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時候,因為押送匆忙,所以會將囚犯暫時關在人階牢獄。


    這並不是什麽稀奇事。


    距離午時尚且還有不少時間。


    宋紹迴到屋後,將孫彌的妖丹留給了小水。


    有了天魔妖丹。


    若是小水能夠完全消化,將來絕對有望突破妖仙。


    隻是王八小水,對天魔妖丹似乎並不太感興趣,聞了聞便擱置在一邊。


    宋紹倒是沒有在意。


    宋紹此番遠行,在太安城有很多事沒來得及處理。


    眼下還有時間。


    宋紹便幻化成宰妖同僚,打算去外麵先辦些事情。


    結果沒想到,就在他剛剛走出天牢,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隻見她站在天牢門前。


    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人一樣。


    很快。


    見到宋紹出來,百無聊賴的女子頓時來了精神,趕忙迎了上來,朝宋紹說道:“請問這位大哥,可是這天牢中的獄卒?”


    女子不是旁人。


    正是先前在蜀州城救下的太守獨女,馮暖樹。


    先前,她想要一直跟著宋紹,卻被宋紹拒絕,宋紹本以為她會就此作罷,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跟到了太安城。


    而且,還能找到黑獄天牢。


    眼下馮暖樹經過數月的休養,氣色已經好了太多,比之先前的纖瘦,眼下的她身材豐腴了不少。


    身穿錦繡長裙,三千青絲披散。


    氣質拔群。


    原本被她自毀的半邊臉,也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以半邊狐甲遮麵。


    不僅沒有破壞她的樣貌,反倒多添了一抹神秘感。


    隻是讓宋紹不理解的是,她是為何知道自己身在黑獄天牢,而且既然她找到了自己所在,豈不是自己之前離開天牢的事,等於暴露了?


    宋紹心中盤算,要不要先從她的嘴裏套出一些話。


    若是暴露,那就難辦了。


    若是沒有暴露。


    宋紹甚至在想,要不要找機會,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太安城?


    馮暖樹問話半天,不見宋紹迴答。


    以為他不會說話。


    臉上閃過一抹失望,但跟在她身後,穿著一身錦繡華服的男子卻是不幹了。


    見宋紹不說話。


    還以為他是目中無人,直接跳了出來,對宋紹譏諷道:“小子,沒聽到馮姑娘在同你問話嗎?你是不是耳朵聾了,還是你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眼看男子跳出來,宋紹抬起頭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剛要繼續開口。


    但當他對上宋紹的眼神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身體更是不受控製的退後兩步。


    眼看沒等自己說話,男子便跳出來找宋紹的麻煩。


    馮暖樹臉色顯得很不好看。


    直接擋在宋紹麵前,朝著男子漠聲道:“華公子,我同你說過,我來這裏是我個人私事,同你無關。”


    “也同其他人無關。”


    “若是你願意等,那便等著,若是不願意等,大可離去,何須在這裏為難他人?”


    見馮暖樹竟然站出來幫一個小人物說話。


    華藍玉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方才他被宋紹一個眼神給嚇到,已經丟了臉麵,現在馮暖樹也不給他麵子。


    他隻覺得自己胸口似乎有一團火燒。


    但一想到他的目的,他還是強忍著將心中的怒氣壓了下來,朝馮暖樹賠笑道:“馮姑娘說的是,是我太過斤斤計較了。”


    “不過若是馮姑娘當真想要尋人的話,何須自己在這裏等著,馮姑娘隻要一句話,我立馬讓我爹派人把馮姑娘要找的人帶過來。”


    看著華藍玉臉上虛偽的笑容。


    馮暖樹打從心裏閃過一絲厭惡,但華藍玉身份畢竟特殊,就算是自己也不好多說下去。


    隻得不去看他。


    迴頭望向宋紹,彎腰道:“抱歉,剛才是我貿然唐突,若是驚擾到大哥,還請別往心裏去。”


    見馮暖樹朝自己道歉。


    宋紹猶豫片刻方才迴道:“無妨。”


    “隻是姑娘下次再來尋人,別再帶一條隻會汪汪亂叫的野狗,若是被外人看了,豈不掉了身價。”


    見宋紹竟然拿自己同野狗相比。


    華藍玉頓時惱羞成怒,“小子,你在找死!你知不知道本少的爹是誰!”


