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霄與趙家商議啟棺複檢之事,卻引發了雙方衝突,一時劍拔弩張。恰在此時,官府傳訊告知,失蹤的新娘子已被尋獲。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她已死去。


    師兄妹二人聞此噩耗,隨同捕快疾馳至事發地,新娘於氏的遺體竟在一處亂葬崗。


    麵容憔悴烏黑,雙眸深陷,布滿血絲,印堂處一團黑氣縈繞不散,頸部伴有抓傷,體內卻積聚一股濃鬱的陰煞之氣。


    淩雲霄困惑不已,無法揣摩究竟是何邪物奪去了於氏的生命。


    新娘子被尋迴,官府草草了事,將此案定位新娘子害死了新郎官,罪有應得。


    淩雲霄無奈離去,深知依靠官府之力難以揭示真相,唯有自行調查。此案的關鍵,或許就在趙秋生身上,一旦啟棺複檢,或許能探尋到其身後之謎。然而,趙家人堅決反對,唯有等待時機。按照這裏的習俗,人死後三日內需安葬。淩雲霄期待的機會,很快就降臨了。


    夜幕降臨,寒風唿嘯。淩雲霄獨自一人,悄然潛入墳地,掘開墳塚。他揭開棺材,隻見趙秋生麵色青紫,肌膚之上竟滋生出屍毛。糟糕,此乃屍變之兆。他取出一道鎮屍符,貼於屍首額頭,以防其突起屍變。借著星光,他發現趙秋生屍身幹癟如柴,雙目暴突。內外無明顯傷痕,亦無中毒跡象。


    忙碌了三更時分,淩雲霄疲態盡顯,趁無人察覺,迅速將棺材封好,重新埋入土中。隨即悄然返迴客棧,倒頭便睡。


    萬籟俱寂之際,林草叢間赫然現出蟾蜍、毒蛇、蠍子、蜈蚣,這些毒物似受人操控,目標直指淩雲霄。此刻,淩雲霄正沉睡夢鄉,對此一無所知。


    毒物攀上床榻,對淩雲霄展開圍攻。毒蛇率先纏住淩雲霄手臂,張開巨口,利齒閃爍,瞬間撕咬下去,鮮血飛濺。與此同時,蠍子尾鉤深深刺入淩雲霄腹部,蟾蜍噴射毒液直擊淩雲霄麵龐,蜈蚣則以鉗將劇毒注入淩雲霄血肉之中。


    床榻上的人遭同時襲擊,痛唿出聲,猛然驚醒。毒物見人醒來,紛紛逃竄。淩雲霄強忍體內劇毒,抽出辟邪,斬斷毒蛇首級,一腳踏斃毒蜘蛛,一劍洞穿蟾蜍身軀,至於蜈蚣與蠍子,則被淩雲霄將蜈蚣以火焚燒,瞬間化為灰燼。


    淩雲霄怒不可遏,咒罵道:“哪個王八羔子,竟敢趁本大爺熟睡之際暗算,真是自尋死路!”話音未落,“哎呦”一聲仰麵倒地,口吐白沫,身體痙攣,麵色轉黑。


    他體內身中多種劇毒,同時發作,命懸一線。千鈞一發之際,淩雲霄掌心的鬼麵張口吞噬了他體內所有劇毒,發出陰森冷笑,隨後歸於平靜。


    一座昏暗的密室內,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矗立其中。此人形銷骨立,瘦弱身軀被黑袍緊緊包裹,僅露出一雙眼睛。麵前擺著一張方桌,桌上置有一尊草人,約巴掌大小,其上貼著一張白紙,書寫著某人的生辰八字。草人身上插滿了銀針,密密麻麻,極為可怖。草人旁有一隻白瓷碗,內盛燃燒過的符紙灰燼,以及一些毒物殘骸。


    桌上方懸掛一麵銅鏡,鏡中映現的場景,正是淩雲霄倒地不起的畫麵。


    此人的身份,乃是一名擅長邪術的降頭師。他手段狠辣,適才施展南疆十大邪術之一的五毒降頭,淩雲霄身中五種劇毒,生死未卜。


    降頭術既能害人,亦能救人,端看使用者如何運用。降頭師大致可分為黑袍降頭師與白袍降頭師兩類,眼前這位黑袍人便是心狠手辣之輩。此前,黑袍人將毒蛇、蜈蚣、蠍子、蟾蜍、蜘蛛等五種毒物置於碗中,輔以草人身上的生辰八字施咒。


    此術名為“生降”,而更為邪異的,還有一種名為“死降”。


    “死降”需將死去的毒物研磨成粉,配以其他材料與術法,混入食物中施降。降頭發作的時間,視降頭師所念咒語而定,或即刻發作,或數年之後。無論何時發作,中降者必痛苦不堪,死狀淒慘。中降者體內將突然滋生無數怪蟲,蠶食其五髒六腑,最終自七竅鑽出。


    “死降”相較於“生降”,殘忍百倍,中降者腹破腸流,全身潰爛,死狀慘不忍睹。


    他與淩雲霄並無瓜葛,更無冤仇,為何對他施以五毒降頭。答案再簡單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黑袍降頭師來自南疆,聲名遠揚,其修為深厚,通曉南疆十大邪術。有人花費千兩銀子,請他從南疆遠赴至此,隻為悄無聲息地除掉淩雲霄。


    黑袍人凝視著鏡中倒映的淩雲霄,靜默無語。片刻後,三位身影朦朧的神悄然現於密室,盡管他們隱於暗處,麵目難辨,但從其聲音中可知皆為男子。其中一人發問:“事情辦的如何了?”


