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昏厥的張月菊醒來了,又開始了哽咽,唿喊兒子的小名。


    “亮子,你從小到大不聽話,你砸家裏的東西,你的拳頭落在我臉上,你到處瘋跑惹事,可是媽一點都不記恨你,你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張月菊撲在我媽懷裏,看著地上楊海亮的屍體,唿喊著。


    門牙被我打掉兩顆的白銀鳳,歪倒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顫音說:“老白家,賠錢!”


    我爸冷聲道:“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大事,就算老白家把錢都拿出來了,能讓亮子活過來嗎?”


    喬春生問道:“老許,你說咋辦,就讓老白家咋辦。”


    他這麽說話是想強調,自己隻是白銀山的小舅子,跟老白家有所區別。


    我的父親,看向了我的師父。


    高誌勝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眼下就隻能拿錢說話,老白家,賠償楊海亮的家屬500萬元,12個小時內,必須到賬!”


    “可以!”


    白銀鳳答應了。


    陳敏忽然說:“那個誰……”


    我們都朝著她看過去,我媽問:“把尿,你說啥?”


    陳敏說:“楊海亮是跟著老六那個雜種混的,可是鬧出了這麽大的事,老六就一直在醫院伺候病人,一點責任沒有?”


    我爸慍聲道:“老六也不會想到,手底下的亮子會是這種下場。老六的責任以後再說,眼下,就說老白家!”


    父親轉而看向白銀鳳,冷聲道,“亮子還沒結婚,黃泉路上很孤單,你嫁給亮子。”


    “許寶庫,你說啥,你要我給亮子陪葬?救命啊,六扇門來人啊!”


    白銀鳳要嚇瘋了,兩個拳頭捶打著地麵,唿喊著。


    我爸煩了,冷聲道:“踹她一頓!”


    我和師兄洪棠衝過去,對著白銀鳳的腹部、肋部、雙腿爆踹。


    暫且不能踹扁了她的臉,也不能讓她骨折太嚴重。


    因為,大彩電白銀鳳又要結婚了,老漢兒是被兩條狼狗撕咬致死的楊海亮。


    挨了一頓,白銀鳳縮成了一團。


    我爸說著:“大彩電,你享福享慣了,接下來,你就得受罪。你倒是不用賠錢,但是你必須躺在楊海亮身邊,摟著他,陪他24個小時。”


    我師父補充道:“每個鍾頭,你都要嘴上重複,楊海亮,我生不是你的人,但是死了是你的鬼。


    24小時以後,給楊海亮入殮,就在老白家洗煤廠辦喪事,白銀鳳、白銀山兩家人,要披麻戴孝。”


    白銀鳳隻能答應了。


    我和洪棠,將楊海亮的屍體挪到了床上。


    白銀鳳躺在了楊海亮旁邊,摟住了他。


    高誌勝看向顏學斌。


    “老花眼,你把自己的責任推得很幹淨,咱也不知道,你到底說過啥,又做過啥。


    不管咋說,大彩電讓你當了這麽多年王八,你也很不容易。眼下,先不怎麽弄你。


    但是,你也是懂點易學的人,心裏要這麽想,白銀鳳活著,那是你的婆姨,等白銀鳳死了,到了地府,那是楊海亮的婆姨。”


    此刻。


    顏學斌麵孔仿若板材,一雙眼睛滴溜溜。


    我也是頭一次看到,人的臉色會有這麽多種變化。


    高誌勝問他:“咋不吭氣,我說了啥,你沒聽清楚?”


    顏學斌說道:“真是這麽迴事,白銀鳳死了以後,那就是楊海亮的婆姨。等到了地府,白銀鳳就改邪歸正了呢,可不能再是大彩電。”


    這時候。


    白銀鳳已經陪了楊海亮的屍體一個鍾頭。


    嘴裏說:“楊海亮,我生不是你的人,但死了以後是你的鬼。”


    我很明白。


    活人給死人配婚,世上少有。


    這樣的場麵,重點就是讓張月菊和楊海梅看。


    我爸看著張月菊,無奈說著:“已經這樣了,你緩緩。等老白家賠償了500萬,你和海梅存起來慢慢花,把日子過好了。”


    張月菊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沒見過大錢,但是這麽得來的500萬,讓她高興不起來。


    而此時。


    楊海梅在想什麽,我不想揣測。


    喬春生試探著走到了我爸身邊。


    “老許,你們要不要去醫院,給白銀山說幾句?”


    “先不去。”


    我爸冷聲道,“以後,老白家的人都知道,該讓白銀山付出什麽代價。”


    我們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這裏有一張很鬆軟的床。


    我媽和楊海梅,先照顧張月菊去了廁所,然後讓她躺到了床上。


    我媽的手,輕輕撫摸張月菊的胳膊,心口……


    “月菊,你緩緩。”


    張月菊忽然坐了起來,把我們嚇了一跳。


    我爸問:“月菊,你想到了啥?”


