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家待著,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撿點柴火迴來,順便再換點糧食。”


    和這年代很多父親一樣,江擎也是那種不怎麽擅長表達自我的男人。


    簡單教育了江旭舟幾句後,江擎就準備去後山抱柴火,順便找吃的。


    這裏窮,物資很匱乏,鎮上供銷社基本沒什麽東西賣。


    現在正值過年,供銷社更是早早關門了,工作人員得年後才上班。


    過年前,這邊家家戶戶都早早囤了過冬柴火和糧食。


    譚孝紅他們來的突然,江擎沒準備那麽多糧食和柴火,不夠吃。


    估計柴火也不夠,熬不過這個冬天。


    不過好在這邊沒東北和首都城那麽冷,今年冬天還比往年暖和很多,沒下雪。


    熬一熬還是能熬過去的。


    實在不行,到時候就跟村裏人換點柴火。


    說是換,其實就是跟村裏人買。


    隻是現在私營經濟不合法,大家統一說成了換。


    “爸,我跟你一塊去吧。”


    這陣子家裏發生太多事,江旭舟懂事了很多。


    這次出來,他更是一下成熟了,覺得自己是個小大人了。


    “爸,我也去。”


    江旭清也主動開口。


    “行,一塊去。”


    難得兩個兒子這麽懂事,江擎也沒打擊他們的積極性。


    大冬天的,後山一個人都沒有,山上光禿禿的。


    父子三人找了很久,才抱了一點柴火。


    怕深山有黑瞎子之類的,父子三人也不敢走遠,撿的差不多就迴去了。


    可能菜鳥都有新手大禮包。


    這是江旭清第一次去撿柴火,他運氣特別好,意外發現了一大片綠油油的野菜。


    這邊冬天基本都是囤大白菜吃,江擎已經很久沒吃過其他綠葉菜了。


    江擎高興壞了,把野菜全薅完了。


    當天晚上,江擎就用野菜給他們包了野菜雞蛋餡的粗麵餃子。


    柴火是自己撿的,野菜是自己薅的,江旭清和江旭舟這頓飯吃的特別香。


    餃子皮不是白麵的,餡裏也沒肉,江旭敏發脾氣不肯定吃。


    譚孝紅也沒什麽胃口,這裏的環境太差了,碗筷也是黃黃的,看起來髒兮兮的。


    這鬼地方,譚孝紅一天都待不下去,提了好幾次想迴去。


    江旭敏也哭著鬧著要迴去。


    母女倆越是這樣,江擎越想讓她們多吃點苦頭。


    反正現在高考沒恢複,老師不敢教東西,學生上學都是去玩,沒幾個認真學東西。


    無論是首都城還是這邊的學校,其實都差不多,教學質量沒什麽本質區別,都是比爛而已。


    江旭敏在這邊念書,他起碼還能盯著點,偶爾還能幫著補習。


    在首都城的話,天高皇帝遠,她更無法無天了。


    索性,江擎直接讓江旭敏在這邊上學。


    江旭舟和江旭清的話。


    他問過兄弟倆意見,兩人一致都想跟著他,想在這邊念書,不想跟譚孝紅。


    至於,譚孝紅她愛上哪上哪去,他也懶的管。


    反正錢他是一分不會再給她了。


    確定下來後,江擎托關係給兄妹三人分別報了學校。


    譚孝紅想走,但是她沒工作,戶口和幾個孩子一樣,都是跟著江擎的。


    江擎戶口轉到這邊,她跟幾個孩子的戶口也跟著調到這邊了。


    江擎那邊又不願意給她錢,她甚至連買票的錢都沒有,壓根迴不去。


    沒辦法,譚孝紅隻能跟著江擎在這邊住下。


    一天,兩天。


    在這邊住的越久,譚孝紅對江擎越不滿,對他的行為越是看不慣。


    江擎那雙手是拿手術刀的,在首都城的時候,他從來不幹家務不下廚,五指不沾陽春水。


    然而,來到這裏之後,江擎不光會劈柴,還會自己做飯,餃子也會包,甚至還開始輔導孩子功課了。


    譚孝紅看著沒有心疼,隻覺得心酸,隻覺得江擎曾經在自己麵前高大的形象一下沒了。


    江擎變了。


    曾經的他那麽高不可攀,纖塵不染,是大院裏出了名的高嶺之花,是她幻想中最完美的男人。


    她喜歡的是那個穿白大褂,有偉大理想和抱負的江擎,是那個和各種首都名流佩佩而談的江擎。


    而不是現在這個白天去給村裏那些老弱病殘看病,晚上圍著孩子,圍著鍋爐轉的江擎。


    她家裏花那麽多錢培養她,她那麽費力的讀書認字念大學,是為了高人一等,而不是這當村婦的。


    她家裏花了兩代人的努力才從村裏走出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迴到這種鳥不拉屎的村裏。


    出元宵那天,譚孝紅再受不了,鄭重找江擎談了一次話。


    她給了江擎兩個選擇。


    一,她帶孩子迴首都城讀書,租房子住,江擎重新給她找份工作,就算是流水線工人,她也認命了。


    二,離婚,孩子跟她,江擎每個月寄生活費迴來。


    譚孝紅是文化人,讀過書,曾經還是護理科主任,有自己的想法。


    她現在也看明白了。


    江擎目前的情況就是變相下放了,三兩年內,他肯定是迴不了城了。


    她是大學生,有能力有文化,在首都城工作那麽久,還算是有點人脈。


    她就算不在醫院幹,重新找份工作肯定也不是很難。


    江擎能出麵幫她的話,當然是更好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一直陪著江擎在鄉下磋磨時光。


    誰知道江擎什麽時候能迴城,兩年還是三年,亦或者十年八年。


    要真是十年八年的,那會她都老了。


    江擎就算到時候能迴城又能怎麽樣,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早過去了。


    但是就這麽放手,她又不甘心。


    畢竟,江擎可是她陪著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算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男人。


    萬一江擎後麵能調迴去重新當副院長,甚至是院長,那不是便宜別的女人。


    反正譚孝紅現在的心理就是,又怕跟著江擎吃苦,又怕江擎突然開路虎。


    所以,她帶孩子迴首都城讀書,在首都城等江擎是最好的。


    離婚的話,此前她確實一直挺反對的,不敢提這事,怕江擎真同意了。


    但是現在她突然想通了,其實離婚也挺好的。


    離婚了,她可以騎驢找馬,一邊等江擎,一邊找下家。


    江擎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迴城,她總不能一直這麽跟他耗著。


    等下耗到最後江擎真迴不了城,那她不就一無所有了嗎,虧死了。


    首都城優秀的男人那麽多,光是她之前在醫院認識的那些患者就有不少離異的,條件還怪好的,還有國外的呢,還有她那些大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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