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的寢室在東區宿舍樓的四樓,由於人人自危,此刻寢室的走廊上並沒有多少人走動,就算有走動,也都是小心翼翼結伴而行。


    溫寧走上四樓樓梯,在拐角處遇到坐在台階上抽煙的斐煜。


    猩紅的火光在陰暗的走道上非常矚目,斐煜那張臉背著光,叫人瞧不清具體神情。


    溫寧隻能從他微微凹陷的兩頰猜測,他必定是極度疲憊抑或焦躁不安的。


    聽到腳步聲,斐煜抬頭聞聲瞧來,看到溫寧那張溫柔的麵容後,將煙頭按在牆上掐滅。


    他隱約記得,宛薇不喜歡煙味。


    溫寧停下腳步,皺了皺眉。她也沒有想到,素有貴公子之稱的斐煜,還會有這麽一麵。


    頹廢、邋遢,毫無儀態可言。


    煙頭掐滅時,在牆上留下一個焦黑的點,好似一道疤,永遠無法去除。


    “小薇,你怎麽來了?”斐煜也意識到此刻的自己太不像樣,站起身來,亡羊補牢一般用身子遮住牆上煙頭留下的痕跡。


    想要露出往常優雅的笑容。


    但是失敗了。


    “我來看看蘇墨。”溫寧鬆開幾分緊皺的眉頭,開口道。


    斐煜一愣,他可不知道蘇墨和宛薇有什麽瓜葛。


    溫寧不等他如何反應,徑直從他身旁擦肩而過,走到蘇墨的寢室門口。


    斐煜後腳跟上,欲言又止。


    一個宿舍住四個人,在這個學校無論多麽有背景後台,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蘇墨和斐煜的另兩位舍友,其中一位阿光已經在醫院自殺,另一位正坐在電腦麵前,瀏覽著一些無趣的網頁。


    至於蘇墨,則是躺在床上,好似奄奄一息。


    溫寧就站在蘇墨的床邊,自上而下看著麵無血色的蘇墨。


    蘇墨此刻麵色蒼白無比,眼睛始終閉著,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留下一片陰影。


    “小墨這樣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有醒。”斐煜走到溫寧身邊,沉聲道。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悲傷。


    “為什麽不看醫生?”溫寧突然開口。


    斐煜倏地看向溫寧,而後又裝作無意般轉開目光:“小墨說他會好,不用看醫生。”


    “他這樣說,你就相信他了?”溫寧有些咄咄逼人。


    斐煜啞口無言。他跟蘇墨已經稱得上親密無間,怎麽可能察覺不到蘇墨的不對勁。


    “出去說好嗎?”良久之後,斐煜哀求一般開口。


    溫寧點頭,隨著斐煜離開。


    他二人皆不知曉,他們前腳剛走出寢室,蘇墨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裏麵似是裝著無盡血海一般,虹膜的顏色變作了鮮紅色。


    鮮紅色的眸子緊盯上方,胸口處的印記隱隱發出光芒,灼燒著肌膚——亦或者靈魂。


    若是溫寧還在,定能認出那發光印記,就是那串道珠的模樣。


    良久,等寢室唯一一位剩下的室友站起身來要去廁所,那雙駭人的眸子才又重新閉上,又恢複極易破碎的瓷娃娃一般,生機薄弱。


    胸口的灼熱印記,也隱去。


    一切都沒有驚動任何人,唯有極為敏銳的溫寧,在走出寢室後,下意識往迴看了一眼。


    隻是視線被床側木板阻隔,並未瞧到蘇墨的可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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