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烈策馬剛迴到陣中,就發現現在局勢有些難以收拾。不止是三麵都遭受了燕國大軍的衝擊,甚至剛剛派東歌去整合的斡本部營地也大亂起來。


    這實在是跟烏烈之前的預判有顯著的區別,這些大燕的騎兵猶如女真勇士一般,各個騎戰都表現得戰力非凡,甚至有些明顯是普通士兵的大燕騎兵竟然可以一連擊殺數個自幼生在馬背上北蠻騎兵。


    他心裏明白是那一套把雙腿綁在馬肚子上的東西搞得鬼。


    現在這些大燕騎兵的騎術已經有了質的飛躍,變得相當難以對付,甚至有些騎兵足可以跟族中的勇士媲美。


    烏烈怒不可遏,但是卻毫無辦法。


    “可汗,怎麽辦?”


    “可汗,三麵軍陣都有了動搖。”


    “趁著後方沒有被圍,趕緊退吧!”


    烏烈聽著親衛謀克們不住的諫言,隻是怒目而視。大燕騎兵哪有那麽好心,這個留下的缺口明顯是什麽中原兵法中的什麽圍三闕一。自己這些親衛謀克卻絲毫沒有感覺,真是一堆酒囊飯袋。


    但是烏烈畢竟也久經戰陣,惡劣之極的戰事也不知經曆過凡幾,怎麽可能失卻對於情緒的把控?


    於是烏烈還是耐著性子,安慰著諸將。


    “哼!這些大燕騎兵或許有些銳氣,但是還不夠看。就算他們騎術靠著奇淫巧計有了突飛猛進,也不過是咱們周邊部落的水平,難道咱們女真兒郎會怕這些?”


    周遭女真親衛也是被屢次的挫敗,引起了懼怕感。尤其是現在大軍處於如此劣勢,很難不會心神大亂。可是女真諸將看見烏烈即使麵臨如此劣勢,依然還是如往常一般鎮定,自然都是稍稍心安,細細所思也確是如此道理。


    “怎麽?咱們戰無不勝的女真兒郎,會怕這些中原兩腳羊麽?要知道咱們女真是狼,他們中原是羊!”


    女真諸將本就好勇鬥狠,現在聽到烏烈如此說,頓時也被激起了血性,紛紛跟隨唿喝起來,逐漸恢複了往昔的風采。


    是呀!


    自己女真大軍自從起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甚至一統林海雪原,還大敗騎在自己頭上數十年之久的契丹數十萬大軍。如何可以輕易在此挫敗?


    烏烈環顧戰場,見各個方向的戰線都是死死咬在一起,但女真大軍因為人數的劣勢,被大燕騎兵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且堅定的推壓著。他知道要是再打不開局麵,自己這三萬大軍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可惡,竟然不是自己預計最多六萬騎兵,竟然有約莫十萬的騎兵,這次真是失算了。”


    烏烈在心裏暗罵,但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他知道現在自己哪怕露出一絲膽怯或者慌亂,這大軍就算是完了。


    雖然形勢已經惡劣如此,但是烏烈可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尤其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牌。烏烈能輕易同意東歌改編整個北蠻大軍到女真的謀克猛安製度,還不害怕兵變,隻是他的障眼法而已。其實他在一路南下攻城的時候,就發現了中原騎兵比北蠻各部的強處,也就是裝備精良,幾乎人人都是身披鐵甲。


    所以他早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秘密將親衛謀克都換上了繳獲的精良鐵甲,而且還是一人雙甲,連帶馬匹上也被披上了一層厚厚披甲。這些也隻有盛產良駒的林海雪原才能做到,因為人馬俱甲,還要載人進行強力衝擊,可不是一般的戰馬可以做到的,所以就算是烏烈集合全女真大軍之力也才將將組成了千餘的秘密部隊。


    轉瞬之間,烏烈策馬向前,隻是振臂高唿。


    “讓這群中原兩腳羊知道一下我們女真兒郎真正的厲害!”


    “讓他們以後看到我們女真兒郎的身影,就隻敢掉頭逃跑!”


    “傳我號令,鐵浮圖出擊!”


    “跟我衝垮他們!撕碎他們!”


