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菊終於還是昏過去了,麵朝下栽到了那裏。


    嘴裏有鮮血,也有狼狗的皮毛。


    我看向了楊海梅,發現她有點太安靜了。


    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曾經那麽多年,哥哥楊海亮傷透了她的心。


    “海梅,你咋樣?”我試著問道。


    “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哥就這麽沒了,讀書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難的題。”


    楊海梅忽而撲到了我懷裏,悲慟哭喊著,“我哥不是東西,死了活該,可以後,我媽咋辦啊,嗚嗚……”


    女孩這麽形容自己的哥哥,我能夠理解。


    她提到讀書多年沒有遇到過這種難題,比較準確。


    我開始醞釀說辭,生怕哪句話說出來不夠溫暖。


    後來還是發現,自己什麽都不能說。


    我輕輕捏了捏楊海梅的肩,作為安慰。


    可楊海梅就那麽依偎在我懷裏,像是睡著了。


    “海梅?”


    我喊了她。


    她的身體抖動了幾下,鬆開我,後退了兩步,看向了我的父親。


    “我哥這麽個死法,你和王姨沒責任。你們對我家裏夠好了,如果沒有你們,我在山晉財經學院讀書,都沒錢去食堂吃飯。”


    “海梅,你就是家裏的驕傲,以後好好讀書。隻要有你在,你媽就有希望,就有盼頭。”我媽這麽說。


    “可是王姨,我不想活了,忽然就想死了算啦。


    以後,這事肯定就在龍城傳開了。


    如果朋友和同學知道了,在河西的洗煤廠裏,被兩條大狼狗咬死的人是我哥,他們會怎麽看我?”


    楊海梅考慮到了以後的事。


    我不能說,這都什麽時候了,麵子很重要嗎?


    因為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麵子對楊海梅而言,都很重要。


    我早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可是外麵的人,一直在徘徊,沒走進來。


    我衝過去拽開了門,看到好幾個人。


    罪魁禍首白銀鳳和顏學斌。


    還有喬春生、陳敏、喬娜一家人。


    我的心態,幾乎是炸裂的狀態。


    恨不得把其中某個人,舉起來,摔死在地上。


    可這時候,喬娜來了一句:“許浩強,我很佩服你!”


    “佩服你媽個比啊!”


    我揪住了喬娜的頭發,甩手將她扔到了屋裏。


    喬春生本能的攔了一下,但是他的動作沒我快。


    我推了他一把,冷聲道:“你咋地,想打一場?”


    “已經打過了,老白家的洗煤廠被砸爛了,損失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被打死了三個人。”


    “誰打死了你家的人?”我問。


    “不知道呢,當時那麽多人,可能是自己磕碰的吧。這事兒,其實咱們都挺文明的……”


    喬春生開始語無倫次。


    再借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提到藺子川。


    更何況,當時發話要崩他兩三個的人,是五湖茶樓主管郭大鵬。


    並不是藺子川本人。


    之後真要承擔責任,那也是郭大鵬。


    這時候。


    幾個人都走了進來。


    看著楊海亮和兩條狼狗的屍體,看著昏厥的張月菊,無聲流淚的楊海梅。


    白銀鳳和顏學斌跪在了地上。


    顏學斌在海飛花歌城挨過打,厚眼鏡還在,但是臉腫了。


    白銀鳳更是灰頭土臉,臉上還留有腳印。


    可她畢竟還活著,鬧了這麽大一場風波,她甚至都沒受重傷。


    我們都在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狗鳥。


    喬春生卻開始故作瀟灑,雙手放褲兜裏,對我說:“強哥,你才是黑道新秀,厲害了。”


    我瞟了他一眼,左手勾拳砸在了他的肋部。


    “哦嗚……”


    喬春生被打得雙腿蹦起來,捂著肋部,佝僂著身體摔到了地上。


    喬春生的婆姨,外號叫把尿的陳敏,居然撒潑。


    “許浩強,你怎麽聽不懂好賴話,啊……,媽呀……”


    陳敏略微有點好看的臉,被我扇了兩巴掌。


    腦袋搖晃,然後像是被伐倒的木頭似的,砸在了地上。


    看到父母挨打了,喬娜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你不是很騷嗎,你不是很狂嗎?”


