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狀況,我若是把小六子交出去,他不會死。


    我隻是個宮女,他也沒害了我性命,隻要他扛下所有的事,頂多不過受些皮肉之苦,且他身後之人可能還會保他。


    但若是我不把他交出去,反而傳出風聲害人者已獲,卻不追究,這隻會讓幕後之人懷疑小六子和我圖謀了什麽。


    如此,他反倒要除掉小六子。


    小六子想明白這點,嚇得跪爬過來,扯著我的裙裾求道:“雁心姑娘,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問他:“小六子,這個人是我們靈秀宮的對不對?是你就點點頭。”


    小六子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抬起頭說道:“雁心姑娘,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打斷他的話:“小六子,你想活嗎?”


    小六子愣了一下,連連點頭:“我想活,我想活。”


    我對他道:“那你幫我做件事,做得好就能活。”


    小六子怔怔地看著我,他在猶豫。


    我繼續道:“小六子,你既沾了手,那就脫不了身。”


    小六子無奈地垂下腦袋,答應了。


    冬日的夜晚因為月亮被雲層覆蓋住了而顯得特別黑。


    但白日依舊會到來。


    正月十六一早,我隨著姌妃去坤寧宮請安。


    到那時,不少嬪妃已經在那等候了。


    德貴妃之前因為染了風寒,好多日都沒過來了。


    今日她也早早地到了,坐著和孫妃在說話。


    姌妃上前向德貴妃請了安,詢問她身子可好些了,腹中龍胎可安好,還有五阿哥、五公主如何?


    德貴妃耐心地一一作答。


    姌妃這才迴到她的座位上,坐下等候皇後。


    就在這時,豫妃娘娘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低位嬪妃還未來得及向她請安,就見她徑直衝到姌妃麵前,一把將她拽起甩在了地上。


    “你個賤人!”豫妃用那長長尖尖的鎏金縲絲嵌紅寶石護甲指著姌妃的鼻子,惡狠狠地罵道,“賤人敢算計我的勤兒,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姌妃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被豫妃劈頭蓋臉罵得一臉懵。


    “豫妃,你有話好好說。”德貴妃扶著椅子站起,說話仍如以往一樣不緊不慢,隻是此時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大概是病剛好的緣故。


    一旁的孫妃和最近的賢嬪已上前將姌妃扶了起來。


    “好好說?怎麽好好說?我被這賤人害得這麽苦,要不是她設計陷害,勤兒去年會遭皇帝訓斥?勤兒和興兒會被帶去太後那?我會日日夜夜抄寫《弟子規》、佛經?我的手就是因為書寫過度,才會一到陰天就疼得厲害!這筆賬要好好和她算算!”


    豫妃越說越氣,氣得渾身顫抖。


    “這是怎麽了?本宮在後頭就聽見殿內吵鬧不止。豫妃,你又怎麽了?”


    皇後皺眉。


    皇後駕到,在場嬪妃自然都齊齊向她行禮。


    然後,豫妃才氣衝衝說道:“皇後娘娘,你別一上來就指著說我的不是啊。合著誰會裝可憐,誰就有理嗎?”


    皇後端坐著,目光炯炯。


    “那你說說,姌妃如何惹了你?”皇後問。


    豫妃轉身拿起茶盞喝了口水,順了順氣,才說道:“這賤人……”


    剛一開口,就被皇後打斷了。


    “豫妃,她現在也是妃位了,你不可一口一個賤人!”皇後提醒。


    豫妃冷睨姌妃一眼,說道:“姌妃這獠……”


    皇後:……


    姌妃氣得雙眼通紅,嚶嚶嚶哭泣:“皇後娘娘,還請娘娘做主,嬪妾不知道如何得罪豫妃了,她一來就推倒嬪妾,還不顧您的提點,不斷出口辱罵嬪妾。


    嬪妾平白無故受這等大辱,叫人如何有臉在宮中待著,還不如抱著九阿哥去蓬島瑤台了此殘生。”


    皇後蹙眉安撫道:“你稍安勿躁,待本宮把事情問清楚了。”


    說著,對豫妃道:“豫妃,你有事說事,別一開口就滿嘴汙言,也不怕失了體麵。”


    豫妃冷哼一聲,道:“我一向直來直去,做事情也不會用那些陰招,不像姌妃,竟拿這種手段對付我的勤兒。”


    “三阿哥怎麽了?”皇後問。


    豫妃道:“還好他沒怎麽,要是他怎麽了,我定要手刃這賤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皇後扶額:“豫妃,這可不是在西北軍營,在座的也不是邊疆那些莽漢,都是自家姐妹,你說什麽刀啊劍的,你想嚇死她們嗎?”


    豫妃嗬嗬笑道:“皇後娘娘,你也太小瞧她們了。你以為的嬌滴滴美嬌娘,實則可都是使刀子的好手。


    隻是她們用的是軟刀子,專挑後背捅。”


    說著,她伸手一把拽過姌妃,將她扯到中間的位置,質問她:“你當著皇後娘娘的麵說說看,去年你是不是故意去倦勤齋聽戲,又故意裝暈陷害我的勤兒?”


    姌妃聞言,連連喊冤:“皇後娘娘,這絕對是無稽之談。三阿哥出言不遜,又拿瓜子殼扔我,這在場的二阿哥、四阿哥都看到的呀,怎麽就成我故意陷害了。”


    “就扔個瓜子殼你就暈了?你是紙糊的呀?”豫妃譏諷。


    姌妃低聲哭泣道:“我那時候懷了九阿哥,一時氣血上湧才會暈倒。”


    豫妃冷笑:“你別以為你生了個九阿哥就能上天,我和皇後娘娘都生養過,哪會就這般嬌氣。


    何況我已去太醫院調看了你懷孕時的診斷書。你和你肚子裏的娃好得不得了,怎麽可能會因為那點小事就暈倒。


    你分明就是問清了勤兒的行蹤,知曉他那時在倦勤齋聽戲,便故意去了那。


    勤兒年幼,對你當初在流丹園兇他之事耿耿於懷,便出言頂撞了你幾句,你便裝暈陷害,好讓皇帝懲罰他,厭棄他。


    你真是好算計呀。”


    “我沒有!”姌妃提高了音量。


    豫妃卻比她喊得更大聲:“你少在那裝委屈,你就是這麽打算的。


    那日你讓身邊的宮人去詢問過戲目,也了解過都有哪些人來看。


    戲苑的宮人還好心提醒,說因為幾位阿哥在此看戲,可能會有些吵鬧,不如等下一場再來。


    但你還是堅持去了。


    你一向不看武戲,那日卻跑去倦勤齋看戲,你若不是另有目的,你怎麽可能舍棄自己喜愛的戲文,跑去看根本不愛的那出?”


    豫妃連連逼問,姌妃還算鎮定。


    “我去看那戲,是因為雁心推薦的,她說以前聽過程菊笙先生唱的這出戲,特別精彩,如此我才臨時起意去看了。”


    姌妃的說辭是後來我為了掩護她,向皇上說的理由。


    她倒是用的順手。


    “是嗎?”豫妃麵容冰冷,“那今年程菊笙進宮演戲,你都去聽了,雁心為何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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