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紀讓嚴芊暫時退了出來,陸術拎著個小箱子走了進去,拉上了簾子。


    “你們在外麵等就行。”


    秦紀說了一聲,走進了屋裏。


    小野狐陸術打開箱子,裏麵是各種各樣的醫針、鑷子等等,他簡單查看了一下杜大器的狀態,取出一排小針,從杜大器眉心開始,一路插下,直至胸口的傷口處。


    足足三十二針。


    當最後一根細針落下,剛好擦著杜大器微微跳動的心髒而過,後者即使在昏迷中仍是麵孔微微扭曲,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陸術屈指輕彈,一股肉眼可見的碧綠色靈力分別從三十二根細針上湧入杜大器體內,他的麵色迅速的恢複常態,有了紅潤之色。


    陸術一根一根的往外拔,速度輕緩,不急不躁,這落針極快的三十二針在拔的時候足足花了半個時辰,尤其是最後落的五針,每一針都花了二分鍾的時間。


    終於,最後一針也落入陸術掌心。


    陸術收起這些細針,床上的杜大器已經有了正常唿吸。


    別說這僅僅是一個刀傷,隻要還能有口氣,陸術都能想辦法整一整,東北小野狐師承的鬼醫趙太平,那可是周夏赫赫有名的第一醫。


    據說這位鬼醫的醫術已然通天,市井間流傳的說法是,他曾經甚至將一個生機斷絕,已死七天的死人硬生生醫活,轟動一時。


    秦紀和陸術先後走出屋門,焦急等候在外的嚴芊見狀連忙望向秦紀,後者向他微微點頭,嚴芊急忙衝進屋裏,見到那氣息平穩的杜大器,泣不成聲。


    薑經亙望向那氣質陰柔青年的眼神愈發敬畏。


    這次已然是喜極而泣的嚴芊走出屋子,對著秦紀二人便是欲行大禮,被秦紀提前攙扶住方才沒有拜倒下去。


    “秦哥,還有這位先生,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


    嚴芊哽咽道。


    “沒事。”


    秦紀扶起嚴芊,笑道:“我兄弟一向不喜歡這些,嚴芊,你迴去好好照顧大器就成。”


    嚴芊退後一步,拱手連拜三下。


    “經亙。”


    秦紀輕喊道:“你這二天就留在這裏吧,多看著點,以防萬一。”


    “好。”


    薑經亙幹脆利落的應下。


    小野狐至始至終都沒去看這二人一眼,和秦紀邁步出了醫館,他把箱子放迴馬車,對著馬夫耳語幾句,後者駕車離去,二人隨意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紀哥。”


    小野狐攏了攏身上的華貴狐裘,輕聲道:“這段時間老有你那邊的消息放在我桌子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去幫你敲打敲打那些不知天高的的家夥吧。”


    秦紀微微搖頭。


    以小野狐的手段,秦紀在流火學院的一舉一動都難逃他眼睛,對此秦紀也並不驚奇。


    陸術顯然也料到秦紀的迴答,並未多言,隻是歎道:“這要是讓那頭蠢豹子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他還不得把那流火都給拆了。”


    秦紀平靜道:“那就別讓他知道。”


    小野狐無奈聳肩。


    秦紀隨意問道:“野豹這二天幹什麽呢?”


    “他?”


    陸術撇嘴道:“他還能幹什麽,白天在學院裏橫行霸道,也沒什麽人敢招惹他,晚上就逛逛遊龍窟、鳳閣樓,帝都這些個花魁都被他玩遍了,好像昨天還是前天,為了睡個姑娘,一口氣砸了二百萬還附帶送了塊玄黃石金的珠子。”


    秦紀微微點頭,道:“成吧,能不惹事就行,你告訴他,讓他安安穩穩的,吃喝玩樂就隨他去,但要是整什麽幺蛾子的話就趁早滾蛋迴東西北。”


    小野狐笑道:“行,迴頭我就把話帶過去。”


    二人閑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寬闊的街道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頭。


    帝都分為內城和外城,而內城又分三個區,核心的周區和夏區,還有秦紀他們現在溜達著的內城區。


    至於外城便大的去了,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諸多的學院、地方勢力和鋪子生意等等。


    走著走著,原本還帶笑的陸術停下腳步,望向那不遠處小巷內快步竄出的一隊人,皆是身著周夏官方的標誌黑甲,為首的佩刀男子迎麵走來。


    “巡捕隊辦事,無關人等散開。”


    佩刀男子向著陸術低喝一聲,而後緊盯著秦紀,和手上的畫像對比了一下,道:“請跟我們走一趟,有人舉報你和內城聽風樓的打鬥命案有關。”


    外城還無所謂,但周夏內城區域,無論是核心二區還是內城區,都嚴禁打鬥,常年有巡捕隊待命。


    像那核心二區,更是有陣法籠罩,壓製修為。


    陸術眼神暗沉,身上陰氣一炸,冷漠氣質讓的這些身經百戰的巡捕隊隊員都心頭一驚,特別是那修為已經到達中師級別的佩刀男子,更是神色凝重。


    秦紀輕拍陸術肩頭。


    小野狐冷冷瞥了一眼那佩刀男子,壓下動手的心思,淡漠道:“滾!”


