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


    是一座有著十幾萬人口的大城。


    濮陽城外青陽山上,長青派就駐於此地。


    長青派祖師爺乃是當年名震武林的絕頂高手<習長青>所創。


    習長青出身於微末,存活於亂世,手執一柄<長青劍>縱橫武林,長青劍斬盡武林宵小,習長青也因此得名<長青劍仙>。


    這長青劍仙劍法獨步於武林,卻也阻止不了亂世紛爭,其成名於武林之時,遠在濮陽城的族人卻也慘遭滅門之禍,全族老小無一生還,盡數喪身於敵手刀劍之下。


    習長青返迴濮陽城後,隻見到族中門麵掉落在地,碎裂成兩半,族內橫屍遍野,生父生母肉身已經有腐爛之跡象。


    那一日,長青劍出鞘,武林中再無人敢質疑長青劍仙之名,盤踞青陽山多年的<黑虎門>被一人一劍連根拔起。


    江湖上自此後再無黑虎門之名。


    習長青雖大仇得報,濮陽城內家族之人卻為自己而死,為了贖罪,又或者為了這個生養自己的城市,習長青對天發下宏大誓願,用自己畢生所學來守護濮陽城。


    他明白,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於是在黑虎門的遺址上,一個名為長青門的門派崛起了,以長青劍仙之名招收弟子,保護濮陽城內百姓。


    坐在馬車內的柴如風聽著身邊的王柔講述著濮陽城的故事,也不禁為這長青劍仙的宏大誓願感到敬佩,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死後名字卻依然化作一柄長劍,保護著自己的家鄉。


    真乃是大丈夫是也。


    王柔一邊同柴如風講述著濮陽城的故事,一邊試探著將眼前的救命恩人邀請至家中以表報答之恩


    “小女子家父乃是長青派弟子,在這濮陽城內也是大戶之家,昨日若非少俠出手相救,恐怕我們幾位弱女子早已與家父分隔陰陽,我觀少俠似乎有修整之意,不妨到我家府上稍作休息,家父必將盛情款待。”


    “不用了,等到了濮陽城內,你我就此分別。”


    柴如風拒絕了王柔的好意,王柔也並不做過多言,隻是說了一句“若公子需要幫助,隻需到王家報小女子之名即可。”


    “我們已經到達濮陽城,那小女便在此地與公子就此分別,對了,這裏還有一些銀兩,我觀公子身上盤纏不多,這些銀兩正好也能讓公子在這濮陽城解決溫飽。”


    柴如風心知自己的窘迫,沒有開口拒絕,將遞過來的銀子放入衣袖之中。


    王柔所乘坐的馬車緩緩駛入濮陽城中,消失在柴如風的視線內。


    柴如風一臉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濮陽城,濮陽城牆之上,一柄長劍衝天而起,直直的鑲入城牆之中,長劍旁刻有一行大字。


    長青劍在則濮陽城在


    長青劍亡則濮陽城亡


    習長青


    柴如風雙手抱拳,微微低身,以表尊敬。


    進入濮陽城,柴如風準備在此地稍作休息,連日趕路讓他看起來如同乞丐一般,雖然他並不在乎自身樣貌,但是也不想被別人喊做小乞丐。


    城內一名為<客家酒樓>大堂內。


    “小二,上好的房屋給小爺來上一間,再來一壺你們這兒最好的酒,半斤牛肉,給我一塊送到房間裏。”


    柴如風將手中銀兩丟在酒樓小二手中,一隻腳站在長椅上,嘴裏大喊著。


    “好嘞,這位爺,這邊請,樓上地字三號客房有請。”


    小二帶著柴如風上了樓,柴如風進入房間後正欲關門,卻突然看到在破廟內與自己有著一麵之緣的王柔身邊的丫鬟從旁邊的地字一號房內出來。


    柴如風急忙將頭藏起,那丫鬟沒有看到柴如風的臉,便下樓離開了。


    “這王家大小姐剛剛迴到濮陽城,身邊的丫鬟就不在其身邊,出現在這酒樓裏,看來這王柔身上的事不少啊。”


    關閉房門的柴如風坐在桌子上暗暗思索著,這丫鬟的出現讓他感覺到王柔身上有著不同尋常的遭遇,這個女人很神秘,絕對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樣柔弱。


    柴如風想起那日破廟內的景象,匪徒衝入廟內後並沒有驚擾到自己,直勾勾的盯著王柔,反而是王柔不慌不忙說道:“公子請小心,這黑衣賊人武功極高,公子不用管我們幾人,快快逃命去吧。”


    這句在當時看起來好心提醒之語,現在想來,卻也是此女子驅虎吞狼之計。


    “有意思,沒想到我才剛剛出來,就遇到這種事情,王柔,聽起來這麽柔弱的名字,卻竟然有如此心思,燕叔、十二叔說的果然沒錯,這外邊之人心思縝密,越是看起來普通之人,越不能輕視對方。”


    “客官,您要的半斤牛肉還有好酒來了。”


    柴如風看著擺放在桌子上的酒肉,眉頭一鬆,計上心來。


    “客官,您要的半斤牛肉還有好酒來了。”


    地字一號房的房門被緩緩敲響。


    屋內一濃眉大漢打開房門,語氣十分不善的說道:“小子,你再敲門這麽大聲信不信我弄死你?”


