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於汝極。——《尚書 洪範 九疇 皇極》


    “岩神欲主天下?”姬九元直接問道。


    惠施看了看旁邊的摸著甘雨腦袋的摩拉克斯,又看了看姬九元。


    “嗯。”冕服隨著風的吹動微微發出聲響,但是姬九元卻沒有感到今日的風有多大——就好像是風在主動配合摩拉克斯一般。


    “...”姬九元完全沒有想到,岩神迴答的竟如此直接。


    “小友不必如此見外,可喚我凡人之名——鍾離。”岩神摩拉克斯,不,應該說凡人鍾離將手從甘雨頭上摸了摸,然後輕輕一拍,拿下來後,放在下身纁裳之上。


    “惠先生,好像有些太大了。”鍾離本來是想把手放在大腿上的,但因為玄衣袖子寬大,而不小心別在了甘雨的角上。


    甘雨正被摸得舒服呢,忽然發現了角上的異動,隨即立刻搖了搖腦袋,協助鍾離把袖子從角上接下。


    “您看這袖子,以及玉帶,還有整套衣服的腰間部分,是不是有些太寬鬆了。”鍾離皺眉地看著身上的冕服。


    “帝君。這套玄冕由孫氏考究...樂正氏進行更正,還聯係了稻妻奉常鄒衍進行占卜祭祀萬靈,符合禮製,再改的話...”天叔上前勸說道。


    孫氏?樂正氏?鄒衍?


    儒家八派中的孫氏和樂正氏?提出大九州和五德論的陰陽家鄒衍?


    “並非如此,我...寡...朕隻是有個問題,為何這冕服設計的如此寬大,設計合身些不好嗎?”鍾離大概是試了很多次衣了,但他的暗示好像一直沒讓璃月的禮儀官吏們讀懂。雖然鍾離也是知禮製之人,但是還是本著能方便則方便的心態想的。如今臨近會盟了,見官吏們還是沒讀懂,他隻好主動提出來。


    “帝君,是想將冕服設計地更方便一些,是嗎?”甘雨站起身來,走到一旁對鍾離說道。


    “不可嗎?”鍾離的龍眸從天叔身上轉移到甘雨這邊,天叔見狀鬆了口氣。


    “冕服寬大,指君王能夠容納臣下意見;冕服不適,是因為此為祭祀禮儀之用。帝君既然已經決定行非常之事,自要以尋常之理為基礎,這樣,事才可成。”甘雨並未迴答鍾離的問題,而是側麵諫議起了岩王帝君。