    見華藍玉搬出自己的後台。


    宋紹隻是不冷不淡迴道:“你爹是誰跟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還能認我當爹不成?”


    “你!”


    華藍玉被氣的臉色漲紅,但是礙於馮暖樹在,他又不能發作,隻能咬牙道:“好小子,夠狂!本少記住你了,我勸你在太安城走路,最好小心點兒,別迴頭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一定會死在你後麵。”


    華藍玉被宋紹連懟幾句,惱羞成怒。


    一旁的馮暖樹見華藍玉吃癟,噗嗤笑了一聲,但是一想到宋紹可能被華藍玉盯上。


    馮暖樹趕忙道:“好了,此事就此作罷。”


    “方才是我唐突了大哥,若是大哥有急事,我們便不多打擾,還請大哥先走吧。”


    眼看馮暖樹站出來為自己開脫。


    宋紹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雖然她曾身為太守之女,並且經曆過那場事變,但她跟這太安城的人比起來,心性還是差了太多。


    今天有她在,自己能夠脫身。


    可若她不在時,華藍玉會放過自己?


    不過眼下宋紹畢竟用的別人的身份,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暗中在華藍玉身上留了一道天牢中的魔氣。


    隨後在華藍玉惱怒的目光下,直接離開。


    隻不過,當路過馮暖樹身旁時。


    宋紹想了下,還是扭頭朝馮暖樹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姑娘方才攔我為何,但聽姑娘的意思,恐怕是想要在這天牢中尋人?”


    聽到宋紹的話,馮暖樹頓時來了精神。趕忙道:“正是如此,不知道大哥是否知道,這天牢中有一名為宋紹的犯人。”


    聽到馮暖樹要找的人是自己,宋紹暗道一聲果然。


    於是朝她認真道:“知道是知道,但姑娘最好還是打消見他的念頭吧。”


    馮暖樹聞言,嬌軀一震。


    “為何?”


    宋紹歎氣道:“宋紹所犯之罪,功難抵過,最少要被自封天牢百年,即便天子大赦,最多也隻能出來幾日。”


    “而且一旦被送到黑獄天牢,幾乎都是早死的命。”


    “看姑娘正值紅顏,我勸姑娘還是不要在這裏徐晃光陰了。”


    聽到宋紹的話。


    馮暖樹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她來時有所了解,但當她親口從天牢獄卒口中聽到這些話,心情還是難以平複。


    見馮暖樹失魂落魄,宋紹沒有再說下去。


    畢竟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若是馮暖樹還是執迷不悟,隻能說她自己看不開罷了。


    臨走時。


    宋紹停頓了一下,扭頭看向一旁怒視著自己的華藍玉,輕蔑一笑,隨後開口道:“還有就是,姑娘,這太安城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千萬不要某些人衣冠楚楚的樣子給騙了。”


    “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鬼話。”


    見宋紹臨走之際,還不忘擠兌自己。


    華藍玉的臉色,格外難看。


    但礙於馮暖樹在,他隻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氣,隻是心中默默將宋紹給記恨上了。


    對於宋紹善意的提醒。


    馮暖樹呆滯的點了點頭。


    等到宋紹離開後。


    華藍玉方才走到馮暖樹身旁,抱怨道:“馮姑娘千萬不要,將剛才那個小人的一席話放在心裏。”


    “他就是一個天牢裏的雜役,天生就是早死的命。”


    “不就是區區一個宋紹?隻要馮姑娘願意,我今天迴去就能讓我父親下一道命令,讓他親自從天牢出來見你。”


    聽到耳旁華藍玉的噪闊。


    馮暖樹眼中滿是疲倦,轉過身朝華藍玉迴了一句,“抱歉,華公子,今天我身體實在不舒服,便先迴去了。”


    見馮暖樹根本不願意搭理自己。


    華藍玉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但他很快迴道:“好,那我送送馮姑娘?”