    黑袍人手指鏡中淩雲霄,迴應道:“成效顯著,你親自觀瞧。”


    藏匿於黑暗中的男子,目光炯炯,緊盯著鏡中淩雲霄,見他癱倒在地,口涎泛白,不禁喜道:“大師果真修為深厚。”


    黑袍人言道:“此人必死無疑,我們事先議定的銀票,何時交付予我?”


    那人笑言:“大師不必焦急,待確認這小子喪命,剩餘五百兩銀子,分毫不少。”


    “甚好,明日清晨,他將化為膿液,屆時,切勿言而無信。”


    黑袍人擔憂對方賴賬,畢竟他孤身自南疆跋涉至東陵,舉目無親,唯恐遭人暗算。這雇主性情狠辣,非善類也,需處處提防。


    尤令人費解的是,雇主身上竟無絲毫生氣,恍若行屍走肉。他懼其過河拆橋,早已嚴陣以待,一旦銀子到手,即刻返歸南疆。


    “大師盡管安心,我素來重諾守信,斷不會出爾反爾。”


    黑暗中的男子得意至極,終除去心頭之患,他陰惻惻笑出聲:“小子,隻要你死了,你師妹便是我囊中之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未歇,忽變色,鏡中淩雲霄稍作掙紮,竟緩緩起身。隻見他吐出一口黑血,從地上爬起,坐至茶案邊,斟茶一杯,飲罷又噴出。


    黑袍人見亡者複生,麵色瞬間轉為青白。“什麽,這不可能!他怎麽能死而複生?”


    黑暗中的雇主怒道:“大師,這是怎麽迴事!”


    黑袍人惶恐道:“其中必有蹊蹺,我的五毒術向來無往不利,如今在他身上失效,定有緣故。”


    “我重金請你至此,隻為取人性命。你若不能殺人,又如何向我交待?休要與我玩弄手段,淩雲霄若不死,死的就是你!”雇主怒火中燒,本以為大患已除,豈料又複活。前一秒尚喜不自勝,此刻卻滿腹憤懣。


    黑袍人惶恐道:“生降偶有差池,實屬尋常。眼下隻能動用死降了,需將此毒投入他膳食之內,不出七日,其必腸斷肝裂,周身潰膿而亡。”言畢,他遞過一包毒藥於雇主。


    “這是何毒?”


    黑袍人解釋道:“此藥乃我以世間至毒毒物精魄煉製而成,毒性猛烈,一旦入體,不出三日,便會孕育妖蟲之卵。彼時,卵化為妖蟲,於人體之內噬咬五髒六腑,最終破膚而出,自七竅鑽出。此時,受術者體內已被蠶食一空,縱大羅神仙亦無力迴天。”


    雇主忽麵色陰冷,“這小子七日內必死可對?”


    黑袍人點頭道:“絕無半分偏差,七日內,目標必死無疑。”


    “好,若能除去他,剩下的銀子分文不少。然若此次仍未能除掉他,你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言畢,雇主攜魂丹消逝於玄幽洞府。


    黑袍人冷汗淋漓,雇主之言滿含威脅,若死降再無效用,自己性命恐將不保。他欲逃,奈何外麵有人把守,無法脫身。


    黑袍人始終不解,為何他的五毒術對目標無用,究竟何處出了岔子。


    神秘人收買了客棧小二,命他在為淩雲霄奉茶之際,將毒粉暗中混入茶中,神鬼不覺取其性命。他並未言明此為毒藥,隻稱是瀉藥,意在懲戒淩雲霄,使小二不必心生恐懼。


    小二本不願意,無奈在對方威逼利誘之下,隻得昧著良心應允。二百兩銀子,他一生難以賺得如此巨資,更何況上有老母,下有妻兒,為一個陌生人賠上全家性命實不值得。小二權衡輕重,決意背負這樁傷天害理之事。


    小二心驚膽戰,趁淩雲霄不備,將藥悄然混入其茶中。粉末入茶,瞬息溶解,且無色無味,對方無論如何也察覺不到。


    淩雲霄外出歸來,步入客房,坐至茶案旁,手中握著一張白紙,紙上密密麻麻書寫著一些古老符文。他輕呷一口桌上的茶水,卻不知杯中已被暗下劇毒。


    次日清晨,淩雲霄聞悉一事,客棧小二於家中遭人殘害,一家五口,無一幸免。官府查證後,定性為此乃兇殺案。他因好奇驅使,親往現場查看,隻見屋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小二首級被銳利長劍斬落,身首分離。


    其父母遭亂刃刺殺,髒腑溢出,慘不忍睹。至於其妻,衣衫不整,臥於床榻之上,雙目暴突,屍身血流如注。官府驗屍結果顯示,此女死者係遭兩名男子強暴致死。最為殘忍之處在於小二之女,年僅十歲,先遭人淩辱,後又被生生咬斷脖頸,吸盡精血。


    淩雲霄目睹稚女屍身,咬牙切齒,如此兇殘手段,實乃人神共憤。小女孩身軀幹癟,僅剩皮囊。他頓悟,小女孩並非人手所殺,而是妖邪所為。若為人犯,斷無吸血之舉,唯有妖物才會噬頸飲血。然心中仍有一疑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若真是妖邪所害,理應隻取精血即可,為何還要褻瀆小女孩。此外,這一家五口究竟觸怒了何方妖孽,竟一夜之間遭此兇殘的滅門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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