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出入有 詔於國;若兄弟宗族尤存,則反告於宗後。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禮記 曲禮下》


    注:遊戲中,一些角色並沒有提到姓氏,因此作者此處為私設(根據春秋戰國獲氏的方式給予角色氏)


    “走啊,去那邊看看。”鍾離指著遠處的熱鬧,拉著姬九元說道。


    姬九元是真受不了了,真沒想到,本來是他自己逛街的,結果現在被鍾離帶著到處逛。


    關鍵是這主還不是原本遊戲中那種被磨損了幾千年的那種,他現在真就跟個街溜子似的。


    說他老當益壯吧...他又活力充沛。


    “璃月也有申氏?”姬九元許是在好久沒有接觸宗法一類的東西了。


    “薑姓申氏大宗。”鍾離想到了遠在楓丹的申氏,便給姬九元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怪不得申不害和那維萊特隱約有些決裂的情形。”姬九元想明白了,大概是大宗幹涉小宗國政吧。


    “所以,鍾先生?”姬九元懷疑這其中莫非有岩王帝君的授意?


    “今日,莫談國事。”鍾離說道。


    “許是卿族內部問題。”鍾離又補充道,而後擠進人群之中,姬九元跟著擠了進去。


    “薑姓申氏?”姬九元念叨了一下這個卿族。


    “快看啊,申家的方士們要展示仙法了!”圍觀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驚唿。


    “有點意思。”鍾離站在人群前麵,抱手看著申家方士們的表演。


    姬九元總算擠了出來,而後對著被擠的人說了聲抱歉後,就站在了鍾離的旁邊。


    “這...這是仙法嗎?”鍾離無語地看著麵前的所謂“仙法”。


    身著有些華貴的申氏之人,將幾粒米投入一口正在加熱的大鍋之中,而後幾粒米卻驟然間出白,成粥。


    “底下藏著些許白麵罷了...”鍾離倒是沒拆穿,對著旁邊的姬九元說道。


    “這就是仙法,老百姓最希望看到的仙法。”姬九元看著又是變肉,又是發靈藥的申家之人,鄭重地對鍾離說道。


    “也好...我平日日理萬機,難以照拂到這些百姓,申氏倒還算是忠厚人啊。”鍾離讚歎了一聲。


    “讓一下,讓一下!”人群之後忽然傳來聲音。


    一群人和一頂轎子在人群的分流下,走了進來。


    楓丹申氏,他們什麽時候來的?姬九元心裏想道,莫非他們在跟蹤使團。


    “見過大宗家主!楓丹申氏,曆經一個月時間緊趕慢趕,可算是來到這了,可為何大宗卻在向小民分發食物而不迎接自家人?”楓丹申氏的來人有些埋怨地說道。


    “你們是為了脫離大宗之事而來的吧?”璃月申氏的正在分發稀粥的人問道。


    “參見家主!宗子已歸,契約已結,楓丹申氏,是否可脫離大宗?”楓丹申氏也不再彎彎繞繞,直接說道。


    說著,他還命令人將身後轎子裏的人請出。


    黑發,但是眼睛有些空靈之感。


    “這應該就是申鶴了吧,一個月前?可惜了,在楓丹的時候,申氏的事務一直是申不害在負責...”姬九元迴想起在楓丹時看到的各家卿族。


    “即日起,申氏分家,楓丹璃月二家雖有血緣親戚之理,然不再幹涉家事國事。”申鶴走到父親身邊後,其父與楓丹申氏所來之人一同說道。


    “這璃月申家,是要沒落了啊。”鍾離點評道 。


    “不盡然吧。”姬九元看著仍在為周圍百姓分發物資的璃月申家說道。


    “這些百姓會感謝他們嗎?”鍾離明白了姬九元意有所指。


    “姬先生的擔憂的確合理,但是請問如今璃月之民如何?”鍾離自是明白姬九元一開始的提醒。