    “小友以為呢?”鍾離不作答,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姬九元,


    “在下楓丹之臣,外臣不言他國政事,還望王上見諒。”姬九元聽到鍾離的話後,雖然很懂冕服,但卻推辭了過去。


    “朕聽聞...”鍾離忽然轉移話題。


    “幾日前有人在層岩巨淵祭奠犧牲的千岩軍將士...”鍾離金色的眼眸與姬九元對上,但卻盡顯柔和。


    姬九元不語,內心卻迴憶起了當時的情況。


    “朕替將士們謝過先生。”鍾離說道。


    而後,他拿出一個酒樽。


    “這是屈氏 韓氏 二家鑄造後求我轉贈於你的恩義杯,並言日後如有需要,二家子弟可為先生用。”鍾離掌心向上,酒樽飄起,飛到姬九元麵前。


    “敢問,是羋姓屈氏與姬姓韓氏嗎?”姬九元接過杯子,隨後詢問了起來。


    “是的,正是須彌的二家,昔日屈大夫與韓將軍戰死於層岩巨淵,二家大宗滅亡,獨剩小宗存於須彌,今尚可用。”惠施知道那段曆史,見鍾離不願言語,便隻好代為轉述。


    “屈大夫和韓將軍是?”姬九元握著酒樽,問起了那兩個異人的名字。


    “屈原,韓不信。”惠施又代替鍾離說道。


    又一個熟人,這裏說的不是屈原,而是韓不信,姬九元和他算是春秋老鄉。


    “...”姬九元默哀了幾秒故人,可惜了韓不信這位姬姓韓氏的家主——在姬九元見過的晉國卿族裏麵可以算的上是好人的老頭。


    “若沒有屈大夫和韓將軍,恐怕騰蛇太元帥和我璃月初代奉常便真的折在那了。”一旁的田穰苴也想起了往事。


    所以浮舍還活著...姬九元內心驚唿,祭拜的時候好像拜錯人了。


    浮舍:聽說你小子到處傳我死了,我就斷了隻手而已。


    伯陽:聽說你小子到處傳...我現在好像確實死了。


    不過貌似也不算拜錯,畢竟他還念了屈原的《國殤》。


    對不住了,韓大夫...你也沒留下什麽作品。


    “水王安否?”鍾離又問。


    “寡君尚安。”姬九元迴答。


    “朕欲禪璃月王位於璃月上卿甘雨...先生勿要以楓丹之臣為由推托,今你我以君客對,弗有慮。”鍾離右手握了握腰間玉帶,示意姬九元放鬆。


    “岩王欲僭越否?”姬九元不去迴答這個問題,反而眼神朝上,看向鍾離頭上的天子十二旒。


    場麵陷入了寂靜


    田穰苴左看看,右看看,但也隻是眼睛動了動,身上因常年習武的原因,除了衣服微微晃動,整個人宛如一個雕像一樣站在那裏。


    天叔聽到姬九元的問題後,頓時大驚,想要上前拉走姬九元,並非是想拿下他,而是害怕鍾離一時衝動擊殺姬九元,不過天叔也並非是因為怕鍾離擊殺姬九元,而是擔心日後傳出去:岩王帝君於會盟前一天斬殺楓丹使臣,而後與楓丹關係鬧僵。


    天叔想要上前拽姬九元的衣袖,但卻被一旁彎著腰的惠施拉住。


    “先生可聞,天子之劍?”鍾離沒有如天叔印象中那般爆發無邊殺伐之相,反而是將祭台台階當作座位,正坐在上麵(不是跪坐),而甘雨如子女一般侍坐在鍾離右側較近的地方(跪坐),惠施則是站在鍾離左側較遠的地方。


    “莊子之《說劍》乎?”姬九元開口問道,而後又看了兩眼惠施,惠施沒有反應,微微眯起雙眼 ,好像在看著鍾離的腳。


    “天子之劍,以冰火鋼鐵為鋒,風崖為鍔,草石為脊,水晶為鐔,雷鳴為夾。”說著,鍾離輕輕地轉頭,看向惠施,隨後玉京台上——六國使團的位置紛紛發亮。


    而姬九元這才發現,這正中間的祭台,貌似用料就是璃月一種極其堅硬的石料——帝台石。


    “包以五方,裹以四時,繞以胎海,帶以沉玉。”鍾離說完這句後,又揮了下袖子,眨眼間,在鍾離等人與姬九元中間的祭台起始台階之下,石板與泥土堆疊交錯,最終出現了一幅已經采集了蒙德 璃月 須彌 稻妻 楓丹地形的提瓦特沙盤地圖。


    “製以七力,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於沙盤上,又浮現出了其上地區的顏色——那是已經有信息的五國的代表顏色。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天空,下絕地脈。”鍾離手指輕動,不知名的各種礦石自沙盤周圍從玉京台的石板下滲出,飛於盤上,化出一把長劍,這劍雖然是鍾離化出,但卻好似是真實存在——其上繡有花紋,然模糊難知所繡何物,七彩珠與九華玉鑲嵌其中,柔光中又展露霸道——寒光逼人,刃如霜雪。


    “此劍一用,盡匡諸侯,提瓦特一。此天子之劍也。”在鍾離的手指運動下,劍落,墜於提瓦特沙盤,然沙盤未毀,天子之劍未斷,天下盡顯璃月之色。


    “璃月,欲鑄天子之劍而禦天下。”惠施見帝君講解已終,便用著沒有感情的眼眸看向了姬九元。


    姬九元終於明白了第一世玩家所說的鍾離的安心了。(這個時空的六國:安心死了)


    此刻,他體內龍國人的血脈帶給他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噴張之感。


    可姬九元三世為人,倒也是很快壓住了內心想要背叛楓丹的衝動。


    “雖然我相信水龍...”


