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擺好了食物。


    容淵已經取下麵罩,一身白襯衣,灰色西裝馬甲加黑色領帶,閑適地交疊著雙腿,完全是一副商業精英的打扮。


    除了手和頭是骨頭,身上衣服包裹的地方似乎和人的身體一樣,不知是什麽填充的,還挺壯碩。


    “先吃點東西。”


    鬱青梔看著他,有些啞然。


    所以,那黑袍底下竟穿著這些嗎?可看這古宅的風格……


    嗯,當做民國時期的話,也就沒什麽違和感了。


    容淵優雅地端起杯咖啡,下頜骨微微張開,倒進去一點點。


    “你看起來有些疑惑,可以邊吃邊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鬱青梔忐忑地坐到他對麵。


    夢中的容淵把她帶到房間就離開了,平時隻偶爾出現在她院外,問她生活上有哪些地方不滿意,而她也隻是哀求容淵放她走,兩人從沒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談話。


    也許,夢中她表現的抗拒太明顯,所以容淵才跟她保持距離?


    鬱青梔得出結論,祂是個十分紳士且隨和的人。


    膽子又大了些,她開口道,“您好像知道我在鬱家過得不好,所以您肯定也知道,我不是鬱家大小姐,那麽,您為什麽會接納我?您又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你是。”


    容淵指骨閑適地抵著額角,“鬱家大小姐就是你,隻是旁人不知道罷了。”


    鬱青梔:“?”


    她細細一品,眸子微睜,“你是說……鬱瑩瑩她?”


    是了,鬱瑩瑩和大伯長得一點都不像,但他們大房就一個女兒,大伯還很疼愛她。


    所以“死神”說要娶鬱家大小姐,他們絕對不會真把鬱瑩瑩送來,用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廢物頂替,幾乎是板上釘釘。


    難怪容淵一點都沒懷疑,原來他真就是衝著她來的。


    容淵點頭,似乎不想多說這種話題,“至於我需要你做什麽……自然是履行妻子的義務,不過你太瘦,可以先養養,否則以後可能經不起折騰。”


    “咳!”


    鬱青梔被口水嗆到,漲紅著臉抽紙巾,“抱歉……”


    是她想的那樣嗎?


    可他們連物種都不同!


    而且,他說得這麽直白真的好嗎?紳士的濾鏡碎掉了啊!


    鬱青梔自己都沒意識到,在和祂接觸的短短時間,腦細胞比從前活躍了不知道多少倍。


    容淵稍微傾身,雙手交疊在桌前,“你還是太拘謹了,我希望你盡快變得強健一些,我的工作需要你全身心的輔助。”


    “工作?”鬱青梔思緒飄迴。


    容淵“啊”了聲,像是才反應過來,“還沒跟你介紹,我在外被人類稱為‘死神’,隻因我的形象和你們認知中的死神相似,其實我是亡靈們的夙願之神,因它們的祈求而生,工作的內容,便是淨化被邪祟控製的亡靈……”


    說到這,祂似乎歎了口氣,“近幾十年來,不能安息的亡靈……也就是人類口中的詭異,開始圈地作惡,我一人行動效率太低,所以想找一位有能力的夥伴一起,正好我又發現了擁有無垢之體和真實之眼的你。”


    “淨化需要了解亡靈生前的經曆,這對我來說也並不難,但我的手法比較粗暴,如果有你的幫助,也許亡靈的淨化率會提高許多。”


    信息量太大,鬱青梔勉強能聽懂,但……


    “您不是找工作夥伴嗎?為什麽要、要娶個新娘?”鬱青梔靈魂發問。


    容淵盯著她一會兒,幹巴巴笑了兩聲,“自然是為了符合你們人類的規矩,人類夫妻可以把兩個無關的人綁在一起,相伴一生,所以我認為,娶妻是個絕美的點子。”


    鬱青梔:“……”


    她已經懶得吐槽了。


    這位“夙願之神”表麵看起來矜貴強大,但真的很沒有常識……


    不過照祂這麽說,自己不需要真的和祂做夫妻,隻需用能力幫祂淨化詭異就行?


    聽起來很有趣,似乎還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她這樣的人,真的可以嗎?


    而且,萬一遇到危險,他是不是也會像鬱家一樣……


    “梔梔。”


    容淵站起身,溫潤的手骨再次覆上她頭頂。


    “作為你的丈夫,我同樣會履行義務,保障你的生活和生命安全……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家人,對我撒嬌,或者抱怨都是可以的。”


    鬱青梔身子一顫,點頭。


    至少,鬱家的人不會給她好吃的食物,暖暖的熱水澡,還有……溫柔的撫摸。


    鬱青梔吃了一頓美味的午夜餐,眼皮開始打架。


    四小隻收拾了碗筷還不走,沒有眼白的大黑眼巴巴望著鬱青梔。


    “退下,新婚夜隻有我能陪著夫人。”容淵手指輕敲桌麵。


    四小隻不甘地隱去身形。


    鬱青梔頓時坐立難安。


    雖然容淵說,隻是需要工作夥伴才娶她,但祂好像很重視人類的禮儀和規矩。


    而且,祂嫌她太瘦,應該暫時不會對她做什麽……


    鬱青梔鼓起勇氣開口,“我、我可以睡在外麵嗎?”


    容淵滿意點頭,“當然,你能對我提出要求,我很高興。”


    祂打了個響指,身上的襯衣和馬甲都褪去,變成一身有月亮花紋的睡袍。


    哦,祂頭上還戴著相同花紋的睡帽,聖誕老人同款那種。


    鬱青梔震驚地看著他。


    容淵再次歪頭疑惑,不過這次祂很快反應過來,“是我粗心了,我們是夫妻,梔梔也該有一套。”


    祂又打了個響指,一套同款睡裙出現在手中,“我幫你換上。”


    鬱青梔連忙拒絕,“不不,這種小事我、我自己來就可以!”


    “夫妻間不該如此見外……”


    “不不不,真的不用!”


    “聽話,晚上不要太亢奮,會影響睡眠質量……”


    鬱青梔和容淵並排躺在床上,雙眼麻木地望著床頂。


    又被看光光了……


    不過,容淵似乎對她幹癟的身材不感興趣,或者說,他隻是在模仿人類的一些行為,對行為裏包含的情緒了解得並不深刻。


    “需要睡前故事嗎?”身側傳來溫柔的詢問。


    鬱青梔連忙閉上眼,“謝謝,但是不用,您已經照顧我很多了,我馬上就能睡著,您也早些休息吧。”


    容淵悠悠道,“實際上,我並不需要睡覺這種行為,原本也隻打算坐在房間陪你的,但你熱情地邀請了我,看起來對我這個丈夫也很滿意的樣子,我很開心。”


    鬱青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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