    我這麽說了喬娜。


    然後意識到,自己發飆,一點意義都沒有。


    高誌勝開始問話。


    “說吧,兩條狼狗咬人,誰的主意。”


    跪在地上的白銀鳳、顏學斌都不說話。


    我爸說道:“白銀鳳,如果你不開腔,我們就認為,這是你的事,接下來,讓你做人做鬼都不行。”


    “不是我!咋會是我?”


    白銀鳳尖叫起來,“小狐狸……”


    意識到宋豔玲不在這裏,白銀鳳開始直勾勾看著前方,用力咬自己的嘴唇。


    我媽提醒她:“就今晚洗煤廠發生的事,跟小狐狸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非要扯上她,敲掉了你滿嘴的狗牙。”


    白銀鳳輕聲道:“其實我想說,小狐狸的老漢兒拐子李染上毒癮,那也不是我的事。”


    我爸說道:“聽你的意思,今晚的事和當年的事,都是一個人想出來的,誰啊?”


    “他……”


    白銀鳳竟然看向了跟她並排跪在地上的顏學斌。


    顏學斌慘叫起來:“大彩電,我高度近視看不清你,你好毒啊!為了保護你們老白家的人,你要大義滅夫!


    老許,大勝……,我冤枉啊!除了給小狐狸送鬼票子是我想出來的,別的都不是我的事!


    我根本沒想到,我帶著鐵頭和喬娜去了海飛花歌城,可是洗煤廠這邊會出這麽大的事!


    白銀山,沒錯,就是他!我這大兄哥,那是一路混起來的,又狠又毒又自私,眼裏就隻有自己那一窩子……”


    顏學斌一直攻擊白銀山為人處世的方式,卻沒有明確說,白銀山到底做過什麽。


    但是我們都很清楚,就白銀山做過的事,如果認真追究起來,可以槍斃幾個來迴。


    高誌勝摁住了顏學斌的頭頂,讓他不斷的低頭。


    等顏學斌的嘴巴快要貼到地麵,高誌勝冷聲道:“你逼叨了那麽多,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事情你也都看到了,老白家牽扯到的人裏,你就是最弱勢,最容易成為替罪羊的那個。


    如果你不指名道姓說出來是誰,我們就認為是你,一刀就砍掉了你的狗頭。”


    “白銀山!”


    顏學斌喊出了這個名字。


    白銀鳳惡狠狠看著顏學斌,罵道:“老花眼,放你娘個屁!不是我哥,是你!”


    顏學斌一臉惘然,歎息道:“咋會是我,我人微言輕,誰聽我的啊,都是拿我的話當放屁,拿我的王八頭開玩笑。


    就連你哥白銀山都說過,老花眼啊好妹夫,今晚你媳婦又是跟別人睡。”


    白銀鳳冷笑著:“我哥挖苦過你,所以你陷害他,諳……”


    嘴巴被我扇了一巴掌。


    白銀鳳怪異慘叫著,身體像是狂風裏的落葉,忽地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


    滿嘴鮮血,牙齒亂飛。


    我這迎麵一巴掌,至少幹掉了白銀鳳兩顆門牙。


    父母和師父,都開始用眼神提醒我,悠著點。


    高誌勝朝著白銀鳳走了過去。


    白銀鳳想逃離,可她的身體幾乎不能動彈。


    “大彩電,你信不信,我一腳就能把你的屎踹出來!”高誌勝說著。


    白銀鳳顫抖點頭。


    “我們這邊,都信了顏學斌,當年,出主意讓李滿堂染毒,今晚出主意讓狼狗咬死楊海亮,這都是白銀山的事!


    白銀山都腦出血了,可他的腦子還是挺好用,還知道害人呢。


    從現在開始,就該看你的表現了,今後老白家淪落到啥樣子,就看你了。”


    高誌勝的言外之意,是要讓白銀鳳,找機會除掉白銀山。


    想必,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喬春生一家人沒吭氣,這就是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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