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刻的廣場中央,黑塔站在那裏,她平靜的看著麵前的泛起空間潮汐的漣漪。


    她警惕的用命途力量構築的冰霜圍死了這片空間,哪怕她甚至都不能看清冰霧將要出現的人影。


    “很危險。”


    無形的壓迫透過這具傀儡軀體,向她本體主意識傳達出這個莫名其妙的感知。


    黑塔在片刻的慌亂之後笑了起來。


    王凱文之前就和她說過,要千萬小心一位神出鬼沒的憶者,這是在夢境裏把他引導向錯誤道路的元兇,她竟然……讓他有些看不透。


    嗬,我那不成器的孩子啊。


    黑塔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的心情了,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是會笑出聲來的。


    居然用“憶者”這種詞匯來形容這位危險的大敵,多冒昧啊。


    該說是王凱文小朋友沒見識呢,還是說她黑塔和阮·梅把他照顧得太好了,讓他連辦公室裏畫像的人物都沒認全。


    哦,她的那張畫像沒有臉……嗬嗬。


    想到這,黑塔又氣不打一處來。


    “阮·梅,我記得我讓你幫他補習過曆史課的,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學生的?”


    太理所應當了,王凱文身上有著機巧造物的氣息,甚至也曾經存在過繼位“帝皇三世”的可能,那位大人“順著網線”找上門來也在所難免不是嗎?


    隨著細弱絲線的刀光劃過黑塔額前飄飛的發絲,來者顯現出了她的真容


    ——如果用量子色彩打上馬賽克也算得上臉,那當然是一位風度翩翩的麗人,雖然她身上危險的氣息會摧毀觀看者的一切感知。


    “天才俱樂部#83黑塔,向您問好。”


    “天才俱樂部#4,【寂靜領主】,波爾卡·卡卡目……智識王座,殺死帝皇的人。”


    話音剛落,伴隨著思維鏈接斷裂的刺痛,黑塔這具人偶身體在瞬間毫無征兆的倒下。


    對方沒有和她有多餘的交流,初見即是終末。


    剛剛那道銀色不是光的反射,而是匕首劃開意識造成的錯覺,隻是她的動作太快,直到現在她的獵物才反應過來。


    有人說之所以【寂靜領主】是波爾卡·卡卡目的稱號,是因為看見她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歸於寂靜,永遠的寂靜。


    她使用的力量名為〈全知域〉。


    波爾卡追求“全知”,她將目前已有的知識以外的知識都視為不可知的知識,為知識的圓圈加上邊界,那麽博識尊在這個範圍內就可以窮盡所有的知識以達到全知的範疇,


    這份概念級別的能力轉化為具體的應用,也就是波爾卡的全知域。


    智識算力所到之處,波爾卡這位令使便能夠掌控所有的變化可能,從而讓概率性事件變成一個必然,存在則必定發生。


    在全知域的影響範圍內,她將擁有支配萬物的權限,因為一切的可能和變化都被錨定選中,再也不存在意外或是奇跡。


    因為黑塔的人偶擁有著自我毀滅的可能,所以剛剛通過微不足道的接觸,波爾卡成功讓這種可能性成為了現實。


    這是一場完美的刺殺,演算到極致的蝴蝶效應可以為她所用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因此對於除了她以外的人來說,這是退無可退的夢魘。