    “但是我是芙寧娜的老師。”


    “先生以為,璃月當天子否?”鍾離的聲音打斷了姬九元的思考。


    “莫非是威逼?”姬九元並沒有完全被熱血衝爛大腦,當聽到鍾離接下來的話後,頓時便明白璃月的用意。幸好姬九元也是熟知曆史,此種情況,有些像當年楚國囚禁宋襄公和樗裏疾兵入洛邑。


    甘雨依舊如子女一般正身跪坐在鍾離右側,靜靜地看著那柄劍和地上的提瓦特。


    天叔見場麵穩定下來了,雖然退迴了原位,卻仍然關注著姬九元的嘴巴和鍾離的手。


    惠施此刻不再眯眼,反而是將雙眼微閉。


    一旁的田穰苴依舊如雕像一般,然而他左手卻放在了腰間左側短劍的劍鞘上。


    “哼。“姬九元輕蔑地哼了一聲,他很少這麽對人。


    因為這一聲。鍾離眼神不變,身體卻擺的更正了。一旁的甘雨微微側目,而後又看起了沙盤中的提瓦特河山。天叔看著姬九元的眼睛頓時瞪大,然後又警惕地向摩拉克斯瞥去。惠施依舊不動,不睜,不聞,不言。


    姬九元看向了看似鎮靜實則有些緊張的正在握劍的田穰苴,而後轉頭用姬九元自己那尋常的眸子與摩拉克斯的兩隻金眸對上


    “岩王的意思莫非是?”


    “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是此意乎?”


    姬九元輕蔑地笑了笑。


    惠施依舊不動,可禿頭的腦袋帶著閉著的眼睛和還可聽到聲音的耳朵轉了轉,向姬九元的這邊轉了過來


    田穰苴的額頭滲出了些汗,眼神瞥了瞥姬九元,然後艱難地轉頭看向上方的摩拉克斯


    天叔看了看摩拉克斯,又無奈地看了眼姬九元,他還是放棄了拉走姬九元的打算


    甘雨側目看向了姬九元,而後不再看地上的沙盤,與岩王帝君一同看著他。


    姬九元始終看著摩拉克斯。


    “欸呀呀。”清風吹過,一道翠綠色的身影伴隨著有些輕佻的聲音出現。


    “聊的這麽火熱啊。”翠綠色的身影逐漸顯出麵容和外貌。


    除了摩拉克斯和姬九元,其他人紛紛打了聲招唿。


    “風王安。”


    “蒙德使團未到,你巴巴托斯反而先到了?”鍾離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也是卸下剛剛的架子,沒好氣地說道。


    “這不是來聆聽您老的教誨了嗎。”巴巴托斯也不顧場麵,直接越過惠施,從左側直接爬上了祭台,整個人蹲在後麵開始給摩拉克斯捶肩。


    “涼快了點嗎?”他忽然一隻手停下,用另一隻手從清風之中抽出一把扇子。


    那扇子狀似芭蕉,上刻陰陽太極,平平無奇。


    “哦,忘了,應該分開的。”巴巴托斯看著後脖頸出汗的鍾離,又看了看手上的陰陽扇驚唿道。


    “虧你還最好道家之理,李先生若知,你連他贈你的陰陽扇的用法都忘了的話,真不知他該怎麽絮叨你。“鍾離想要抬手擦一擦汗,但發現玄衣袖子不便,就不擦了。甘雨看到了岩王帝君的小動作,便立刻起身從一旁貢桌上斟起了一杯香茶。


    不過巴巴托斯剛好把陰陽扇給調成了“陰”的性質,鍾離脖頸上的汗便很快被消散了。


    “老爺子啊...這套衣服的確不適合你...不熱嗎?”巴巴托斯手上動作不停,但嘴上卻像是意有所指地說著。


    “除了我以外...”鍾離仍坐在台階上,任憑巴巴托斯一直給他捶肩吹風。


    “天下...還有誰能穿上這件冕服呢?”鍾離左手接過甘雨剛剛斟好的香茶,試了試溫度,喝了一口,而後右手上抬,看著袖子,又左右看了看身上玄衣所繡的花紋。


    “老爺子,你現在...的確算是我們這些魔神裏最像神的人了。”巴巴托斯停下了所有動作,順著岩王帝君的目光打量起了這套“天子十二旒,眾生十二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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