    張月菊苦味說著:“我家亮子,就不在這洗煤廠裏排五或者排七辦喪事了。


    讓老白家給出棺材,我這當娘的,給亮子買壽衣,停一天,就拉到小南坡,埋了。”


    小南坡就在南店通往榆次的方向。


    楊海亮家裏的墳,在那邊。


    喬娜的母親陳敏,也在這個房間,說道:“不如火葬,省得麻煩。”


    我媽冷眼看著她:“把尿,等你死了再火葬。”


    陳敏翻了白眼:“我也是一片好心,針對我幹啥。”


    我忽而盯著她:“把尿,你閉嘴,給你個大比兜!”


    陳敏嚇得哆嗦,後退幾步。


    因為,我是真打。


    喬娜滿臉惘然看著我,像是在委屈傾訴。


    ……


    之後。


    老白家隻能做到位。


    白銀鳳躺床上,陪了楊海亮的屍體24個小時。


    期間,老白家給張月菊的賬戶打款300萬,給楊海梅的賬戶打款200萬。


    如果是洗煤廠裏出事故死個人,一般賠償也就大幾萬,可能不會超過十萬元。


    但是楊海亮被狼狗咬死了,張月菊和楊海梅有人撐腰,拿到的賠償是正常標準的幾十倍。


    錢是好東西,如果讓人知道了,弄不好會眼饞,恨自己沒被狼狗咬死。


    所以,我爸媽一直囑咐張月菊,說你心裏難受那是肯定的,但是不要見了誰都說起洗煤廠裏發生的事,別人一直問,你就一直打馬虎眼。


    然後。


    楊海亮穿上了母親為他準備的壽衣,躺在了老白家準備的棺材裏。


    白銀山、喬雪晴、白銀鳳、顏學斌……


    披麻戴孝。


    師兄洪棠說,應該請鼓匠過來,唱戲,跳舞,折騰一下。


    師父大勝說,沒必要。


    沒有請鼓匠,沒有嗩呐聲。


    但是,老白家的洗煤廠發生了什麽,已經在河西乃至龍城傳開了。


    老白家顏麵掃地,損失慘重。


    同時,很多人提到了許寶庫、高誌勝的名字。


    也有人說,廚子老許的兒子許浩強,要混起來了!


    整個過程,最清淨的人,應該就是小狐狸。


    小狐狸就一直待在海飛花歌城,裝逼,賺錢。


    手底下一群人伺候著,黑道大姐,不可一世。


    就在今天上午。


    楊海亮被埋在了小南坡墳裏,入土為安。


    我們給亮子燒了很多紙錢。


    如果冥冥之中真有地府,亮子會是有錢的鬼。


    ……


    一段時間後。


    已是十二月中。


    夜裏。


    海飛花歌城霓虹閃爍,車輛雲集。


    一樓和二樓那麽多包房,時而傳來唱歌的聲音,還有更複雜的聲音。


    有的人就不愛吃虧。


    花了錢,就是可勁玩。


    三樓賭局,來上湖的人,超過了300人。


    為了照顧新老賭客,小狐狸降低了抽水的比例。


    可就這,隻要放湖一次,就能抽水賺到二十萬元。


    如果賭局能順利開一年,收入不少於一千萬,開兩年,那就是兩千多萬……


    而小狐狸,她也不怕有那麽一天,賭局開不成。


    因為,一樓和二樓風花雪月之地,一天的收入也不少。


    此時。


    我和小狐狸,在悶棒、螃蟹等人陪同下,走到了一樓。


    之前螃蟹在打殘了鐵頭之後,帶上了五萬要跑路。


    可是後來,老白家洗煤廠出了事。


    鐵頭交給了老白家,螃蟹不需要跑路了。


    小狐狸說:“螃蟹啊,你不跑更好,留在龍城更享福。”


    螃蟹說:“玲姐,五萬塊,我得還給你,不跑不要錢。等以後,強哥吩咐我殺了誰,我需要跑路的時候,再拿錢。”


    小狐狸說:“那五萬塊,賞給你了,這是強哥的意思。”


    螃蟹說:“這真不行,強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五萬塊,我真不能要。汪國真說,山再大,那是死亡的英勇,人再小,那是活著的靈魂,混江湖,要講究道義和原則!”


    小狐狸問他:“混江湖那些話,是汪國真說的嗎?”


    螃蟹:“我看到了,白紙黑字印在了腦子裏。以後,我繼續練功夫,學煮茶,強哥讓我幹啥我幹啥。”


    螃蟹相當於我介紹過來的人,他對我更加的信服。


    螃蟹早就想替我挨刀了,可眼下,沒人提刀砍我。


    我們走出了樓房大門。


    剛好看到一輛轎車開了過來。


    從車裏走下來的是喬春生、陳敏、喬娜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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