    可惜……


    神尚且做不到全知全能,區區借用權柄的凡人也敢以此為名,自我加冕為令使之上,星神之下的“王座”,頗有些許諷刺。


    就舉個足夠有說服力的例子吧,比如……馬上波爾卡女士可能將要麵對人生中少有的幾次敗北。


    這具黑塔的人偶當然已經毀滅殆盡,如果她真的隻是一具黑塔的人偶——當然不是。


    或許黑塔這具身體在全知域的影響下顯得太弱不禁風,連一個照麵都沒有撐得住,被輕而易舉的“初見殺”了,毫無反抗能力。


    可是啊,根據傳統冒險故事的套路,不管是勇者還是魔王都應該有第二管血條。


    掀起風暴的總是蝴蝶,而蝴蝶……也是蟲子。


    人偶以一種扭曲的,幾近驚悚的方式從地麵上爬起來——這指的是她先四肢撐地,弓起腰腹,然後緩慢而遲鈍的手掌發力支起,從“下腰”的姿勢裏中站立起身。


    動作有點像仙舟故事裏的僵屍怪物,還有點像公司拍的異變恐怖片,但她畢竟站起來了。


    不要感覺驚訝,蟲子們就是這樣讓自己從失衡狀態迴歸物理平衡的。


    現在輪到波爾卡·卡卡目女士感覺到自身後傳來的寒意了,她理應明白,這一次登場的對手終於足夠她傾盡全力,然後——堂堂正正的戰死。


    誕生之時,萬千子嗣簇擁著唯一的王登上孤獨的神座,那個時候寰宇因祂而悲鳴。


    更巧的是,我們不僅以大欺小,還以多欺少。


    真蟄蟲的軀體突破了空間,聚集在這片新開辟的戰場,他們的鞘翅上印刻著〈繁育〉,〈智識〉,〈秩序〉的命途祝福,甚至有的個體還夾帶了相當惡劣的〈豐饒〉。


    “黑塔”微笑著,她伸出手,向著這位了不起的對手發出了優雅的挑釁。


    而麵對著越來越多憑空而來的蟲群,手持著匕首的女人隻是擦幹淨了匕首上些許墨綠的汙漬。


    她已經開始理解了這個困境的麻煩所在。


    蟲子們雖然在全知域中“脆弱得一觸即潰”,但它們無止無盡,甚至擁有著虛空重塑,滴血重生的詭異存在性,根本不可能完全抹除。


    而不徹底抹殺它們,她甚至無法擁有接近目標的機會,不是有概率,而是完全不可能。


    “因為哪怕是【智識星神·博識尊】也不曾知曉徹底根絕〈繁育〉的辦法啊,否則祂也不會……”


    波爾卡站在了原地,不再活動。


    “不要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塔伊茲育羅斯在黑塔的背後顯現出真形,她平靜的看著這位敵人在擾動中掙紮。


    另一方麵,借助著和她的聯係,黑塔小姐也終於打贏了複活賽,她的意識體漂浮在蟲皇虛影旁邊,若有所思的開始用自己的〈智識〉解析籠罩此處的“全知域”。


    “波爾卡,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大人物何必屈尊喬裝打扮成憶者,去竊奪一位小輩的記憶。”


    良久,黑塔先一步問道。


    “可笑,你真的了解他的全部嗎?”


    “我隻是邀請他加入我的舞台劇,然後被他當麵拒絕罷了,這稱不上謀劃,更算不上盜竊。”


    擁有【寂靜領主】稱號的究極令使搖了搖頭,對於黑塔的愚鈍和幼稚感到無話可說:


    “更何況,我想要做什麽還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在〈全知〉的支配下……”


    迴答她的,是自其身後貫穿軀體的金色鎖鏈。


    噴濺型的血跡染紅了夢境裏的地磚,這位天才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更是為這個場麵配上了滑稽的氛圍……這應該算黑色幽默。


    “什麽時候?!”


    (°Д°)


    ……


    “在你還神神叨叨的說自己全知全能的時候,我都在旁邊站了好一會了,哪怕你迴個頭也不至於這樣啊……”


    “說了多少遍,人要給自己留後路。”


    王凱文若無其事的牽扯指尖的鎖鏈,帶出更多的血液,概念意義上的致死性創傷有多痛苦他還是比較好奇的,現在剛好有了實驗課題。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講理,但〈全知域〉什麽的對於他來說還真算不上真正可怕的玩意兒。


    為什麽?


    你要不要猜猜全知域的運行原理是什麽?


    沒了博識尊這隻超級星體計算機的算力支持,單是憑借波爾卡那有機生物的可憐大腦…怎麽可能擁有接近全知的測定嘛!


    而論起使用〈智識〉命途的權限,不好意思,現在的蟲群裏挑任何一隻接入思維網絡的個體應該都不會比波爾卡女士低。


    拿博識尊的算力挖礦,王凱文是專業的。


    在這方麵恐怕也就隻有博識尊本人…不…本機,可以比他更有發言權,雖然這麽說似乎多多少少有些沒良心,但事實就是這樣。


    “你為什麽會……”


    被〈秩序〉實體化的鎖鏈貫穿身體,感受著那來自於生命本能的無力,波爾卡覺得自己居然有可能像是個悲哀的凡人一樣死去。


    “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無可奉告,我沒有向敵人解釋的習慣。”


    操縱著指尖的傀儡絲,暫時止住了波爾卡的物理死亡,王凱文隨手把她裏三層外三層捆成了粽子,然後扔進儲物空間裏。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來著?”


    黑塔不知什麽時候切換迴主意識湊了過來,像是打量某隻奇珍異獸似的看著他。


    “也沒啥玄乎的,弄死〈虛無〉以後就學會了這種小手段,我現在算是知道梅當年有多方便了,全地圖透視傳送加鎖血秒殺……”


    說著讓黑塔聽不懂的怪話,王凱文平攤雙手。


    “唔,你要還是貓咪我一定要把你的耳朵薅禿,然後讓阮·梅拽你的尾巴。”


    黑塔默默的說出了對於貓科動物極其不友好的處理方式,然後王凱文就感覺到自己的“幻肢”突然開始隱隱作痛。


    “好啦,把你晾在一邊是我不對。”


    “那麽,全宇宙最美麗溫柔寬容大度優雅善良智慧的天才黑塔女士,願不願意陪我這個壞孩子去看一場過期了的舞台劇呢?”


    他牽起黑塔的手,真誠的邀請道。


    “再不趕緊過去,我的風評就要被某個冒名頂替的假麵愚者給敗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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