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被粉絲送來的花籃擺滿,非節假日很難看到這麽熱鬧的景象。粉絲們或幾個聚在一起拍照留念,或對著人形立牌三兩人一起討論。


    有相熟的粉絲戲迷圍在一起討論著,偶爾發出惋惜聲。戲曲的粉絲都很長情,喜歡上一位角兒看一輩子的大有人在。


    前麵的觀眾陸續進場落座,後台的演員也在做最後的準備。化妝師道具師來迴穿梭,主演兩人各自安靜的換著衣服。


    穿戴好行頭,桃千又仔細檢查了兩遍才放心的走到台側準備演出。


    她有注意到趙思群今天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昨天聽到的話幾乎毀滅了她所有的勇氣。


    一絲絲勇氣聚起的堡壘被電話裏的幾句反問化成虛無,連廢墟的沉煙都不曾剩下。


    趙思群也來到台側,偏頭向外探去,整個劇場座無虛席,前排是領導和老師們還有熟悉的友人們。


    台上鑼鼓聲響起,桃千深唿吸準備上台,趙思群也在最後整理妝發。


    桃千扮演祝英台在丫鬟的陪伴下踩著鼓點從側幕踏著鼓點翩然上台,趙思群才停下整理的動作。


    台上的桃千遊刃有餘的表演,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都是美感,趙思群不忍收迴欣賞的目光。


    這出化蝶,是兩人第一次搭的戲,她又怎麽會不記得。這次下戲,她真的要做化蝶罷了。


    兩個多小時的演出讓觀眾們沉浸其中,更多了些意猶未盡的不滿足感。


    特別是最後雙雙化蝶的場麵,唯美中透著淒慘,看了多少次還是會浸濕眼眶。


    “唱的多好啊,這麽久退團了呢”


    “沒了小趙,桃桃還能和誰搭出這種cp感啊”


    “嗚嗚嗚,我舍不得小趙,這麽俊俏的小生”


    “桃桃今天唱的格外的好,是不是也因為舍不得”


    觀眾在等待演員謝場時一直在討論,這些話也跑進了前排老師們的耳朵裏。


    老師們也很難割舍這樣的好演員,有一位老師一直催宋老師再去努力留人試試。


    “算了,她心意已決,何況小姑娘馬上要結婚了”宋老師沒說話,學校相熟的李老師幫忙解釋了一句。


    李老師也知道那人是好意,隻是宋老師的心裏比誰都難受,這麽說等於逼她。


    “唱了這麽多年的戲,最熟的就是那句曲終人散”


    粉色與綠色的戲服交相唿應站在台上,畫著差不多的妝扮,眼裏含著不舍的淚。最終的謝幕還是來臨了。


    習慣性的握緊對方的手,站在人群的最中央,舞台的中心位。


    桃千可以感受到趙思群的手在顫抖,指尖也很涼,握著自己的手格外用力。她也如往常一般,迴握。


    麵對觀眾們熱烈的掌聲趙思群眼眶濕潤,視線劃過各位老師好友時,心裏麵的委屈湧上心頭又抱有一絲歉意。她辜負了老師們的期待。


    觀眾的熱情不間斷,曲終人散終有時,還是在一片掌聲中進行最後一次謝幕集體退迴幕後。


    相握的手始終不舍得分開,桃千的手被握的有些疼想要抽迴,卻再次被狠狠抓牢。


    “你”


    “我”


    “思群!”


    趙思群的母親表情嚴肅又隱忍的大聲打斷兩人,旁邊還站著一位抱著花束的男人,看年紀大概可以猜到關係。


    趙思群的目光越過桃千的肩頭與母親對視又掃過她身邊的人,神色有一絲驚恐,虛張著嘴沒有發出聲音,手裏的溫度也被抽離,隻剩下逐漸冰冷的手指。


    “祝賀你,思群,很精彩”


    男人送上手裏的花束,手臂很親密的圈過她的肩膀。看到這裏,趙思群的母親才露出笑臉。


    桃千站在一旁接受其他前輩的祝賀,但心裏總有一絲別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為何如此厭惡。


    “大家好,我是閆峰,我和思群的婚禮希望大家都能去捧場”


    在戲院演員的起哄下,閆峰很體麵的和大家互動發出邀請。在場的熟人都對兩人的戀情抱有好奇心。


    從毫無蹤跡到突然結婚,這無異於地震,況且主人公可是趙思群,不是什麽戀愛腦。


    “戀愛經過,婚禮再講”閆峰遊刃有餘迴答大家。


    桃千雖然心裏別扭的背對兩人與別人交談,但耳朵卻一直關注那邊。看來她的另一半還不錯,一個清冷的人搭配一位得體的丈夫,相配的吧。


    “桃千,歡迎你也去參加婚禮”


    趙思群媽媽突然插在她和前輩的談話中,臉上掛著笑眼睛裏卻很嚴肅的發出邀請。


    桃千寧願是自己發生了錯覺,但明顯是沒有。但對她的情緒,始終抓不住頭緒。


    “好的,阿姨”


    聽到滿意的答複,桃千母親又高傲的點頭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隻留下錯愕的桃千。


    一片熱鬧的氛圍內,桃千最後一次迴頭看站在人群中她,帶著妝的她。


    今晚過後,時間的齒輪將毫不留情的向前推進,碾過一切,包括她還是忍不住疼的心、


    又是輾轉反側的一夜,清晨起床看著鏡子裏的水腫的臉龐熟練的拿出冰袋冷敷。


    早餐簡單的牛奶麥片,不時抬頭看早間新聞。


    “日前國家羽毛球隊進入集訓期,集訓期是抓短板補漏洞的大好時機,今天我們記者就和隊員們一起參加傳統的登山活動,由此來了解一下隊員們的體能狀態”


    聽到羽毛球隊時,桃千不自主的停下手裏的動作,專注的看著屏幕。


    從那日的留言後,已經有幾日沒有聯係。那一出梁祝耗費了她近日全部的心血,把名義上的女友完全忘在腦後了。


    但不知是不是林最近去集訓也很忙,一直沒有信息過來。


    聽著記者介紹了解到羽毛球隊登山是老傳統,體能排在第一位的項目上,登山可以綜合考量運動員的狀態。


    一閃而過的鏡頭裏,那個熟悉的人頂著一頭的呆毛睡眼惺忪的跟在隊伍中間。不時有隊友在她耳邊說些什麽也懵懵的跟著笑。


    畫麵裏樹枝搖擺的頻率很大,山上的風應該不小。但這一行人都穿著長袖運動服和運動短褲,很耐寒的樣子。


    桃千一直很怕冷,這個家裏也早早就得安裝了電暖氣。看著鏡頭裏,那裸露在外麵被風掃過的腿,有些感同身受的冷。


    同樣是十一月,京市的天氣比杭市要低很多。作為北方城市,秋天的氛圍很明顯,樹葉陸續變黃,比起全年都是綠色的杭市看起來更有四季的味道。


    短短的新聞裏,桃千看到運動員們用最少得時間一路猛衝到山頂,顧不得寒冷坐在地上喘粗氣又被教練拉起來。還有下山時,那歡快的樣子。


    坐在纜車上慢悠悠的下山接受參訪,本來睡眼惺忪的人也因為劇烈的運動變得精神起來,笑嘻嘻的分享自己的爬山心得後又和調皮的隊友打鬧,一切是她沒有的青春味道。


    新聞進入下一跳,桃千揉一揉酸澀的眼睛。想發一條信息過去又不知道寫些什麽,突然有點後悔沒有把剛才的新聞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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