    ~~~~~~~~~~~~~~~~~~~


    大燕騎兵中軍。


    菁兒已經策馬轉迴,正在軍中醫師的幫助下包紮傷口。蕭胤鎮也隻是撫慰幾句,就立刻關注到了當前的戰陣之中。軍師李儒京看到三麵大軍都已經合圍上去,甚至一直未動的女真營地也是被分出的奇兵給攪到大亂,竟然不由自主的搖起羽扇,得意的笑道:“陛下,看來此戰已定矣。”


    蕭胤鎮聞言也是不由一喜,剛想說點什麽,就發現戰陣之中異變突生。


    本來混亂不堪的女真大軍,在烏烈迴到中軍之後,竟然生生奔出千餘人馬全身俱甲的精銳騎兵,而且當者披靡,一時間之間大燕諸軍被殺得人仰馬翻。


    尤其是作為這支騎兵的箭頭的烏烈,更是把一根狼牙棒揮舞到了極致,所過之處根本沒有一合之將。隻是片刻,就已經帶領著千餘重甲騎兵衝垮大燕當麵的數千騎兵,直如一把燒熱的快刀切割豬油一般暢快。


    反觀,大燕騎兵在各級校尉發瘋般的號令下,拚死也沒有阻緩這些重甲騎兵分毫,無論是長槍或是射箭都沒能破開他們身披得雙層重甲,甚至很多女真重甲騎兵身上紮滿了箭矢依然行動如常的策馬直衝。


    “鐵浮圖?”


    “重甲騎兵?”


    蕭胤鎮和菁兒幾乎是同時叫道,然後對視一眼,都感覺詫異非常。


    蕭胤鎮除了驚訝居然能在這個時候見到鐵浮圖,還驚訝菁兒竟然有如此見識,能意識到重甲騎兵的厲害。要知道這時候,中原缺馬,騎兵極少,而且要是負重多了很容易墜馬,所以重甲騎兵真正的厲害是在於馬鞍和馬鐙普及之後。


    菁兒是久居邊關,自然知道遊牧民族的騎兵厲害,隻是因為沒有中原的精良甲胄才堪堪能抵禦住,所以曆來中原各國為啥嚴禁鹽鐵流入塞外異族就是怕這個。其實菁兒心裏早就想要打造一支全身精良鎧甲的騎兵,隻是奈何中原缺馬,能負重如此的戰馬更是少有,況且騎兵全身都是盔甲,一個不慎很容易被擊落下馬。但是最近有了馬鞍和馬鐙,自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看著對麵的鐵浮圖一路衝殺,所向無敵,身邊不少將校都心生怯意,紛紛焦急的看向中軍的蕭胤鎮。


    “怕什麽?這些重甲騎兵不過千餘,雖然刀箭難傷,但是人馬俱甲哪有多重?隻怕待會一旦馬力將盡,就會成為甕中之鱉。”


    蕭胤鎮神色不變,他自然知道鐵浮圖的厲害,這些重甲騎兵雖然刀箭難傷,甚至衝擊力驚人,但是不能持久。如果不能短時間決定戰果,就會深陷重圍,變成待宰羔羊。


    “諸位莫怕,這些女真騎兵怕是技窮了,這些全身俱甲的騎兵估計是最後的家底了。隻要挺過這陣,我軍數倍於敵,又背城借一,豈有不勝之力?”


    菁兒也難得的開言振奮士氣,她剛剛逼退了女真不可一世的烏烈,自然讓眾人信服。


    諸將聽了利害,紛紛恍然大悟。確實如此,自己一人雙馬的時候,尚且需要愛惜馬力,就怕戰事衝擊不夠。現在這些鐵浮圖全身都是重甲,甚至馬匹也披甲,怕是隻能得逞一時,待會馬力盡了就會等死。


    一旁細看戰場的軍師李儒京,甚至不屑的嘲笑,“如此厚重,萬一前排摔落墜馬,豈不是自相踐踏?”


    蕭胤鎮聞言也點了點頭,自己這邊可全是騎兵,就算是繞道向前,這些鐵浮圖怕也是追擊不上。甚至再不濟,自己身後可是德陽城,隻要靠近城牆,這些鐵浮圖還能奈我何?


    軍師李儒京嘴角露出一絲邪笑,望向蕭胤鎮,“陛下,不如等這些女真重甲騎兵攻到近處,我們就後撤或是繞行,看看他們還能一直保持如此衝擊力麽?”