    隨後用力一關,緊閉房門。


    柴如風從外隻看見屋內有另外一年輕男子坐在桌上,並無其他人。


    心頭暗暗思索大漢、年輕男子、丫鬟、有意思的組合。


    隨後便返迴房內,嘴上暗暗的嘟囔著“雖然我從小就被教導年輕人不要好事,可是不好事怎麽能叫做年輕人呢?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過就是可惜了我那酒肉了,還是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此時另一邊的地字一號房內,剛剛接過酒肉的濃眉大漢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開口和身邊的年輕男子講道:“王公子,派出去的人都失敗了,本來即將得手了,可是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一個高手,康家五兄弟聯手都不敵與他,不過也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宋老頭慘死當場。”


    “廢物,一個宋老頭有什麽用?我要的是王柔那小丫頭去死,我要的是那箱子裏的東西,去給我查清楚那神秘之人的身份。”


    “還有,既然王柔那丫頭已經迴到濮陽城了,我們的計劃也要改一改了,這濮陽城可不比外邊,那丫頭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這濮陽城之內。”


    “王少爺,依我看我們不如……這樣定能將箱子裏的東西搶過來,也定然能讓你得到想要的東西。”


    “習老三,沒想到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腦子裏裝的倒也不全是水啊。”


    “那是,那是。”習老三不禁哈哈大笑,高興之餘順手拿起了身邊的筷子,將盤中的牛肉夾到自己口中,品嚐了起來。


    “嗯,王公子你別說,這客家酒樓的菜還真是濮陽城一絕,沒想到王公子你還記得我愛吃牛肉,老三謝過王公子盛情款待了。”


    剛將杯中之酒送入嘴中的王公子突然噴了出來,開口說道:“你說什麽?這酒肉難道不是你點的嘛?”


    “你開玩笑了王公子,我習家家規你又不是不清楚。”


    “不好,快去將剛剛送來酒肉之人追迴來。”


    習老三也突然反應了過來,等他打開大門以後,在四周查探一番無果,便返迴了房間。


    “該死,想必已經走遠了,是我疏忽了。”


    “習老三啊習老三,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這麽淺而易見的詭計你都看不穿?氣死我了,我也蠢,蠢到剛剛還誇你,我收迴剛才那句話,你腦袋裏不全是水,還有屎啊!”


    習老三麵對年輕男子的辱罵,不敢還嘴,隻能小聲的嘟囔道:“還說我呢,剛剛那會,你不也喝了送過來的酒嘛?”


    “你說什麽!滾下去!滾滾滾!”


    習老三聽後,便委屈的離開了屋內,走出房屋之後便不再控製“還說我呢,剛剛喝的比誰都歡,王老二要不是你有一個好爹,我能受你這氣?”


    屋內隻聽見酒杯、筷子被扔在地上的聲音。


    地字一號房內,王姓公子坐在桌邊,自言自語的說著:“完了,完了,這事要是被王柔那丫頭知道就完了,不行,我得想辦法救自己,該死,到底該怎麽辦好呢?”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隻能祈禱這送酒肉之人不是她的人了,不然無論我怎麽想,也都隻有一個下場。”


    王姓公子,看著眼前的酒肉,內心一橫,拿起桌上的酒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又看向桌上的牛肉,嘴上說著:“就算死,也不能做一個餓死鬼,我王朋問心無愧,一切都是為了王家。”隨即便拿起掉落在地麵上的筷子,在袖子上輕輕一擦,絲毫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


    長青街,王府大門內,燭光透過房間的窗戶照映出來,屋內有一女子落落大方的坐在床邊,這女子赫然就是王柔。


    王柔用自己那纖纖玉手深情的撫摸著身邊的神秘箱子,仿佛看向自己的愛人一樣。


    “柴如風、這名字不錯,不過還是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出現,我就隻能暴露自己了。”


    王柔臉色突然變得陰沉。


    “王朋、王當、到底是你們兩個誰呢?不重要了,如今這王家就在我手心裏,馬上了,馬上這長青也是我掌中之物了。”


    王柔輕輕的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手攥住,隻見她用力一捏,手上的杯子便碎裂在地,其手掌卻毫發無傷。


    “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也隻能會是我的,若是有人膽敢阻攔我,就讓你領教領教我的本事吧,希望你比我手上的杯子還要硬。”


    此時的王柔哪裏還有絲毫在破廟之時柔軟的樣子,她的發絲伴隨著她的話語微微揚起,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她的樣子,便會發現隻能用兇狠兩字用來描述王柔。


    夜深人靜。


    平日裏寧靜的濮陽城緩緩刮起了風,好像,就好像暴風雨的前兆。


    城內的每個人都在忙碌著些什麽,隻有在客棧裏的柴如風,不拘一格的躺在床上睡著,嘴邊還不停的說著:“我要吃牛肉,牛肉你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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