    佩刀男子神色難看,就算是上師來了內城,也得給巡捕隊幾分薄命,他手掌覆上刀柄,沉聲道:“我再說一遍,帝都巡捕隊辦事,閑雜人等如若不退,視為同犯,你們可要想清楚了,這裏是帝都!”


    陸術對待外人的脾氣一向不怎麽好,聲音幽冷,壓抑著陰氣:“不滾,就死!”


    佩刀男子嚴陣以待,緩緩拔刀,他身後的一隊人緩緩散開,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男子在帝都執勤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迴見到正麵硬抗巡捕隊的,這可是重罪。


    隻要戰鬥波動一傳開,周夏方麵強者便會立馬趕來,即刻鎮壓,所以這一隊巡捕隊雖然心頭暗驚這陰柔青年的氣息古怪,卻並未有多少畏懼。


    小野狐雖不如羅野豹跋扈,但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主,抬手便是靈力湧動,向著佩刀男子等人一巴掌扇下,見到對麵的人真敢動手,佩刀男子神色也冷冽許多,佩刀出鞘。


    “等……等等!”


    有一道肥碩人影從閃爍而來,落在佩刀男子等人身前,手掌輕揮,擋下那濃鬱的靈力攻擊。


    “隊長!”


    佩刀男子等人連忙行禮。


    身材已經異常臃腫的男子搓著手,賠笑道:“陸先生,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


    小野狐微微皺眉,打量了一下這張堆滿諂笑的陌生臉,一時沒想起這人。


    臃腫男子顯然知曉小野狐在想什麽,連忙道:“陸先生,一個月前,宗人府劉堂長的生辰宴上,小人方駱,當時有幸拜見過陸先生。”


    小野狐淡淡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想沒想起來,也並沒多說什麽,冷漠轉身,和秦紀往後走。


    “陸先生,您老慢走!”


    臃腫男子連連迎送,原本劍拔弩張的捕獵隊一行人此刻皆眼觀鼻鼻觀心。


    姿態放的極低的臃腫男子一直恭敬目送二人背影離去後方才收斂笑容,緩緩往迴走。


    “隊長……”


    佩刀男子手上還拿著那印有秦紀的畫像,呐呐道。


    臃腫男子麵無表情的接過畫像,撕成二半,他掃了一眼佩刀男子和他身後的一隊人道:“你們要記得感謝我,今晚救了你們一隊人的命。”


    佩刀男子的掌心已經有了冷汗。


    現在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今晚碰上了個不得了的人物了。


    “收隊。”


    臃腫男子冷聲道:“今晚的所見所聞,全部給我咬死在肚子裏,誰要是透露一個字,休怪我無情。”


    “是!”


    一隊人連忙應下。


    臃腫男子轉頭望向那先前二人離去的方向,緊緊攥著手上已經撕碎的畫像,掌背可見顯露的青筋。


    一個月前,他確實在那生辰宴上,隻不過當時並沒有去拜見這一位陸先生,而是親眼見到和他一起的那個胸口紋著猙獰豹頭的家夥,一言不合,竟然把作為主角的劉堂長腦袋摁到了水池裏,全場上下,竟無一人敢開口求情。


    事後有宗人府的大人物匆匆趕來,卻被那氣質陰柔如妖狐的男子一巴掌甩在地上,愣是不敢還手。


    當時的臃腫男子隻感覺腦子都是一片漿糊。


    這就算是周夏皇室的皇子親來,也不敢如此橫行霸道,百無禁忌吧?


    秦紀和小野狐走迴了醫館。


    “行了,迴去吧。”


    秦紀擺了擺手。


    陸術點頭,身形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秦紀坐在醫館門口的台階上,望著內城方向,視線盡頭那些燈火輝煌。


    在那最裏麵,有一座皇城,那裏有著整個周夏最宏大最雄偉的鎏金大殿,自五百三十九年前,那裏就是王朝的樞紐,無數人前仆後繼,不惜代價,就想在那裏出人頭地,一步登天。


    一個傳承了整整五百年的帝國,有多麽強大的底蘊,隻有天知道。


    秦紀身子後仰,靠在冰涼牆壁上,他翻手取出一塊紅色六角令牌,如火焰般熊熊燃燒。


    秦紀凝視著牌子上麵的秦字。


    東西北的地下霸主秦家,也已經綿延四百餘年了。


    “周夏九州。”


    秦紀神色莫名。


    如今的天下,都把東西北六小洲叫做上半國,南方三大洲叫做下半國,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個分界線,是在三十年前才出現的。


    準確的說,是從那腰胯三刀的男人坐上秦家家主位置的時候,才流傳開來的說法。


    國分上下,劃半而治。


    何其有趣。


    (這二天在忙點小事情,明天即刻恢複正常更新,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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