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司晏安被人從暖烘烘的被窩裏拽出來,急吼吼喊道:


    “安德烈!快醒醒!!特等獎死了!!!”


    “誰死了?”司晏安分辨出這是紅毛大爺的聲音,揉揉眼,反問:“特等獎死了?哪個特等獎?”


    半夢半醒之間的他,一時間不能分辨清楚是真是假。


    “就是那個抽中一套房的特等獎老兄弟,姓房,你們華國來的遊客……”


    “臥槽啊!”司晏安慌慌張張穿褲子,瞌睡蟲早被嚇跑了:“不是讓你們緊緊盯著特等獎嗎?怎麽還是讓他死了!”


    “哈哈哈!”紅毛雷歐突然就笑了:“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嘛?說出來我都替他丟人,精盡人亡……”


    “啥?!”司晏安又被震驚了,短短一分鍾,安總就被晴天霹靂了兩次——


    double kill!


    然而,這個世界上的驚喜與驚嚇,往往都是如影隨形。


    就聽紅毛雷歐繼續釋放爆炸性消息:“昨夜跟你吵架的大媽,也死了……”


    “還死了一個?!”司晏安震驚到忘記拉上褲子拉鏈,床頭壁燈昏暗的光線下,他就跟被撂到北極圈裏一般:


    “昨夜跟我吵架的大媽……難道是那位穿著玫紅色衝鋒衣、一頭鋼絲小卷發、戴著兩隻大金耳環的大媽?”


    “對!就是她……”


    “沃特法克啊!她又是怎麽死的?”司晏安心下暗暗叫糟,同胞在自己這裏噶了,確實不好跟國內那邊交代。


    房大叔會出意外其實一早就在司晏安的預料之中,但小胡媽也死了……著實出乎他的預料!


    司晏安急匆匆邊出門邊穿外套:“走!走走!快帶我去看看咋迴事。”


    ……


    二人驅車快速來到房大叔下榻的小木屋。


    司晏安一進入屋內,就聞到一股子濃重的惡心味道,就是男人的那個東西的腥味。


    嘔!


    司晏安扭頭又跑了出去,嘔吐到不能自已。


    紅毛大爺居然悠哉悠哉跟了出來:“你看吧,我的判斷不會出錯,特等獎果真是幸運之神眷顧,就連死亡方式都清新別致。”


    司晏安幹嘔了幾下實在是啥也吐不出來,清晨起床本身就什麽都沒吃,水都沒喝一口,肚子裏哪有東西可以吐?


    他皺著眉唿吸冷空氣緩一緩,清晨五點半的冷冽空氣,夾雜著獨屬於西伯利亞的叢林草木香,十分利於緩和他的腸胃不適感。


    三秒後,司晏安才問:“通知區域刑警沒?”


    “通知了,他們那辦事效率你也清楚,等上班了才會過來,我已經替你祈禱過了,上帝保佑安德烈,讓刑警們最好中午之前能過來。”


    司晏安:……-_-||;


    “哦,謝謝您紅毛大爺,沒有您的祈禱我們這個農場遲早得散。”


    “不客氣,親愛噠安德烈大侄子~”紅毛雷歐居然嘚瑟上了。


    司晏安實在是惡心得不行,隻能擺擺手表示:“你們先把案發現場封鎖起來,誰也不讓靠近,消息也封鎖了不要傳出去。”


    紅毛雷歐點點頭拍拍胸:“放心吧!我們辦事你放心,遊客們不會被驚動。”


    “對了,那個女的呢?”司晏安忽然想起了房大叔勾搭的那個女子:“就那個大波浪長發女人,跟特等獎昨晚嗨皮的那位。”


    “哦,那位呀,也死在裏麵了。”紅毛雷歐一臉的無所謂:“這種水性楊花出來賣的女人,本身就是死亡高發人群,沒啥可大驚小怪的。”


    倒也是。


    像是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確實混跡在社會的最底層,還是底層人裏最兇險的那部分。


    司晏安本來第一懷疑人是這個大波浪女人,結果,她也死了!


    ……


    紅毛雷歐帶人“保護”起了特等獎房大叔的小木屋。


    司晏安則是去了小胡母子下榻的小木屋——


    推開門,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屋裏黑黢黢一片,沒開燈。


    地板上迎麵跪著一個人,看背影,似乎是小胡。


    理智思考一下,也能確定是小胡。


    他對麵的三人沙發上,靜靜躺著一個人……


    不,確切說已經是一具屍體,小胡母親。


    右側往裏走靠牆的位置,則是這間小屋的床。


    床上亂糟糟一大片,像是有人在上麵睡過。


    司晏安大致推測了出來,習慣於自我犧牲的小胡媽,應該是將床讓給了醉酒的兒子,她自己則是在三人沙發上將就一晚。


    司晏安刻意放緩腳步來到小胡的跟前,輕聲道:“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請節哀……”


    跪在地上的小胡聽到司晏安這話,機械般一寸寸迴頭,眼珠子也機械般轉動了一下:


    “如果……昨晚我不喝那麽多酒,也許,不至於連她發生了什麽都不清楚。”


    他明明說著懺悔的話,語氣卻絲毫不帶愧疚。


    “我明明預定的套間,她嫌棄浪費錢,非得跟你們農場工作人員無理取鬧,讓他們給我們換成更便宜的單間小木屋。”


    “我讓她睡床上,我睡沙發上,她不答應。”


    “前天晚上她就睡在這條沙發上給我念緊箍咒,各種嫌棄我不孝順……”


    “她嘮叨我,不迴老家、不談對象、不結婚也不去她安排的相親會,更別提給她生個大胖孫子了。”


    “可是,就她這種強勢又獨裁的性格,我哪裏敢、怎麽敢、怎麽可能讓她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啊!”


    小胡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哭喊出來的。


    他頹然匍匐在地上慟哭起來,背影看起來既悲傷又落寞。


    “媽!——”


    隨著一聲巨大的哭喊聲爆發出來,小胡的情緒終於崩塌。


    司晏安站在他的身邊有些手足無措,因為,實在是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他。


    昨晚還一起喝酒擼串分享一碗鴨血粉絲湯的新朋友,今天就得麵對他失去母親的悲痛場麵。


    實話實說,再高情商的人,這種場合都沒辦法立馬給出反應。


    小胡的悲鳴哭泣吸引來了周圍的遊客,有人壯著膽子邊刷牙邊走了過來,探頭探腦往裏麵看——


    但見那躺在三人沙發上的小胡媽,竟是倒在了血泊裏,脖子上一道猙獰的血口子,身上地上沙發上竟是噴濺了一大片幹涸的血漬。


    小木屋裏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飄散出來,聞著令人心驚膽寒、陣陣作嘔。


    那位刷牙的男子驀然瞪大了雙眼,驚恐尖叫:“啊!殺、殺人、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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