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海棠已經出府去給葭兒抓藥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大夫人的語氣有些生硬,可薑尋卻是依舊催著簟秋出去。


    “那怎麽來得及?去府外抓藥慢得很,我院子裏有現成的。難道說,母親並不擔心妹妹的身體,或者說母親這是不放心我?還是說……妹妹她根本就不是吃壞了肚子?”


    老夫人在一旁看得真切,薑尋的眼裏可是清明得很,不過是順著他們的話裝傻罷了。


    老夫人咳嗽一聲道:


    “行了,也不是什麽不能被人知曉的事。左右葭兒也是要入燕宣王府的。葭兒她已經有孕了。”


    薑尋誇張的叫了一聲:


    “哦!二妹妹竟然有了?”


    薑尋的聲音極大,連院外的下人都隱約聽了去。


    薑瑜葭麵色漲紅,剛剛漱過口還未來得及好好放下杯盞,便朝著薑尋撲了過來。


    “哎喲,我的葭兒啊。”


    大夫人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薑尋笑著不動,薑瑜葭自己慌亂中踩了裙角,差一點就撲到了地上,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兩個丫鬟給接住了。


    薑尋的眼神從薑瑜葭踩著的裙角上收迴來,漫不經心地開口。


    “祖母、父親、母親,你們可都看到了,我可什麽都沒做,是她自己不小心的。”


    安遠侯簡直要被薑尋給氣死了,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抖著手喊道: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嗎?我堂堂安遠侯的嫡女,竟然隻能做宣王的良妾,現在還……還婚前失身,有了身孕,你們都覺得這事光彩嗎?啊?”


    “趙氏你就是這麽管教女兒的?”


    “還有你,你以為你的嫡親妹妹出了這等事,你與鎮國將軍府的親事就會那麽順利?你也不想想為何將軍府遲遲未來行三書六禮?即便是皇上賜婚,該有的禮數就可全部作罷?你覺得你臉上有光?”


    薑尋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和謝煜彼此已經把話說開了,她才不在意呢。


    薑譽見薑尋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緩了口氣,讓自己傷口的痛意緩解一些,才道:


    “不管如何,你今日見了宣王,也該問上一問。”


    薑尋這次沒有立馬迴話,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裙擺,心裏思緒轉了好幾個彎。


    剛剛迴府的時候,她還曾對這個祖母抱有那麽一丁點的幻想,可現在看祖母眼裏對自己的疼惜還不如景嬤嬤的多。


    薑尋本來沒想著和他們撕破臉皮的。


    他們一開始想要把自己推出去,幫薑瑜葭擋了成帝的拿捏,自己孤身一人在府裏寸步難行。


    可現在,她在京都也不算孤立無援,而且這侯府的中饋竟也到了自己手上。


    薑尋有點累了,今日一迴來,他們竟把宣王不來接薑瑜葭的怒氣撒到她的頭上,薑尋忽然就不想忍了。


    “父親也覺得宣王與妹妹的事情應由我一個未出閣的姐姐來過問?還是在婚前失貞、無媒苟合、珠胎暗結的情況下?是宣王明擺著就沒瞧得上她,連派個小轎接迴便能了事的良妾都覺得麻煩。”


    “尋兒,你父親母親的話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葭兒進了宣王府,誕下長子,未嚐不會母憑子貴。將來你若是真的嫁去了鎮國將軍府,你們姐妹倆好歹也會有個照應。”


    老夫人也覺得薑譽和趙氏的話有些過分了,雖然覺得薑尋的話實在難聽了些,可老夫人畢竟在薑尋的麵前還是一副慈愛的模樣,便想著稍作安撫。


    老夫人本以為自己都開了口,薑尋必然會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收迴戾氣,可未曾想薑尋竟是連她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祖母的話請恕孫女無法苟同。我今日喚她一聲妹妹,隻不過因著她還未進宣王府,我們還都是安遠侯府的女兒。”


    “但祖母可別糊塗了,她即便入了宣王府,也不過是個妾室。莫說我是侯府嫡女,就是來日我嫁到將軍府,也是正正經經的將軍夫人。”


    “祖母口口聲聲讓我與一妾室互稱姐妹,這到底是在糟踐安遠侯府還是辱罵鎮國將軍府?”


    老夫人手裏的紫檀木佛珠被她捏得已經發出咯吱響聲,一旁的景嬤嬤擔憂地看了看薑尋,又低聲勸著老夫人:


    “老夫人,大小姐的話說得重了些,可也不是沒有道理,您莫要氣壞了身子。”


    老夫人這邊努力壓製心頭的火氣,可安遠侯壓不住。


    “你還未嫁過去呢,拿什麽譜?要是鎮國將軍真是心甘情願娶你,哪裏等得到現在?就連皇上的賜婚聖旨也是糊弄至極,又可曾定下成婚日期?你當心自己嫁不過去!”


    薑譽的話一出,薑尋竟笑了,說道:


    “父親失言了。您這話在這院裏說說便也罷了,這要是傳出去,恐外人會以為父親是對皇上的賜婚有所不滿,也對我們大興朝戰功赫赫的鎮國將軍不滿。父親,難道您真的是這麽想的?”


    薑尋一提醒,別說薑譽白了臉,老夫人、大夫人就連薑瑜葭都看向了薑譽。


    見大家都不吭聲,薑尋朝著三個長輩行了禮,平靜地說道:


    “宣王遲遲不來接人,安遠侯府確實應該要個說法。不過父親母親指望著我,可就讓外人看了笑話。安遠侯府也不是沒有長輩,我與妹妹也不是父母雙亡沒有依靠,怎麽也輪不到我來出麵。”


    薑譽和大夫人的臉頰抽搐不停,被薑尋的話給氣到失語。


    薑尋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一口氣說道:


    “與其在這拿我撒氣,不如父親母親好好想想,該怎麽去找宣王討個說法。畢竟……”


    薑尋的眼神瞄向了薑瑜葭的肚子,“她的肚子可等不起。畢竟是皇室骨血,從一出生便落得個見不得光的名聲,這往後啊,也就等同廢人了。”


    薑瑜葭本想和薑尋嗆聲幾句,可她現在心裏亂得很,隻想讓宣王早點來接她,她顧不上和薑尋逞口舌之快。


    “娘。”


    薑瑜葭抓住大夫人的手,哀哀戚戚地望著她。


    按理說這種事確實該由母親出麵,可宣王府裏也沒有個長輩,宣王的母親那可是太後。


    大夫人總不能進宮找太後,逼著太後下令讓宣王來接人吧?


    可不找太後,難道讓大夫人找宣王一個男子說這事?


    大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安遠侯薑譽的身上。


    薑尋在一旁看著,心中泛起涼意。


    真是可悲,自己竟然有這樣一對父母,薑瑜葭也是可憐,本以為他們愛她疼她,可是呢……


    趁著滿院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薑尋默默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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