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昭心下一驚,好端端的端寧會去了哪裏?


    長公主在大曆朝是有權利養府兵的,相信沒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長公主府中將端寧悄無聲息地帶走。


    那便是隻有一個可能,端寧是自己走的。


    且如今夜已深,都還未歸。說不得是出了什麽事情。


    沈寶昭利索地穿好衣裙,坐上馬車直奔長公主府。


    而今夜的長公主府燈火通明,無人能眠。


    花廳中一貫好脾氣的薛老爺,都麵色鐵青,卻又難掩眼中的擔憂之色。


    地上散落的各色瓷器碎片,則顯示出長公主已經發了好大一通火。


    沈寶昭到的時候,下人們已經清理幹淨,隻餘地上茶水的痕跡還未幹。


    長公主忙攔住見禮的沈寶昭,問道:“好孩子,白日裏端寧可曾與你說了要做什麽去?”


    沈寶昭搖了搖頭,“敢問長公主,端寧是如何從府中出去的?”


    一旁的薛盛見長公主失望的神色,便接著答複沈寶昭:“應當是日落之後出門的,隻告知了采薇。


    說是戌時必迴。過了時辰沒有迴來,采薇這才來報。”


    “從大門出去的嗎?可有人看到往哪個方向而去?”


    薛盛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從後院狗洞鑽出去的。”


    沈寶昭了然,不愧是端寧能做出來的事情。心中複盤了下白日裏端寧的言行舉止。


    有些難以開口詢問,但此刻找人迫在眉睫,便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問薛盛:“薛大公子,午間迴府為何沒將梅主事帶迴?”


    薛盛挑眉驚訝,“你也知端寧心儀梅千和?”


    沈寶昭點了點頭,但這不是重點,又重申一遍:“可是那梅千和不願意?”


    薛盛見沈寶昭臉上神色嚴肅,鄭重的模樣,便也沒有隱瞞:“非也,梅千和外出公幹,恐怕今日才會迴京。”


    後日就是賞花宴了,若沒有在宴會前弄清楚梅千和的心思,端寧定然不會罷休。


    沈寶昭與長公主幾人對視一眼,均想到了這一層。


    “快快,派人去梅府問問。”長公主焦急,“不,盛兒,你親自去梅府探探。動作不可太大,務必要瞞住端寧不在府中的事。”


    薛盛點了點頭,隻帶了兩人便往梅府而去。


    沈寶昭出了長公主府,並沒有迴去,她放心不下端寧。隻命人迴昭明苑取來她豢養的七彩蝶。


    沿著長公主府到梅府的幾條路徑,開始搜尋起來。


    一直到幾近天明,都沒有任何訊息。梅府那邊不但沒找到端寧,卻還說本應昨日到家的梅千和也未曾歸來。


    沈寶昭隻好通知薛盛,讓他命人守著幾個城門口。


    隻說是家中有逃奴,讓五城兵馬司龔指揮幫襯著長公主府找一找。


    端寧是在城門關閉之後出的府,隻要確定還在城中,掘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出來。


    一旦出了城,就如大海撈針,沒有頭緒了。


    而此刻被眾人找尋的端寧,正貼附在碧波湖的橋洞底下,身子全都浸泡進了水中。雙目緊閉,隻餘腦袋還露出水麵。


    仔細看一旁還有個男子,一手托著端寧,一手扒著橋洞邊的龍頭石,這男子赫然就是梅千和。


    橋上竟還有幾名身強力壯的漢子,在四處巡視,好似在找人一般。


    天色漸漸亮了,湖邊一些做早食的人家也快要出攤。


    為首的男子見商販漸漸多了起來,而他們幾人也很是打眼,也覺得這麽找下去不是辦法。


    對著另外幾人做了個手勢,幾息之間,就離開了碧波湖畔。


    隱在橋洞下的梅千和漸漸乏力,扒著龍頭石的手掌心都磨出血來。咬著牙挺著,愣是沒有出聲。


    直到確定追著端寧的歹徒都離開,方才放鬆。


    離開橋洞,借著水的浮力與一旁的浮木,單手劃水,將端寧送到了湖邊的階梯口。


    此刻的梅千和已經累的脫力,直躺在端寧的身側,閉著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好在沒過多久,便被早起到湖邊洗恭桶的老漢發覺。


    將兩人一同帶到玉京胡同南麵的二進院落裏。這院落外還有棵歪脖子棗樹。上頭還墜著許多綠綠的大棗。


    “小川,喊隔壁王婆來幫忙。”老漢將還在睡懶覺的小孩喊醒。


    小川一邊揉著惺忪的眼睛,一邊往外走。


    梅千和隻是脫力,故而在到了老漢的院子裏休息了會,喝了點稀飯便也恢複了八成。


    他有些擔心端寧的狀況,昨日入夜他剛持貼入城門,抄近路迴家。


    疾馳到半路,隱約聽到路過的馬車上傳來不對勁的聲音,狐疑轉過頭。


    果然見有姑娘跳下馬車,且昏暗之中那姑娘的輪廓好生麵熟。


    忙掉頭,見是端寧。來不及詢問,駕車之人發現人掙脫了繩子逃了,放出信號來。


    他便帶著端寧逃命般,往巷子裏頭鑽。可綁匪卻有許多幫手,橫衝直撞之下,跑到了死路,唯有跳湖方才有一線生機。


    二人果斷跳下湖中,端寧好似被湖邊的石頭磕到了腦袋,入水之後便昏迷了。


    梅千和如今身無長物,隻好拿出玉佩讓老漢幫著請大夫,端寧的傷勢耽誤不得。


    那邊王婆給端寧換好了衣裳,出來見到梅千和:“裏頭是你的媳婦吧?長得真俊。你們是哪家的孩子,怎麽落水了?”


    梅千和被說的不好意思,也沒有解釋。王婆見兩人衣著都不凡,估摸著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私奔。


    還麵上滿是疼惜,嘮嘮叨叨道:“沒什麽過不去的,父母都心疼孩子。迴去好好說,說不定不用離家出走。”


    梅千和見王婆越說越離譜,便做了個揖,自顧自地入房間看端寧。


    端寧後腦勺的血已經凝固,也許是王婆的聲音有些大,端寧的長睫動了動,從昏睡中慢慢醒來。


    入目是陌生的環境,頭痛欲裂,憶起昏迷之前的場景,忙直起身坐了起來。


    “端寧,你醒啦!”梅千和語調興奮。


    端寧循著聲音,轉過頭來。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直到見到梅千和發亮的眸子盯著自己。


    麵上還帶著那一抹溫潤的笑意,端寧頓時委屈的憋不住,一下撲入梅千和的懷中,大聲哭了出來。


    “你去哪兒?可讓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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