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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翊在一瞬間睜開雙眼,梁國英在下一刻猛的轉頭,就見白色戰馬上的女人一身大紅色長袍朝著這邊飛邊而來。


    漢軍剛剛準備阻擋,卻見女人忽然高舉右手,手中一塊漆黑色的令牌雕刻著金鷹展翅欲飛。


    “我是西漢竟寧公主,現持陛下欽賜手令在此,誰人敢攔我!”


    所有人頓時一驚,然而在看到皇帝那塊令牌和聽到竟寧公主幾個字之後,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匍匐跪拜,女人身輕如燕的下了戰馬,一步步朝著場中的兩人緩緩走去。


    那一瞬間,中年將軍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悲慟,持劍的手猛烈的顫抖,他看著女人要漸漸緩步駛來,一身紅色漢朝長衣鮮豔如血,映襯的那張素麵一片蒼白。


    十八年了,再相見已經隔了十八個春夏秋冬,他想起十八年前由他親手送別和親的隊伍,將她的一聲葬送在北陸的冬季之中。


    “阿寧。”


    中年將軍幾乎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還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穿著當年和親的衣服,在此刻夜北的戰場上,與他再續十八年未見的機緣。


    “三哥,好久不見。”


    女人站在不遠處的白地之上與他遙遙對望,臉上勾起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一雙杏眼在消瘦的臉龐之內越發顯得又黑又大,一時間,梁國英隻覺自己一雙眸子漸漸濕潤,紅色的身影似乎模糊不清。


    雪花落了滿身,卻依舊遮蓋不住那道鮮麗奪目的色彩,白翊半睜著血色的雙眸,低喃一聲:“母親。”


    明珠閼氏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她複又抬步緩緩走了過去,伸出手輕輕擦去少年嘴邊的血跡,淡笑道:“白翊,我的好兒子,你永遠都是你父親和我草原的驕傲。”


    “母親。”少年哽咽著開口,原本堅硬的臉龐上掛滿了兩行清淚。


    “不要哭,白翊,收起你的淚水,即使是麵對母親,也要收起你的淚水。”女人輕柔的擦去他眼角兩旁的溫熱,隨後從衣服上撕下一道布條,輕輕的紮在他流血最猛烈的肩頭之上。


    “阿寧,為何而來。”中年人站在女人背後沉聲開口,似無奈,似歎息。


    明珠閼氏緩緩站起身子,轉首,看著眼前的男人,淡淡道:“為何而來?自然是為了我的丈夫,為了我的兒子,還有這些數以萬計死在你手中的草原武士。”


    梁國英眉頭一動,低聲說道:“戰爭已成定局,如此你該當如何?”


    女人輕笑一聲,開口道:“我可否再見我丈夫一麵?”


    男人一頓,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蒼狼旗台,明珠閼氏放眼望去,就見那道白色的身影,正半依著被懶腰斬斷的旗杆睜目而坐,他的身上插滿了數十支黑色的長矛,紅色的血漿幾乎遮蓋了整個臉龐。


    那一瞬間,明珠閼氏再忍不住渾身一顫,腳下一軟差點就要栽倒在地,隨即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扶住。


    “阿寧!”


    女人淺笑,伸手輕輕推開那雙占滿他兒子和丈夫鮮血的手,力道雖然很小,卻帶著十分篤定的堅決與憤怒。


    “獅子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死啊。”女人低低歎息了一聲,隨即,她忽然仰頭大笑,小笑聲尖銳刺耳,迴蕩在此刻寧靜的草原上,十分悲涼。


    中年將軍垂下眼瞼,遮去滿目的辛酸和痛苦,身上被白翊刺開的傷口還在杳杳的淌血,然而他卻渾然未覺。


    笑聲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再垂首,已是滿麵淚水。


    忽然,女人高舉起手中那枚黑色的令牌,大聲道:“西漢更始大將軍,武殿洪都都尉,大柳營天支隊第一指揮官梁國英聽令!”


    那一瞬間,男人猛的一驚,一雙深沉的眼眸緊緊盯著女人手裏那塊禦賜的令牌,沉聲道:“阿寧,你做什麽!”


    “梁國英,陛下手令在此,還不快速速跪下!”女人氣勢如虹,一身紅衣在風中劇烈翻飛隨風而動,十分明豔。


    “臣,梁國英聽令!”男人咬牙單膝跪下,手中長劍擱地,垂首聽令。


    “本公主現命你收編漢軍部隊班師迴朝,不得帶走北陸一人一物,自此之後,永世不得踏入夜北之地!”


