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不是蠢的,經他這麽一提點,立馬反應過來。


    先前她霸著管家權,說到底是為了中飽私囊,然而短短一個月下來,她算是被嘉儀公主折騰怕了,又不敢讓老夫人察覺,少不得拿自己的私房錢填補。若能趁這個機會把管家權推出去,反而有利無害。


    隻是,若要給了秦莞,到底不甘心。崔氏思來想去,決定找個傀儡,既能應付過這個關口,又能把大事小情控製在自己手裏。


    於是她便隨口應和了兩句,散了席便匆匆去了姚氏院裏。


    崔氏向來是個能說會道的,三言兩句就將姚氏哄得暈頭轉向,立誌將這個家管得好好的,必不會便宜了大房。


    崔氏撐著「不適」的身子,假模假樣地同她說了好些體己話,直到虛弱得仿佛要昏厥過去才在姚氏的勸說下迴房歇著去了。


    她前腳剛走,就有一個小丫鬟從荒草堆裏鑽出來,顛顛地跑到聽鬆院報信去了。


    秦莞拍拍膝蓋上的點心渣,笑盈盈起身,「走,咱們也去轉一圈。」


    她要的就是後發製人。


    先讓崔氏給姚氏灌了迷藥,她再去潑盆冷水,這才能見效果。


    梁楨原想著直接到梁老夫人跟前,把管家權給秦莞要過來。


    秦莞卻笑了笑,說:「這些後宅的事就不勞將軍費心了,我自有打算。」


    她的打算就是讓崔氏偷雞不成蝕把米。


    崔氏前腳出了姚氏的院子,秦莞後腳就進去了。


    她並不明著說是找姚氏的,隻說給梁愉送東西,「聽說愉姐兒要訂親,我收拾了些衣料首飾出來,三弟妹別嫌棄。」


    姚氏聽她這麽一說,不自覺放鬆了警惕,帶出些笑模樣,「大嫂客氣了,就是媒人走動了一迴,成不成的還兩說呢!」


    秦莞笑,「聽說是三弟妹的娘家侄兒,必定是個伶俐人,哪有不成的?」


    姚氏笑得更真心了些。


    「大伯母,屋裏坐罷。」梁愉害羞地挽著秦莞的手臂,十分親昵。


    她對秦莞十分敬重,尤其是秦莞幫她養了那隻小鹿後,梁愉每日都要去聽鬆院喂上一迴。


    秦莞見她真心喜歡,又叫人從相國寺的鳥獸市場尋了隻小母鹿,剛好湊成一對。養鹿人說明年就能添一窩小的。


    梁愉別提多高興了。


    如今她和舅家表哥結親,算是趕在了梁情前麵,崔氏明裏暗裏地說了不少酸話。秦莞卻送來布匹頭麵,兩相對比,難保梁愉的心不偏。


    秦莞笑盈盈說道:「這是我娘家舅舅叫人從南邊采買的,說是給我做新年衣裳,也不想想我現在都是做伯母的人了,哪能穿這麽鮮亮的顏色?愉姐兒,你且瞧瞧喜不喜歡。」


    姚氏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出身,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都是上好的,依著她以往的脾氣,這東西若是給自己的她一準兒不會收,但是涉及到自家女兒,她怎麽都不想委屈了她。


    畢竟家裏兩個姑娘差不多大,難免有個比較,梁情那裏有梁老夫人貼補,梁愉就顯著寒酸了許多。


    姚氏咬咬牙,到底沒說出拒絕的話,隻帶著幾分誠懇道:「讓大嫂破費了,這妮子哪裏用得上這麽好的東西?就當是給她的壓廂禮罷,待到她出門時大嫂就別添了。」


    秦莞笑笑,道:「瞧你這小家子氣!壓廂禮是壓廂禮,這些是給她平日裏穿的。」


    姚氏打眼瞅著,見她不似作偽,這才知道秦莞是真心待梁愉,於是徹底放鬆了警惕,拉著她說起了那位侄兒。


    梁愉害羞,躲了出去。


    秦莞心內稍定,借機說道:「你呀,也別光顧著愉姐兒,棟哥兒比她還大兩歲呢,也不見你上心。」


    說到這個姚氏就頭疼,「大嫂以為我能管得了他?」


    秦莞笑盈盈道:「管不了就硬管,把心思都用上,說到底這一雙兒女才是你今後的依仗,那些管家鑰匙什麽的都是虛的。」


    姚氏一愣,登時變了臉色,「我還納悶,八百輩子不見你登一次門,今日怎麽巴巴地上我這兒來了,原來是有話敲打我呢!」


    秦莞笑:「看來三弟妹是個聰明人,可願聽我敲打敲打?」


    姚氏一甩手,「可拉倒吧,我要真是個聰明人,打剛才就不該著了你的道兒。」


    秦莞不急不躁,「三弟妹仔細想想,你是著了我的道兒,還是著了二弟妹的道兒?」


    「二嫂一心把管家鑰匙給我,難道是為了坑我?」


    「若那把鑰匙真那麽好,她又為了拱手讓人?」


    「這……」姚氏一時語塞。


    秦莞歎了口氣,誠懇道:「三弟妹,你不傻,就是太輕信他人。你好好想想這些年你可得過崔氏半點好處?又被她占去了多少便宜?單是我入府的這一年,哪次在阿姑麵前說嘴時打頭陣的不是你,最後得了好處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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