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譽坐在太師椅上毫無情緒波瀾,隻低頭品著今年新上的高山綠茶,在天牢的那些日子,薑譽都快忘了侯府裏這如神仙般的日子是何種滋味了。


    秋杏見薑譽絲毫不為所動,轉而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我們小姐本就是早產,本以為是王爺沒有料到小姐提前生產這才沒有來得及過來,可小姐拚了一條命好不容易剩一口氣在,但王爺還是不肯過來看看小姐,還在府裏準備著迎娶王妃進門。”


    “小姐受不了刺激,現在……現在怕是要不行了。”


    薑瑜葭自小就在老夫人跟前長大,老夫人對薑瑜葭還是有著幾分真心疼愛的,見秋杏哭得厲害,字字句句都戳在了老夫人的心窩子上。


    “侯爺,那宣王怎能如此作踐葭兒?侯爺你就眼看著宣王這麽欺辱咱們安遠侯府?宣王他是皇親,可咱們侯府也不能如此任人踐踏啊!”


    老夫人身體本就每況愈下,現在更是覺得心口疼得厲害。


    薑譽放下茶盞,想了想說道:


    “葭兒嫁去了宣王府,就是宣王的人了,本侯也不好太過幹涉。不過本侯自會前去看望葭兒,母親還請放心。”


    老夫人對薑譽的話很不滿意,但是她現在一是沒有精力和薑譽掰扯,二也是知道眼下的侯府還得依靠薑譽,老夫人也不敢和薑譽鬧得太僵。


    從鬆鶴院出來,薑譽迴到青樸院,還午歇了一會兒,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更衣,坐著馬車來到了宣王府。


    宣王府上下一派喜氣洋洋,薑譽心知薑瑜葭肚子的事,自然不會以為宣王會為了薑瑜葭產子而大肆慶祝。


    一路往宣王前院的花廳而去,大紅的綢緞、紅色囍字到處都是,薑譽心裏說沒半點不快也是假的。


    薑瑜葭怎麽也是他的嫡女,現在受到這樣的待遇,薑譽心裏也是憋了一口氣。


    當初薑瑜葭是失了身丟了臉,可這事真的隻有薑瑜葭一個人錯嗎?宣王也是占了便宜的,現在吃幹抹淨轉頭如此糟踐薑瑜葭,薑譽其實恨不得把眼前所有的紅色一把火燒了。


    可是,薑譽不敢。


    薑譽知道,自己能從天牢中出來已經是燒了高香了,要不是皇貴妃想要交換他手中的底牌,他這輩子都別想讓成帝放他出來。


    現在人是出來了,可是成帝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好轉,想起自己來,說不得又是一場災禍。


    想到皇貴妃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意思,薑譽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帶上笑意進了宣王的院子。


    “恭喜宣王了。”


    一跨過門檻,薑譽就抱起了雙拳朝著宣王道喜。


    宣王的麵上很是平靜,並不見即將大婚之人的滿麵紅光,看到薑譽隻淡淡點了點頭。


    薑譽訕訕地收迴笑臉,坐在宣王下首位置。


    薑譽在宣王房裏坐了兩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天色漸晚,站在房門口,宣王忽然問了一句:


    “侯爺可去看望過了薑姨娘?”


    薑譽麵上表情僵了一瞬,勉強笑著說道:


    “還未曾。”


    “青鬆,你親自帶侯爺過去看看吧。”


    薑譽本來還在猶豫是否要去看望薑瑜葭,但現在既然宣王開口了,薑譽自然便跟著去了。


    隻是一進了薑瑜葭的院子,就聽見了一陣熟悉異常的哭嚎聲,薑譽的腳步頓時就在門口停住了。


    青鬆笑了笑,向前伸手說:


    “侯爺請吧,姨娘的院子屬下不便進入,就不送侯爺進去了。”


    薑譽迴過神來,怒意上頭,幾步上前一把就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不在府裏好生待著,跑到宣王府哭鬧什麽?”


    大夫人趙氏見是薑譽,心頭更是火氣,騰地起身指著薑譽的鼻子罵道:


    “我不來?我不來我們的女兒就活不成了。丫鬟跑迴王府去求救,你們為何瞞著我?瞞著我不說,你為何不趕緊過來看看女兒?你知不知道她差一點就死了,就沒命了!”


    薑譽被趙氏當著宣王府下人的麵指著鼻子罵,火氣上頭,隻覺得又一次被趙氏這個蠢婦弄丟了顏麵。


    “啪”!


    一聲脆響結束了趙氏的哭喊。


    床上的薑瑜葭眼底泛著血紅,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看著父親這般模樣,心痛如刀絞一般。


    “父親。”


    薑譽看向躺在床上的薑瑜葭,心裏難得泛起一絲疼惜。


    “你怎麽這副樣子?”


    趙氏此時也冷靜下來,看了看垂著頭的宣王府的丫鬟,雖然怒極,但也隻能咬碎了牙吞到肚子裏。


    “她這副樣子,丫鬟不是已經迴侯府說過了嗎?侯爺,葭兒身子虛弱,需要人照顧,妾身便留在這了,等葭兒身子好轉妾身再迴侯府。”


    “胡鬧!”


    薑譽壓低了聲音斥責道,宣王是普通姑爺嗎?是你想留便能留的?


    再說了,三日後可是宣王大婚,娶的可是皇後的嫡妹。


    趙氏到底沒能留下來,薑譽不顧薑瑜葭和趙氏的期盼,帶著趙氏上了馬車。


    薑瑜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丫鬟金巧抱著不斷啼哭的孩子過來,說:


    “姨娘,孩子不斷啼哭,怕是餓了,奶娘已經去請了,還未進府,要不姨娘試試……”


    “滾開。”薑瑜葭有氣無力地說道。


    薑瑜葭現在很不想看到這個孩子,本以為這是她和宣王之間的紐帶,她不懂,為什麽宣王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們一眼。


    剛出生的早產兒,渾身皺皺巴巴的,黑黢黢的,薑瑜葭從他身上找不到半點宣王的影子。


    薑瑜葭自己都顧不上,哪裏可能有奶去喂孩子?


    費力地翻了個身,朝外麵留下個背影,金巧歎息一聲,抱著孩子出去了。


    宣王要娶皇後的妹妹為王妃,憑什麽?


    薑瑜葭的心被撕得血淋淋的,自己心悅宣王多年,最後為什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薑瑜葭一遍又一遍地迴憶著所有的事情。


    明明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她一直在等著自己及笄 ,在等著及笄後嫁給宣王。


    一切的變故,好像就是從薑尋迴府之後發生的。


    沒有她,自己依舊是安遠侯府的嫡長女,依舊是受盡寵愛的侯府小姐,以她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隻給宣王做妾?


    宣王妃的位置,應該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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