    眼看華藍玉向前想要拉自己的手,馮暖樹直接向後退上三步,和華藍玉拉開距離。


    “不必了,等下範叔會來接我,還請華公子先迴吧。”


    說完,馮暖樹根本不看華藍玉,直接轉身離開。


    隻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香風。


    華藍玉愣了半天,反應過來,剛要上前。


    一輛高大的馬車從朱雀門的方向駛了過來,隨後一道蒼老的身影從車夫的位置上跳下,恭敬地將馮暖樹迎迴車上。


    看到老人的身影。


    華藍玉咬牙,心中萬般不甘。


    為了能有跟馮暖樹獨處的機會,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本以為今天可以有所突破,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眼看馬車越走越遠。


    華藍玉招了招手,遠處一個高大的壯漢趕忙跑了過來。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今天必須把剛才那個得罪本少爺的人給我抓過來!”


    華藍玉咬牙切齒道:“我要讓他知道,在這太安城得罪本少的下場!”


    “是!”


    馬車上。


    方才迎接她的老人駕駛著馬車,在這太安城中,無人敢擋,朝著太虎街駛去。


    車廂中。


    馮暖樹對麵坐著一位貴婦,手裏抱著一隻大貓。


    見馮暖樹悶悶不樂,貴婦擔憂道:“怎麽了,馮兒?是不是剛才誰惹你不高興了?”


    “你放心,隻要有娘在,在這太安城中就沒人敢欺負你!”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王八蛋,竟然敢惹我家馮兒生氣!”


    聽到耳旁貴婦的關心。


    馮暖樹迴過神來,牽強笑道:“放心吧劉姨,沒人惹我,隻是有件事我終究還是想不通。”


    見馮暖樹稱唿自己為劉姨。


    貴婦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但她還是耐心道:“是不是還是關於那個宋紹的事?”


    馮暖樹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害......”


    貴婦見狀,心中也是頗感無奈。


    “馮兒,雖然不知道宋紹那個罪人在入天牢前,對你做了什麽。但你要知道,他所犯的可是關於武朝生死的重罪!”


    “如今他能活著,已經是聖上仁慈,若你想要將他帶出來,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聽到貴婦的話。


    馮暖樹麵露苦笑,迴想起剛才宋紹同她說的話,馮暖樹喃喃道:“孫姨,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見馮暖樹還是不甘心。


    貴婦眉眼也是生了火氣,不過不是對馮暖樹。


    而是針對宋紹。


    真不知道姓宋那小子到底給暖樹灌了什麽迷魂湯,明明都被送到天牢快兩年了,世上還會有女子對他念念不忘。


    但她也心知,勸說怕是無用。


    眼下,她隻能斷了馮暖樹的念頭。


    “除非天子大赦天下,釋放天下所有罪人,否則這輩子他都不可能被放出來。”


    聽到貴婦的迴答。


    馮暖樹方才低下頭,不再言語。


    隻是腦海中一直都是剛才勸誡自己那人的身影,明明他和宋紹判若兩人,但為何方才說話時,她竟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貴婦見馮暖樹神色低落,歎了口氣。


    坐在她的身旁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安撫道:“馮兒,我知道你心中掛念著他,但你身上圖遭變故,眼下還是不要想太多,迴府之後,好生歇息吧。”


    有貴婦作依靠,馮暖樹將腦袋靠在貴婦的肩膀上,疲倦的閉上眼睛。


    “嗯。”


    大貓見自己失寵,幹脆直接跳到了馮暖樹的懷裏,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從天牢離開後。


