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他是野外張牙舞爪的小狗熊,現在就是在馬戲團裏,正笨拙學習拋球戲法兒?的小狗熊。


    天性?毛躁,但到底是通人性?的。


    吳二徐力自然不知道虞凝霜正在心中,將這個在軍巡捕大練上可?獨自拖著一石重水囊疾馳的可?怕之?人,比作馬戲團裏的狗熊……他們隻知道誤會解開,自己的腰杆終於直了幾分。


    但說實話,他們可?一刻也不想在此處和這位頂頭上司多?待。


    虞凝霜看穿兩?人想法,有心解救,幾句得體又自然的話撥動一番,便讓他們先行離開。


    謝輝倒是沒有阻攔,隻在一旁以肘拄桌,好整以暇看著虞凝霜幫他們把大包小包的吃食裝好。


    虞凝霜心細,考慮個人口味不同,除了藕粉,還給他們帶了糖桂花等好幾種配料,又囑咐了一遍藕粉的吃法。


    事事說畢,吳徐二人腳一邁,剛準備脫離苦海,卻被謝輝抬手止住。


    謝輝用眼?神定?住二人,頭卻往虞凝霜這邊微偏,隻道,「虞掌櫃。咱們話已說清,我也知你是好心。但吃食這東西嘛……真出了事兒?就又說不清了。涉及到我手下?鋪兵,我不能不多?加小心。」


    不知他到底何意,虞凝霜聽得鬧心,謝輝終於圖窮匕見。


    「這樣,你那什麽?藕粉,先給我來一碗。」


    他還很理?直氣?壯,「小爺替他們試試毒!」


    虞凝霜:「……」


    穀曉星「噗嗤」一聲?樂出來。


    大概是在鋪子終日與人打交道,又在虞凝霜身邊見了世麵,小丫頭已不像之?前那樣縮手縮腳,而是甚至敢小聲?吐槽。


    「哪有上級給下?級試毒的?」她踮腳和田忍冬咬耳朵,「我看這一位就是嘴饞了。」


    田忍冬趕緊捂住她的嘴。


    「曉星兒?可?別瞎說。咱們剛才去的『謝家渠』,說不定?就是人家的。」


    氏族門閥勢大,前朝太宗編《氏族誌》以製衡其勢,都沒太製住(1)。


    其中幾個大姓綿延千百年?,血脈姻親盤根錯節,子孫門徒累世冠冕。


    「謝」姓就是其中之?一。


    以田忍冬在這汴京奔波多?年?的經?驗,謝姓的官員大都出身矜貴,實是不可?直視之?人。


    可?虞凝霜看眼?前的少年?人,知他隻是一個任性?的富家子而已。


    她勸自己,算了,讓他如了意,趕緊離開吧。


    虞凝霜便擠出個笑?臉應下?,因這藕粉需要用現燒的沸水沖開,這便要去後廚做來。


    誰知謝輝又叫住她。


    「東西都拿來,就在這兒?沖。」


    他語氣?仍很盛氣?淩人,神色卻莫名心虛,滾圓的眼?珠子在眼?眶裏躲躲閃閃地逛盪。


    「小爺要親眼?看著,免得你耍什麽?手段。」


    不是,這人有病吧?


    這迴虞凝霜笑?臉都維持不住了。


    要不是怕吳徐二人受到牽連,她的袖子已然甩到謝輝臉上。


    她深唿吸忍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自己在後廚和前堂來來迴迴,將各樣物什搬來。


    謝輝饒有興致地看,好奇的眼?神在那些炊具和食材,以及虞凝霜之?間轉來轉去。


    他之?所?以鬧這麽?一出,是因為虞凝霜所?說的藕粉,以及其沖調方式,對北地生長的謝輝來說,著實新奇得很。


    謝輝父母早亡,自小被伯父伯母收於膝下?,百般迴護珍愛。除了郊外幾個馬場、幾座小山,他從沒出過這汴京城。


    他數次提出想外出遊歷,家中非但不允,待被他反覆央求得惱了,幹脆疏通關節讓他當了這統領官。


    於是謝輝年?僅十七,英年?早官。


    而且這個官職並不是虛職。


    京城處處錦繡,無論?是密集的民居,還是高聳的官邸,都暗藏著同樣嚴峻的祝融之?患。


    華宗陛下?在時,那場幾乎將大半個京城燒成灰燼的大火,還時不時閃現在汴京人的夢魘中。


    因此本朝嚴防火事,軍巡捕鋪管理?嚴格、操練頻繁,身為統領官的謝輝就這麽?被職責拴得牢牢的。


    他自是從小錦衣玉食,可?於各地風土人情、特產美食知之?甚少。


    所?以越聽虞凝霜和吳徐二人囑咐,他就越感興趣,直愣愣看著她張羅一切直到最?後。


    這最?後登場的就是主角——被虞凝霜不情不願又小心翼翼地捧出的一個小罐。


    裏麵是虞凝霜親手做的藕粉。


    之?前做的芋頭澱粉,雖然確實極為費時費力,還費人,可?用處頗多?,效果頗好。


    按著這個方法,虞凝霜就帶領家裏僕婦們做了綠豆澱粉和土豆澱粉,以後都有大用。


    同理?,又搗騰了這些藕粉出來。


    虞凝霜舀了一勺藕粉至碗底。


    既然說是藕粉,謝輝便以為必然是雪白、細膩的粉。


    然而呈現在他眼?前的,卻與他所?想大相逕庭。


    那藕粉不是雪白的,而是淡淡的灰粉色;也不甚細膩,甚至滿滿摻雜著極小的片狀,像是撕得細碎的紙屑。


    謝輝不知,那奇妙的顏色是充分氧化所?致;


    奇妙的形態則是手工刮製的結果。


    做藕粉,用的那一個動詞是十分精妙的「刮」或是「削」,總之?都是要徒手將沉澱凝固的藕粉漿子一點點刮開,慢工出細活。這個過程還挺解壓的,讓人上癮,後來幾個僕婦都搶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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