    齊景公時,公族腐敗。田桓子之子田乞(田無宇的兒子,即田僖子)用大鬥借出、小鬥迴收,使“齊之民歸之如流水”,增加了田氏的戶口與實力。


    鍾離正是從一些異人口中得知的這個故事。


    但璃月並非齊國,岩王帝君也並非齊景公(齊景公名曰薑杵臼)。


    首先,璃月沒有公族,仙人也並不腐敗。


    其次,璃月較春秋齊國,百姓的生活是更好的,至少不至於餓殍千裏。


    最後,申氏又不是田氏,鍾離對申氏的情況心知肚明。


    “百姓是不會感謝他們的,他們隻會覺得申家是個好卿族而已。”鍾離解釋道。


    “申家要的也不是什麽戶口和實力,隻是為了圖名而已。”鍾離指出了申氏與田氏的不同。


    “何況,君子論跡不論心,他們也算在做好事不是嗎?不必過多幹涉。”鍾離總結完畢,又自顧自地喝起了茶。


    “君子論跡不論心,可當君子說出這句話時,確定不論心嗎?”姬九元看著摟著申鶴的申鶴父親說道。


    “這...”鍾離一下子被問住了,想了一會,便先將茶水喝下。


    “既然如此,楓丹申氏,告別璃月申氏!”楓丹申氏行禮後,便一同退去。


    “小宗代大宗...一直都是卿族中的禁忌。”姬九元看著遠去的楓丹申氏,喃喃自語道。


    “先生過於誇大了,楓丹申氏隻是脫離而已。”鍾離手握茶杯,繼續看著璃月申氏分發物資。


    “自古以來,都是大宗將小宗逐出或者流放,可如今,小宗竟能主動脫離...這何嚐不是小宗代大宗之權而行代立之事嗎?”姬九元轉頭看向鍾離解釋道。


    “姬子倒是健談。”鍾離見不知該怎麽說下去,便想著轉移聊天目標。


    “這些百姓的確會覺得,這一任申家家主是冤大頭,但若是下一任繼續做呢...或者說,有沒有可能,是上一任申家家主做的比這一任申家家主做的好,因此百姓才覺得這一任申家家主像冤大頭呢?”姬九元看著遠處的申鶴說道。


    “我會注意姬子所說的...不過現在還不至於。”鍾離抿了一口茶水。


    “鍾先生。”姬九元看著喝茶的鍾離說道。


    “我想說的,真的是卿族謀國嗎?”姬九元再一次把鍾離問住了,後者在喝完茶葉後,停頓了幾秒,才將茶杯拿下。


    “若非是璃月君不明,其百姓何故不為其所治?若非璃月無斧鉞以正,其國事何故不念及庶民?若非璃月吏治有失,其苛捐雜稅何此之多?若非璃月之庭不以民為本,豈會由公卿家族為善?”姬九元拋出四問,眼中帶著一絲淚光。


    “姬子...唉...”鍾離轉頭看著正在認真注視著自己的姬九元,無奈地歎了口氣。


    “禮製教導所有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鍾離收起茶杯說道。


    “因此,君道是什麽?臣道是什麽?父道和子道呢?”鍾離反問起了姬九元。


    “君王之道——在於用人,而不在於愛人,更不在於愛民,君王之道不在於讓天下大治,更不在於讓天下大亂,而是要讓天下:穩定。”鍾離的講解令姬九元有些感悟。


    “你看,璃月現在不是很穩定嗎?”鍾離伸出右手,似是向姬九元介紹著璃月的萬世河山。


    “雖有苦難,然則天下穩定。”姬九元想起了第一世接觸過的黃老之學。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可是不足是誰來定的呢?”鍾離見姬九元進入狀態後,繼續講解道。


    “苦難是不足嗎?也許是的?幸福是不足嗎?也許是吧。但是在天道眼裏,不足就是不足,苦難與幸福是可以相互轉化的,我知道,先生這一路上看過了各種趣聞...但是先生的確與這世間所有人都不同——與提瓦特之人不同,與異人也不同。姬先生啊,總而言之,我所謂的君道。即是,一條效仿上天之道。”鍾離看著麵前沉思著的姬九元,繼續談論著。


