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


    帝都早朝,鴉雀無聲。


    一如既往的,是因為那位紅衣。


    張千弦僅是站在那裏,文臣武將就沒有一人敢大聲說話。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不是身份使然。


    這次,是秦王親口說出的四個字。


    我要出征。


    無論官職,無論是誰,每個人都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


    但相互對視之下,他們能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秦王,終於要出征了麽?


    張千弦迴眸,掃過眾臣。


    文武百官依舊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但不能否認的,他們眼中那名為期待的情愫。


    天下,該統一了!


    “諸位,我再說一遍,今日我要向陛下請旨出征。”


    “不管你們有什麽事情,非必要,就等著。”


    “如果和出征有衝突,現在說,不然,我將請旨出征,誰都攔不住。”


    張千弦要出征了。


    這對激進派和保守派來說,都是絕對的好消息!


    大殷連年休養,早就兵強馬壯,即便是北辰鐵騎,也有正麵一戰的實力!


    更何況,北辰鐵騎被砍了一刀!


    北辰最強的劉英戰死,堪稱最強九品的高手被關押在天牢。


    南疆亦是,即便是發兵北辰,他們也沒機會搞小動作!


    沒有任何意外,等到小皇帝來上朝的時候,六部報告了大殷現在充足的底蘊,每個人都等待天下一統!


    分裂上百年的天下,終於要統一了!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北辰還是南疆,都是極大的功勳!


    即便是留守皇都,所有人也必須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輔助黑甲軍!


    也就是說,隻要張千弦沒有慘敗,那任何人都有功!


    大功!


    後勤,補給,支援……


    數不盡的軍功!


    數不盡即將插上大殷國旗的土地!


    這時候別說非必要的事,就算是必要的事,也必須給這場名為統一的戰鬥讓步!


    天下一統之日,大殷所有臣民載入史冊之時!


    “太棒了!”


    有人實在壓製不住自己的興奮,一句低聲壓抑的話順口吐出,卻無一人反駁。


    甚至不少人還點頭附和。


    早朝之上,張千弦直接上諫,小皇帝屁股還未坐穩,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許久,小皇帝都沒反應過來。


    小皇帝唿吸急促,無比激動。


    “愛卿,當真準備無誤?”


    張千弦點了點頭,從一開始,打下北辰和南疆,就不是問題。


    “陛下,戶部財糧充盈,可供我大殷兵馬!此戰可行!”


    “陛下,兵部無異議,此戰可行!”


    “陛下,糧庫充盈,無論是國庫還是地方糧庫,都足夠!”


    “陛下,此戰可行!”


    “……”


    此戰可行!


    “陛下,科舉的日子快到了。”


    猶如一盆冷水,澆濕眾人。


    禮部尚書宛如鵪鶉,深深低下頭。


    他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場合麽?


    現在所有人等待出征,等天下平定,他們在場所有大小官員,都可以載入史冊!


    平定天下!


    這是舉世無雙的功德!


    但他有什麽辦法。


    皇帝將科舉交給他負責,他沒有必要考慮科舉和出征哪個重要。


    這不是他這份俸祿該考慮的事。


    出征也好,科舉也好,無論誰先誰後,你們這些大人物定奪。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也不知如何。


    出征平定天下很重要。


    但科舉也很重要。


    這是天下學子的視為重要的一環,不能隨便處置。


    可是,這次出征是秦王親口所言啊。


    這種時候說這話,不是在說“你個老登,連這都考慮不到”麽?


    果不其然,秦王臉色不太美麗。


    完了。


    禮部尚書已經有些後悔,恨不得迴到過去掐死剛剛的自己。


    “禮部尚書所言有理,是臣考慮欠佳,科舉一事若是避讓出征,情況太過於未知。”


    張千弦這話一出,禮部尚書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一把年紀竟然有些許淚眼汪汪。


    秦王殿下,懂得體諒老臣啊!


    張千弦自然清楚出征一事對於眾多大臣意味什麽。


    軍功,前途。


    和一些人情世故。


    出征停滯,這些人必然心中不快。


    不過,有些事本來也不能急。


    “陛下,臣認為科舉必須在出征前舉辦,現階段大殷官臣,每一個都各居其位,若是說分出手接手北辰,確實吃力。”


    張千弦雙手作揖,也在思考細節。


    他終究不是什麽聰明人,考慮不到全局。


    而這種情況,恰恰需要幫助。


    科舉一事,張千弦確實忘了,禮部尚書提起,很好。


    仔細想想,先科舉後北伐,好處良多。


    “而科舉,恰恰可以進一步彌補我大殷官員數量。而無論是書生還是武生,在麵對北伐一事,他們亦有機會建立軍功!同時,科舉之時大殷人口南來北往,流動巨大,我們可以先運糧草、行兵,還能打北辰南疆一個出其不意!”


    眾人也都在思考,確實可行。


    他們都想建功,這點不假,但準備妥當的做事和倉促做事,那是兩碼事。


    就算大殷的情況可以隨時開戰,那倉促掀起的戰鬥和準備妥當的戰鬥,截然不同。


    小皇帝沉著臉,視線落在禮部尚書身上,禮部尚書渾身一顫。


    “陛下,秦王所言,不無道理。”


    這次,開口的是楚王。


    按理來說,打下北辰之後楚王和他的人脈受封可觀,推遲出征是耽誤楚王和其黨派的利益。


    但是,若是放眼大殷,張千弦剛剛說的,沒有問題。


    先科舉後出征,利絕對大於弊!


    從現有的百官之中提拔,確實能暫時解決打下的疆土無人治理的問題。


    但不能忽視,大量提拔之後,大殷內部,會缺一部分人。


    先科舉,至少保證了大殷在用人這一方麵,不會受限。


    而且,科舉一開,南來北往,如此浩大的人員流動,說不定可以為一場奇襲做好鋪墊!


    “咱們直接打北辰不行麽?”


    “可以,直接打北辰沒有任何問題。”


    “但仔細想想,先科舉,確實問題不大。”


    “沒記錯的話,現在這個時間,鄉試已經完成了吧。”


    “不錯,接下來正好是會試,會試一過,可以補充官職的人手,就確定了大半。”


    禮部尚書低著頭,雙手作揖,他知道今天他極煞風景,但,別無他法。


    朝堂之上的探討之聲漸漸平息,小皇帝和楚王相視一眼,已有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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