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目光一淩,恨聲道:「我會殺了你,取而代之!」


    秦莞身形一晃,險些站立不住。


    秦耀扶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出祠堂。


    秦莞眼前一片模糊。腦海裏閃過無數幅畫麵,無數道聲音,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密密麻麻地擠著,仿佛要把她的腦袋撐爆。


    不知哪裏傳來「嘭」的一聲輕響,有什麽東西斷掉了。秦莞出了一腦門汗,繼而渾身陡然一鬆。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她意識到,折磨了她這些時日的心結終於解開了。


    前一世殺她的兇手就是秦薇。


    至於她是如何收買飛雲、如何知道相思豆的用處,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還有一些事尚待查明——


    秦薇毒害秦萱的藥是從哪裏來的?這樣的藥她手裏還有多少?


    還有劉司膳……


    上一世,在相國寺中一直是劉司膳出麵對付秦莞,魏如安的姘頭始終躲在幢幡之後。如果那個人就是秦薇,那麽她和劉司膳是怎麽勾結到一起的?


    隻是,秦薇什麽都不肯說了。她的毒開始發作,大口大口地嘔血。


    她抓住徐小娘的手,流下兩行清淚:「娘親,薇兒對不起您……薇兒下輩子再做您的女兒……」


    「不要了,不要再跟著為娘受苦了!可憐的閨女,下輩子投個好胎吧!」徐小娘泣不成聲。


    短短兩日,秦家兩個女兒一死一傷,當真叫人難以釋懷。


    秦萱太過自以為是,總是追求夠不到的東西,瞧著別人好就嫉妒,偏偏還不肯全心付出,且輸不起。


    而秦薇,從小被徐小娘壓著,謹小慎微到極點,想要的不敢爭取,想說的不願表達,最後把自己壓抑成了一副扭曲的性子,總覺得誰都對不起她。


    而秦莞、秦茉,長到這麽大,又哪裏是順風順水?


    所以說,人的命各有不同,運卻能改變。爹媽生養一場,將來的際遇全看自己的選擇。


    定遠侯向來耿直,秦薇的真正死因他沒有隱瞞盧生,就連她的身孕也如實告知。


    拚著秦家滿門名聲盡毀,他也想求一個無愧於心。


    沒想到,盧生不僅沒宣揚出去,還主動要求把秦薇的遺體領迴盧家,以妻禮安葬。為了讓定遠侯安心,他主動說出了和那位歌伎的事。


    秦家上下感念他的赤誠,言明侯府永遠是他的嶽家。


    安葬秦薇之後,定遠侯作主給盧生那位相好的歌伎改了良籍,並收為義女。


    盧母原本就是貪圖侯府門弟,如今歌伎有了定遠侯撐腰,她再也沒理由攔著。


    這樣一來,定遠侯府保全了體麵,盧生也同心愛的人終成眷屬,可謂是厚道之人皆有福報。


    ——這是後話。


    眼下,整個家裏最難受的莫過於秦昌。


    兩個女兒接連出事,他終於開始反思,這一切是不是他的責任。


    他來到徐小娘的院子,在門口站了許久。看著院內的一草一木,他努力地想,自己上一次來是什麽時候,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屋內傳來徐小娘的哭聲,和從前的隱忍壓抑不同,她終於放開了,哭得好大聲。


    秦昌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用從未在這個妾室身上施展過的溫和語氣說:「不要太過悲傷,將來我會好好待你。」


    徐小娘伏在床上,隻一味哭。


    秦昌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一直想歸家。倘若現在你還有這樣的想法,我便給你準備盤纏,讓你風風光光地迴去。」


    徐小娘終於有了反應,不是感動,而是怨恨。


    她紅腫著一雙眼,冷冷地看著秦昌,「風風光光?我唯一的女兒沒了,你叫我如何風風光光?」


    秦昌自知理虧,沒吭聲。


    徐小娘壓抑了多年的不滿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秦昌啊秦昌,別以為薇兒的死你沒有半點責任!這些年但凡你公正些,有良心些,對我們母女稍微重視些,薇兒也不會如此!」


    「你還記得韓氏吧?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根本沒有真正關心過她,沒有真正關心過任何人,除了你的麵子,你的名聲,你侯府的體麵!」


    這些話就像鋒利的刀子,一刀又一刀地紮進秦昌心口。這個向來自詡風流的男人,一瞬間像是老了二十歲。


    他踉踉蹌蹌地從小院中出來,迎頭碰見秦莞。


    看著他灰敗的臉色,秦莞歎了口氣,難得生出些許心疼,「您別太過自責,兒女大了由不得父母掌控,她們或者飛黃騰達,或者為非作歹,單看自己的心,誰都左右不了。」


    秦昌搖搖頭,頹喪地說:「徐氏說得對,但凡我對薇兒上心些,也不至於讓她生出這許多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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