    “可他們是人啊...若真用這種君道 天道來管理他們,是否有些...”姬九元唿了一口氣,雖說他也有著相關想法,但還是不太認同鍾離的觀念。


    “天地有五蟲,曰“蠃鱗毛羽昆”:


    禽類稱為“羽蟲”,以鳳凰為首領;地上的猛獸以及多毛的生物類稱為“毛蟲”,以麒麟為首領;帶有外骨骼的蟲子和水中漫遊的水族等稱為“昆蟲”(後多稱介蟲、甲蟲),以靈龜為首領;有脊椎的魚類及身有鱗片的蜥蜴、蛇等具鱗的動物,還包括有翅飛行的昆蟲等被稱為“鱗蟲”,以蛟龍為首領;需要穿著衣物以及有道德素養的人類、土中的爬蟲、河灘上的青蛙等裸露無毛無鱗的生物被稱為“蠃蟲”或“倮蟲”,以聖人為首領。”鍾離在手中用岩元素凝結出了“五蟲”最具代表性的塑像。


    “於天地大道而論,你我皆是蟲子;於君王聖人而論,百姓又何嚐不是蟲子呢?”鍾離緩緩地講述起了“五蟲”。


    遠處的申家已經開始收拾起了各種物品,但是還有一部分百姓因為沒有領到物資,於是這些百姓便嘀咕起了正在收拾物品的申家。


    “五蟲相互攻伐殺害,又相互愛戴仁慈。”


    “如果說——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可是萬物五蟲,本就是生長在天地之內的,天地大道是他們真正的父母,難道父母會有不愛自己兒女的嗎?也許會有,可是絕大多數的父母至少會愛一點。天地大道是世間萬物最合格的父母,五蟲雖互相攻伐,然則沒有一個蟲因此毀壞這個家庭,五蟲雖互相關愛,卻從未有產生破壞家庭之心——天地大道所要鞏固的是這個家,他們將家鞏固好,那麽自然就是在關愛整個五蟲以及世界,因此,他們是最合格的家長,最慈愛的父母。”鍾離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五個泥塑。


    “可...就這樣的讓他們在這個家裏如同癡兒一樣活著,不殘酷嗎?”姬九元消化了一會,看著遠處正在與百姓起衝突的申家,對著鍾離問道。


    “殘酷?”鍾離忽然捏碎了“昆蟲”的塑像,而後碾碎成齏粉將其從手中縫隙裏撒出,粉末隨風飄揚,不知飛向何方。


    “天地之外不殘酷嗎?你的意思是要給他們自由嗎?那為什麽不給他們自由就是殘酷,給予自由就不是殘酷呢?或者換而言之——禁錮他們,何嚐不是一種保護呢?”鍾離手指互相摩擦,擦去了最後一絲齏粉。


    “君王之道,似天之道,令萬民如一,使天下穩定,既是天下昌盛。”鍾離道出了所謂的“君王之道”。


    “受教了。”姬九元雖有異議,但是現實的確如此。


    “聖人之道,不似君王,最類為人。”鍾離挑出了“蠃蟲”的雕塑,緩緩說道。


    “然則何為人?至今幾乎無人可知,雖天下具為人,然則——人類人類,隻是,類於人,而非為人,及為人,則聖人成。”鍾離像是在提醒姬九元一般,如此說道。


    “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鍾離說起了李耳《道德經》所言。


    “慈者——以為內嚴外愛。


    儉者——以為虛仁實惡。


    不敢為天下先者——所謂順天承命,法天效地,以天道為本,而治人也。


    當然,剛剛說的,也不過是我六千年歲月的一些淺淺的見聞以及總結罷了...我的道,也許不適合姬子,不要因為我,而改變你心中的——道。不過,你的確很像我曾經見過的那個旅行者”鍾離又簡單地斟了一杯茶,而後說道。


    “帝君。”姬九元聽後,過了許久,看向正在觀看申家與百姓吵架的鍾離。


    “嗯?”鍾離還在品著茶。


    “也許大道殊途同歸。”姬九元順著鍾離的眼神看過去。


    “小友說的也是。”鍾離放下茶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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