拔刀。


    沈寶昭將男子身上的金針拔出,左手按壓在匕首四周,讓晴空拿著用沸水煮過的棉布等在一旁。


    匕首入胸很深,幾乎隻餘手柄。


    沈寶昭深唿吸一口氣,右手握住手柄,用勁‘噗’一聲,匕首拔出。


    同時晴空眼疾手快地用棉布按住傷口,沈寶昭再撒上一些特製的金瘡藥。


    血終於慢慢止住,沈寶昭的額頭上沁滿了汗珠。


    保元堂的大夫到時,晴空已經將人收拾幹淨。


    大夫細細把脈後,開了一劑藥方。晴空給了足足的銀錢,授意大夫不得將看到的事情往外傳。


    保元堂的大夫見慣了高門大戶的隱私,自然很是上道。


    “小姐,藥方。”晴空將藥方遞給沈寶昭。


    沈寶昭看後點了點頭,道:“就按這上頭的藥抓,大夫的藥很是對症。”


    落霞著急忙慌地奔向書房,嘴裏喊道:“小姐小姐,醒了,醒了。”


    碧霄不滿地嗬斥道:“醒了就醒了,冒冒失失的。”


    沈寶昭聽說那人醒了,便也往藥房而去。


    男子靠坐在榻上,好似恢複了些力氣,臉色沒有那麽難看了。


    但唇瓣依舊沒有血色,湛藍色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剛進門的沈寶昭。


    “謝過這位小姐相救。”


    他的麵上沒有笑意,也沒有劫後重生的欣喜,倒很是平靜。


    身上自帶了一股矜嬌之氣,這人身份定然不一般,沈寶昭想。


    “不必謝,救了你你給醫藥錢就行。”沈寶昭淡淡開口。


    男子有些意外,挑眉。


    “不過在此之前,你需得告知我真實身份。畢竟我救人可不想救迴一個麻煩來。”


    男子展顏一笑,瀲灩絕色,晃花了沈寶昭的眼。


    略帶委屈地說道:“姐姐救我就是為了銀兩嗎?”


    轉變之快讓沈寶昭有些措手不及,他抬起頭,湛藍色的眸子濕漉漉的,就如同浸潤了清水的寶石一般。


    “我不過是個西域來的客商,隨著叔父來大曆遊曆。不知怎地被歹徒盯上,不但搶走了銀錢還將我叔父殺害。


    我也被他們給刺傷。”


    “姐姐也看到我身無長物,實在是付不起藥錢。”


    說罷,還撇了撇嘴,好似沈寶昭再說下去他就要哭出來一般。


    很好,不但隱瞞身份還不想付醫藥錢。


    沈寶昭不為所動,隨即,將一枚玉佩直直扔在了他身上。


    “西域還是北狄,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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