    ~~~~~~~~~~~~~~~~~~~~~~


    果然,烏烈因為第一次把這些剛剛組建的重甲騎兵投入戰場,雖然有些許混亂,但是依然如他所料當者披靡,很快就殺的前方敵軍大亂。


    作為整個鐵浮圖的箭頭的烏烈,在左右親衛的遮護下,一連砸碎三十多個阻擋的大燕騎兵,狠狠的發泄了一番與菁兒久戰不勝的憤懣。但是也不知不覺中,領著千餘鐵浮圖直插大燕陣中三百多步,已經遠遠脫節於北蠻大軍主力。


    但是烏烈猶在沉浸在暢快的屠殺當中,這些大燕騎兵就算有些古怪的東西提升了些許馬術,但是依然遠遠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不知為何,這些大燕騎兵竟然都各個悍不畏死,隻是一個一個勇猛異常,甚至有些已經被自己砸爛了胸甲都要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拖著自己落馬。


    隻是這麽也就罷了,反正烏烈本就是享受戰陣廝殺的快感,但是從清晨起兵逼近斡本大營一來,已經連續奔馳戰鬥幾個時辰不得休息了,饒是耐戰著稱的女真兒郎也有些被累得氣喘籲籲,有些更是已經口吐涎水,難以揮動手中的武器了。


    所以烏烈領著鐵浮圖衝陣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尤其是已經出現有些女真兒郎逐漸掉隊的情況發生。


    但是這些都是戰陣中的正常現象,可讓烏烈真正無法接受的是,往日憑借自己血腥的殺戮手段和非凡的勇武總能輕易擊潰的敵軍,現在依然堅若磐石,似乎打算要跟自己抗爭倒地。


    自己已經衝進帥旗一百步的距離,要知道策馬全力奔馳隻需要短短幾個唿吸就足夠跨越一百步的距離了。而往日那些不可一世的軍隊當中的統帥,一旦被自己逼近到如此距離,早就被驚得抱頭鼠竄,甚至還是第一個棄軍逃跑的。但是直到現在,對麵統帥甚至都沒有如何慌亂,還把陣前加厚了兵力,看樣子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看到這挑釁一般的布局,烏烈又狠狠給自己的戰馬一鞭子,正想加速衝擊,但是卻突然發現自己胯下的戰馬反而逐漸慢了下來。而且不止如此,身邊其他的女真健兒的戰馬也是如此景象。


    頓時,烏烈如墜冰窟,一下子清醒過來,自己千算萬算,還是失算了。


    因為往常林海雪原大戰,隻是很短的一番廝殺就已經可以逼迫對方投降,或是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烏烈從來沒想過居然要廝殺這麽久,現在馬力根本支持不了這麽久的重甲衝擊,也是因為自己太自負了,根本沒有跟自己父王一樣,每次軍改都跟各個謀克商討,所以才會如此淺顯的問題都沒有關注到。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自己要麽領軍全力衝擊,當場斬殺大燕統帥。要麽現在隻能趁著馬力還沒用盡,趕快調準方向逃迴本陣。


    但是烏烈還沒做出最後的決定的時候,身邊其他女真兒郎的戰馬卻突然集體奔馳不動,隻是比快走略快一些。原來烏烈還忽略了一點,自己是女真第一勇將,所騎戰馬自然是萬中無一的名駒,但是其他的女真兒郎的戰馬可都比自己的差上許多。當烏烈察覺自己戰馬似乎快要不行的時候,恐怕其他鐵浮圖的戰馬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一聲悲涼之極的嘶鳴,一匹鐵浮圖的戰馬終於支撐不住,栽倒在地,連帶馬背上的女真重甲騎士也被甩落下馬。


    “堅持住!還有不到一百步,就能衝到敵軍帥旗!”


    烏烈暗恨自己為啥沒有提前演練一下,摸清楚這些鐵浮圖的極限,就急著投入戰場。但是烏烈也知道現在不是懊悔地時候,趕緊給身邊的女真鐵浮圖鼓勁。但是像是跟他作對一樣。隨著這匹戰馬的倒斃,引起了連鎖反應,其他的戰馬也跟著接連倒斃在衝陣的路上。


