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


    這個憑著一己之力,支撐他們這個尷尬的小家幾十年的男人,突然一下子失去了生機。


    這種情況是多久開始的呢?


    迴國沒多久,就搬到外麵公寓的葉一河,哪裏能夠知道?


    “為什麽不到我們醫院來?”葉一河一時找不到任何言語。想要先安慰葉母,出口卻成了質問。


    “你爸不想讓你擔心……”葉母的嗓子已經嘶啞,不過已經開始努力穩定情緒。


    葉一河看著葉父緊閉的雙眸,想要親自質問這個男人,卻無法做到。


    溫寧退出病房,將空間留給這一家人。


    臨時接替她工作的莫文宣恰巧打了電話過來,問她和葉一河二人去到了哪裏。


    溫寧並沒有隱瞞。


    當天下午,正為緬國支援一事和李醫生等人吵得不可開交的劉康國,得知消息後立刻趕到了第二醫院中。


    都是醫療性質的單位,各醫院之間並不存在什麽競爭關係。中心醫院的外科力量強大,第二醫院一些棘手的外科病例就會尋求中心醫院的幫助。在第二醫院更擅長的中醫藥方麵,則恰好相反。


    劉康國匆忙趕到的時候,白大褂還沒有脫下。


    他對學生極為上心,雖說平日裏最不願承認葉一河等人是他的學生,但是實際上誰都知道師生的本質。


    “我跟老方聊過了。”劉康國見著溫寧時說道。老方是第二醫院的醫生,主要負責腫瘤科目。


    劉康國與溫寧等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沒有找個休息地方的打算。


    “肺癌。已經擴散,沒有幾天好活了。”


    “太晚了,送來的太晚了。”


    “如果早上一個月,或許還能嚐試救治。”


    “現在,太晚了。”


    莫文宣也在一旁,盯著病房的門,不知如何去做。


    今天實際上已經是葉父住到醫院的第三天,前幾日尚且有幾分清醒,在知曉極有可能就是肺癌之後,就做了活體檢測,今日剛出檢測結果。


    隻是這份結果還沒有交到葉母的手上。


    劉康國先行拿到了報告單,拿在手裏,如同千萬斤重,壓得人都要透不過氣。


    或許是葉母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才將始終瞞著的葉一河叫到了醫院裏。


    “你們……也來了嗎?”葉一河隱約感覺到外麵站著的幾人,走了出來。


    劉康國雖然已經不懂如今的少年心思,卻明白作為男人的脆弱,讓溫寧和莫文宣二人離開,自己則留了下來。


    想必葉一河也不願他的狼狽,被同輩人盡收眼底。


    他,一貫好強。


    不然,為何如此幼稚地與愛他的家人作對許久?


    ——


    第二天,葉一河沒有上班。


    幾位年輕女護士紅著臉來問溫寧,今兒怎麽沒見到這位帥氣的外科實習生。


    溫寧不擅長說謊,隻能向莫文宣求助。


    莫文宣剛掛完電話,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擺出善意的臉,最終還是失敗了。


    “一河他家裏有點事。”憋著一口氣一般,說完這句話,就將這幾位護士趕出了辦公室。


    將人趕走後,呆呆地站在緊閉的門前,失神許久。


    久到溫寧整理完了工作,正要詢問他怎麽了,才出聲。


    “一河的爸爸,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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