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笈被時虞這個動作給弄僵住了。他仰頭看著時虞。


    時虞撫著江笈的臉輕聲說道:“你的臉,真討人厭。”可明明這麽討厭的臉,為什麽這會卻讓他感到一絲的安定。


    江笈:“那可真遺憾,很多人喜歡我這張臉。”


    時虞:“比如時玉麽。”


    江笈塗著藥的手,停了下來:“小少爺是因為時玉犯的病?”


    時虞答非所問:“我房間裏掛的那幅全家福是我八歲那年拍的。隻有這幅全家福,沒有時玉,所以一直掛在我房間。


    可是剛剛,我知道了一個秘密。時玉是爸爸的私生子。”


    江笈沒有說話。


    但就恰恰因為他沒說話,時虞聲音變輕了:“原來你也知道。我看起來很好騙麽,為什麽都在騙我。”


    一群令人作嘔的騙子······


    江笈將時虞的另一隻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繼續上著藥:“我也是剛知道。”


    “時玉踩著我裝了這麽多年的無辜。我不會放過他的。”時虞盯著江笈:“如果你想要護著時玉,就殺了我。如果你不殺我,我會讓你陪著時玉一起下地獄的。”


    不然他和時玉之間,除了你死我活,沒有第二種可以和解的方式。


    江笈沒有因為時虞的話而害怕後退,他笑了出來:“讓我先選,是小少爺對我這次上藥的報答麽?


    不過,我不是要為時玉說話,隻是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來,你父親才是罪魁禍首。沒有他的應許,時玉是進不來時家的。”


    “這個不用你提醒。”他想要抽迴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掙不開江笈的手掌。


    江笈不再收斂目光:“時虞,想讓我站在你這邊嗎?”


    時運不屑的笑了起來:“你是什麽寶貝麽?你站在我這邊,我能得到什麽好處麽?”


    江笈:“如果我站在你這邊······永遠不會騙你。”


    時虞沒有迴答江笈,而是說:“江笈,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種占為己有的眼神:“……我很討厭。”江笈的眼神告訴他,讓他站在自己這邊,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江笈低垂眼眸,時虞包紮好的手鬆開:“這幾天不要碰水。”他明知道時虞恨他,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江笈離開之後,時虞看著地上狼藉,發起了呆。


    ——


    時虞帶著包著繃帶的手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的怨憤。似乎昨晚的一切,隻是他心有不甘的發泄。


    “你的手怎麽了?”時賜業在看到時虞手上包裹著紗布,臉上露出不悅:“你奶奶今日就要出殯了,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給我往後挪。”


    江美嬌也看向了時虞:“小虞,管家說你一大早上就人上去收拾東西了,你爸爸說得對,你奶奶出殯是大事,你可不能像在生日宴那會一樣胡鬧。”


    時虞舉著自己的手:“爸媽,你們總不能看見我受傷,就下意識認為是我在鬧事吧。昨晚風太大,窗沒關好,屋內的全家福被吹掉了,玻璃碎了一地,濺到我的手上了。”


    時賜業這才沒有說什麽。


    臨出發的時候,時賜業突然想起自己寫的挽聯忘記拿了,吩咐起時衍:“時衍,去書房把我親自為你奶奶寫的挽聯給拿上。”


    時衍上樓取好挽聯出來,正好遇上傭人們將時虞房間的狼藉給收拾出來。入目就是那張被劃得麵目全非的全家福,上麵還帶著斑駁血痕。


    在認出那張全家福之後,時衍心裏一跳。


    時虞說那全家福是被風吹掉的,可如今看分明是他自己劃破的。


    自從時虞迴來之後,時家的全家福都有時玉的身影。隻有這一張,是時玉來時家之前照的,時虞一直將他掛在自己的臥室。可如今,這張全家福時虞卻親手給毀了·······


    時衍心裏充滿了疑惑。


    “大哥為什麽一直盯著我。”在發覺時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之後, 時虞來了興趣。


    時衍收迴自己的目光:“沒什麽。”他正想坐迴車裏,又轉過身問道:“你房間的全家福真的是被風吹掉的嗎?”


    時虞嘴邊掛著笑意:“大哥在懷疑什麽?就算不是風吹掉的,又有什麽值得好疑惑的,壞了就是壞了。壞掉的東西就要徹底毀掉,沒有留著的必要。 ”


    時衍的手握緊了車門:“先是砍掉銀杏樹,現在又毀掉全家福,時虞,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對時虞來說,銀杏樹和全家福都是能彰顯和證明他是時家唯一的小兒子的東西。代表著時玉從未‘踏足’過的過去。


    可現在,時虞親手將這些‘過去’全部毀掉了,很難不讓人多想。


    時虞嚼字:“家?”隨後輕笑:“大哥真的認為這個藏汙納穢的地方可以稱作家麽?”


    時衍盯著時虞,似是不滿他口中的說法:“時虞!”


    時虞:“大哥,快點上車吧,晚了,爸爸又該罵人了。奶奶出殯的時間可不能耽誤了。”


    聽到時虞這麽說,時衍才停下要和時虞繼續掰扯的想法。


    ——


    原本按照時家老家那邊的風俗,時老太太需停靈七日才能出殯。


    但之前時賜業為了不讓老太太的喪日和江美嬌的生日撞在一起。訃告晚發了幾天,所以時賜業才會在停了三天後就給老太太出殯。


    但就因為出殯這事,時賜業和時賜宗又吵了起來。


    爭吵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時賜宗:“大哥,媽生前就一直囑咐希望她死後能和爸爸合葬。結果你又想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時賜業身旁還有幾位老叔公在拉架:“賜業,你媽這事來得突然,你也知道開墳這事不能馬虎,不僅要選日子,還要請人開壇。”


    時虞就站時賜業的身後,不勸架也不說話,樂得看戲。


    時衍和江笈聽到聲音上前。


    “爸和二叔怎麽又吵起來了。”


    時虞迴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時衍:“剛開始是二叔問爸爸,是不是送奶奶迴老家。爸和兩位叔公就說,老家那邊還沒有準備好。”


    江笈疑惑:“先生這是不同意老太太葬迴老家,想在這邊立新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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