    一聲聲嘶鳴,不斷有鐵浮圖的戰馬直接口吐白沫。


    大燕騎兵見到不可一世的鐵浮圖居然不知為何接連倒地,但也知道機不可失,趕緊三三兩兩蜂擁而上,誓要將這群殘暴的蠻族屠戮殆盡。


    不斷有鐵浮圖被大燕騎兵合力用長槍推下馬來,或者用繩索套下。這又體現出鐵浮圖的另一個缺陷,這些披了雙層甲的女真健兒行動不便,落馬之後並不能立刻起身再戰,而且就算能起身也都隻能各自為戰。完全不是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大燕騎兵的對手。


    很快這些馬力耗盡的鐵浮圖,就被人數占據絕對優勢大燕騎兵給逐步蠶食。


    烏烈一見鐵浮圖是敗局已定,也是當機立斷,咬牙放棄衝陣。但是身邊的大燕騎兵卻遭了殃,憤怒之極的烏烈一棒就敲扁了他的鐵盔,也不下馬,隻是幾個翻身就騎上了死去大燕騎兵的戰馬。又是一記橫掃,逼退其他的大燕騎兵,硬生生在重重包圍當中殺出一條血路。


    但烏烈也因為實在是太累了,又被菁兒抽了一下腿部,而且久居混戰之地,突圍的時候被狠狠砸了幾下,但是因為烏烈全身重甲也沒受什麽皮外傷,隻是內髒肺腑有些許震傷。


    ~~~~~~~~~~~~~~~~~~~~~~~~~~~~~~~~~~~~


    女真大軍本就三麵受敵,還在人數上處於據對的劣勢,甚至因為大燕騎兵換了馬鞍馬鐙,在騎術和裝備上也大大處於下風,不出意外的女真大軍被殺得大敗。


    尤其是烏烈領著千餘鐵浮圖直衝大燕帥旗的時候,還稍稍振奮了一下士氣,但當北蠻各個部落被殺得四分五裂之後,又見鐵浮圖也折於戰陣當中,都沒有了再戰的勇氣,紛紛奪路而逃。


    有些實在是馬力不濟的北蠻騎兵紛紛下馬跪地請降,連派入百人隊中督戰的女真伍長也殺之無用。


    於是,女真這三萬正在交戰的大軍大敗。


    遠處的斡本看著烏烈深陷重圍,也是目眥欲裂,恨不得馬上殺了烏烈。這沒用的烏烈自己死了不打緊,但是竟然害的女真大敗,真是罪該萬死。


    還有自己那個的妹妹東歌,怎麽這般廢物,居然沒有及時領來援軍?


    廢物!


    飯桶!


    統統都是廢物!


    斡本心裏怒不可遏,手中的韁繩都被攥得咯咯作響。但是眼看四麵的大燕騎兵都要席卷而來,甚至很多北蠻的騎兵不顧女真兒郎的威嚇,下馬跪地請降,更是感覺氣憤不已。


    現在幾萬大軍潰敗,就算是自己父王複生,估計看了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


    斡本最後狠狠看了一眼德陽城,自己本來都已經攻下了,都是這群廢物耽誤我!


    斡本招唿一聲,就趕緊領著自己的親衛往林海雪原方向跑。


    自己隻要先一步到了老家,把烏烈弑父篡位的舉動一揭露,甚至還能順利當上可汗。越想越是如此,斡本甚至高興起來,把剛剛丟了四萬餘大軍的事情拋在了腦海。


    等著吧!


    隻要自己逃迴林海雪原……


    ~~~~~~~~~~~~~~~~~~~~~~~~~~~~~~~~


    斡本的營地。


    東歌也沒想到大燕騎兵竟然來的這麽快,尤其是大燕的偏軍竟然還敢來攪亂營地。所以東歌才剛剛策馬進入營地,還沒來得及招唿頭領,集合隊伍,就被突然襲來的大燕鐵騎給打了進來。


    原本就是四處散布的帳篷,毫無章法布局,甚至大部分部族都不相統屬,現在又失卻了統一的指揮,頓時營地亂作一團。


    四處都是火光,奔走逃命的北蠻士卒,沒有主人卻四處亂跑的戰馬。


    當然也有少量勇士奮不顧身的抵擋大燕鐵騎,但是往往都是螳臂擋車,毫無作用。不消片刻,已經有大片大片的北蠻士卒跪地請降了。甚至還有個投來的中原人竟然不顧危局,帶著財貨女人準備跑路。


    東歌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


    真是一個軟骨頭,不過一死而已。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隨即,東歌拔出刀來,準備迎戰這些中原鐵騎。


    自己是父王的女兒,如何可以不戰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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