    “不可!”地上的人突然一聲爆喝,猛的抬起頭來,大聲道:“陛下有令要將獅子的頭顱帶迴帝都,臣梁國英不敢違抗。”


    女人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本公主就命你不得再行殺戮,獅子的頭,隨你處置!”


    “不可!”男人再次拒絕,繼續道:“帝都不能給北陸留下活口,王子的命,不能留!”


    “哦?”明珠眉毛一挑,朗聲道:“梁國英,你不要忘了,本公主手中有陛下的令牌,見此令牌如見陛下,你敢違抗!”


    梁國英無奈開口:“阿寧,你不要鬧了,這令牌乃是十八年前你偷偷從陛下寢宮偷來的,如今戰事雖定,然而此令牌又有何意義,再者,你覺得即便是我能放了王子,我的這些部下,我漢朝的大軍,哪個敢將他放虎歸山!”


    女人低低歎息一聲,緩緩放下手,問道:“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男人不忍再看她,偏了偏腦袋,緩緩點頭。


    “既然如此!”明珠閼氏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拿起落在地上的斬馬刀,開口道:“將軍可否賣給我一個麵子?”


    梁國英看著女人手中的長刀,似乎明白她的意圖,靜默了片刻,才說道:“既然是你的兒子,那便由你親手送他上路罷。”


    女人轉身蹲了下來,一隻手輕輕撫上白翊的臉龐,眼裏晃動著淚水,柔聲道:“白翊,我的孩子,母親注定是要對不起你的,你記住,來世,千萬不要在再投胎帝王之家,你能答應母親嗎?”


    少年渙散著雙眸淺淺抬動下頜,喃喃道:“我知道,母親,兒子永遠不會怨你。”


    雪越發的大了,紅衣女人抬起頭來閉目朝天,深深吸氣,手中大刀在風中發出清厲的轟鳴,那一刻,紅色的袖口飛速在半空中翻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銀光一閃,照應的半空似乎都一片透亮,噗的一聲悶響,地上的少年猛的一抖,隨即,血珠順著刀尖緩緩滴在雪地之上,開出萬朵豔麗的紅花。


    來世,不要再投身帝王之家。


    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從隊伍中傳來,隨後伴隨著一小陣細微的聲音漸漸擴大,將士們忍不住留下了悲愴的淚水,顫抖著堅硬的軀體,於狂風暴雪之下為少年送行。


    女人伸手拂去麵上的淚珠,不再看地上已經不能再睜開眼的少年,紅色的身影朝著蒼狼旗台緩緩移去,直到站定在那道白色的身軀之前,一陣清晰柔和的歌謠在旗台上緩緩響起。


    風雨淒淒。


    雞鳴喈喈。


    既見君子,


    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


    雞鳴膠膠。


    既見君子,


    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


    雞鳴不已。


    既見君子,


    雲胡不喜!


    一曲唱罷,已是滿目通紅,她緩緩蹲下,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撫上白音的眉梢,最後在他睜開的雙目上停住,再抬手,男人已經闔起了眸子,女人忽然俯身上前,輕輕的親吻在他冰冷的唇上,那一瞬間,似乎渾身一顫,她起身,最後朝不遠處的將軍看了一眼,大聲道:“三哥,曾經不是你,現在不是你,將來也不會是你。”


    說罷,她提起裙角,緩緩朝後退了幾步,男人一時間睜大雙目,滿是恐懼與猙獰。


    “阿寧,不!”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喝,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拔腿衝了過去,然而已經太遲,女人鮮紅色的身影在高台上猛的一閃,隨即隻聽碰的一聲大響,腦漿混著血水迸濺而出,潑灑在斷枝的旗杆之上,紅色的身影緩緩倒下,堪堪落入白音的懷中,那一瞬間,奔跑中的將軍猛然止住步伐,嘴裏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再也支撐不住,狠狠的栽倒在地。


    風雨淒淒。


    雞鳴喈喈。


    既見君子,


    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


    雞鳴膠膠。


    既見君子,


    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


    雞鳴不已。


    既見君子,


    雲胡不喜!


    清麗婉轉的歌聲在風中悠悠的響起,卻不再是為他而唱,自此以後,天南地北,陰陽兩隔,生死不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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