    宋紹直接來到了玄武街。


    方才馮暖樹的事情,隻是不足道的小事,宋紹已經勸過她了。


    若是不聽,宋紹也沒有辦法。


    雖然眼下各朝人馬齊聚太安,但玄武街熱鬧依舊,甚至反而更加繁華。


    街上小販吆喝不止。


    宋紹買了兩個包子,一壺淡茶,衝散身上的酒氣後。


    找到一處無人地,變幻成洪青牛的模樣後,方才朝著聽潮書局走去。


    因為聽潮書局出售《聊齋誌異,其一》一事後,聽潮書局便被天下文人所不恥,甚至每隔幾日便會有幾個想要出名的書生,來書局門前破口大罵。


    說聽潮書局不守禮法。


    結果每當聽潮書局走出來幾個魁梧壯漢後,眾人又同鳥雀一般,四散而逃。


    宋紹今日過來,正好見到這一幕。


    心中不免驚奇。


    這些所謂的文人書生,怎麽就這點兒膽氣?


    站在門口的魁梧漢子,更是不屑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口中罵罵咧咧道:“這些沒卵的娘娘腔,見到老子就跑,還吵吵著什麽文人風骨,我看他們才是連骨頭都軟了!”


    “頭兒!你快看,又來人了!”


    “什麽?!”


    漢子正在不爽,聽到手下的話,迴過頭剛要動怒,可當他看到來人後的長相後。


    瞬間變了一副臉色。


    在手下震驚的目光下,一路小跑到宋紹麵前,搓著雙手,臉上扯著笑容,隻是因為相貌醜陋,看起來並不好看。


    “這位道爺,您終於迴來了!您都不知道,您消失的這小半年裏,我們書局都快炸了鍋了!”


    前來迎接宋紹的漢子,不是旁人。


    正是先前宋紹來聽潮書局尋三掌櫃時,招待自己的漢子。


    自打宋紹來聽潮書局拿走第一個月的分紅後,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起初眾人誰都沒有將《聊齋誌異,其一》放在心上,結果沒想到,後麵這卷書竟然會驚動天下所有文人。


    導致現在聽潮書局的門檻都快被人給踩爛了。


    宋紹剛見漢子,就聽到他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心中對最近聽潮書局發生的事,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一旁的小弟,聽到漢子的話,也明白了宋紹的身份。


    頓時肅然起敬。


    進入書局內,曾經前來購書的文人書生,如今已經不見幾個,倒是多了不少身穿華服的富賈,在這裏靜坐候著。


    宋紹在漢子的引領下,尋到一張桌子坐下。


    隨口說道:“沒想到因為聊齋一書,書局的生意會變得如此慘淡。”


    聽到宋紹的話,漢子愣了下,隨後大笑道:“道爺此言差矣,恰恰相反,因為道爺留在我們書局的聊齋一書,現在我們書局的書卷已經是供不應求。”


    “道爺之所以見到書局無人,也全是因為書局中現有的書已經全部售空了,甚至眼下在這裏等待的商賈,也是來我們書局尋求合作的。”


    “哦?”


    見宋紹疑惑,漢子趕忙讓侍女送來一壺熱茶,隨後解釋道:“道爺你有所不知,其實像我們書局售書,不隻針對書院文人,更是麵對天下百姓。”


    “天下文人再多,也不過過江之鯽,寥寥可數。”


    “但天下百姓,何以萬數?”


    “聊齋一書雖然為文人不恥,但天下的百姓可不在乎這些,眼下《聊齋誌異,其一》不止在太安城,幾乎在各朝都極為搶手,可以說是供不應求。”


    “他們這些有錢人想要同我們書局合作,兜售《聊齋誌異,其一》,必然要打包其他書卷,眼下書局無書,自然是見不到什麽讀書人。”


    聽到漢子的解釋。


    宋紹也是了然。


    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沒想到自己竟還是小看了《聊齋誌異,其一》對世人的影響。


    閑聊之際。


    一位侍女從書局後麵走了出來,在漢子耳旁說了幾句。


    漢子點了點頭。


    隨後朝宋紹憨笑道:“迴道爺,三掌櫃已經煮好淡茶,在後亭候著,請問道爺現在要過去嗎?”


    宋紹聞言,點了點頭。


    “走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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