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沐梔梔也蓋過房子,不過是在她苦心經營兩年後。


    眼下她手頭銀錢寬裕,還有秦淵幫忙,早些買下地最好,不然她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那塊地雖然偏,但若是蓋個別院,且修好道路,倒是不錯的地方。”王老頭給出意見。


    沐梔梔點頭,“您滿意就好。”


    王老頭一驚,“大娘子您別折煞我了,您的房子,要我這糟老頭子滿意做什麽?”


    沐梔梔笑眯眯道,“您莫不是忘了,我說過,要安排您和王嬸兒養老的。”


    王老頭聽了她的話,意會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問,“您的意思是……要把那房子留給我和老婆子?”


    “是啊,我總是要走的。”沐梔梔輕飄飄道。


    她不會在這兒長住,蓋了房子也帶不走,買賣又要時間,索性把房子留給他們兩老,往後他們辦事也更盡心。


    王老頭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跺腳出去拉來了王婆子,兩人又是磕頭又是表忠心,勸了好久才肯罷休。


    沐梔梔買下地的當天就雇了人來收拾、填土,又讓王老頭去鎮子找了幾個泥瓦匠人,約好日子就來開工。


    秦淵問她,“梔梔,我不會蓋房子,幫忙扛東西行嗎?或者,我去打獵,掙銀子。”


    聽他聲音帶著些許失落不安,沐梔梔道,“暫時不用打獵,我有別的事交代你。”


    秦淵眼裏冒光,“什麽事?”


    沐梔梔牽起他的手,“可能會有些辛苦,但卻是我們今後生活的保障,你願意嗎?”


    秦淵怎麽會不願意,連忙拍胸脯保證。


    ……


    一個月後,沐梔梔的房子蓋好了,搬家結束的當晚,沐梔梔做了一大桌菜犒勞大夥兒。


    這一個月,王老頭王婆子為了自個兒的房子,忙得不亦樂乎,雖然有些累,但人看起來比剛來那會兒精神多了。


    “老頭子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著大娘子這麽好的人!”


    王老頭也不會講奉承話,就一個勁兒地說沐梔梔好。


    王婆子跟著應和,“是啊,哪有主子給我們奴才日日做好吃的,還給安排養老的房子,真是……”


    她抹了把眼淚,說不下去了。


    沐梔梔笑著勸他們。


    秦淵在一旁咕嚕嚕灌下一大盆肉湯,“梔梔,我明日要進城。”


    沐梔梔眼睛一亮,“是不是找到你能用的弓了?”


    秦淵點頭,“陳師傅托人帶話了。”


    這一個月,秦淵也沒閑著,在附近的幾個城鎮都跑了一趟,終於找到一家鐵匠鋪,說能幫他尋一套鐵弓鋼箭。


    他從前打獵一直用鋼叉,一般的弓箭受不住他的力道。


    沐梔梔說他應該學會遠程的武器,便叫他四處搜尋,這會兒,終於有消息傳來了。


    “那今日是三喜臨門,我這菜還做少了。”沐梔梔笑彎了眼。


    秦淵問,“加上搬遷,不是雙喜,哪來的三喜?”


    沐梔梔臉上閃過柔色,小手拉住他的大掌,撫上自己的肚子,“我這裏,也有喜了……”


    秦淵歪頭:“?”


    王婆子反應過來,忍不住激動道,“哎喲,我說秦郎君,大娘子這是懷上了小娃娃,你要當爹了!”


    秦淵呆了半晌,結結巴巴地問,“我當爹?梔梔懷小娃娃?”


    王婆子都要被他急死了。


    真是個傻的,連這也不知道!


    “就是你和大娘子的孩子,現在在她肚子裏,等上十個月,她就會生出個小娃娃,是你們倆的孩子!”


    王老頭拍她胳膊,“你這麽說,秦郎君也不懂,我來……就是,呃……”


    兩個老家夥抓耳撓腮地給秦淵解釋。


    秦淵跟求知若渴的孩子似的,弓著背坐在小凳子上,眼睛瞪老大,一會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


    最後,目光落在沐梔梔身上。


    他站起身,走到沐梔梔身邊,蹲下看她的肚子。


    “梔梔,這裏有小娃娃了,是我們的孩子?我要當爹了?”


    那口吻,輕得像是聲音大了都能把孩子嚇掉。


    沐梔梔柔柔看著他,“是啊,我是娘,你是爹,我們的孩子。”


    秦淵方才還略顯呆滯的眼眸,突然流光四溢。


    他的手小心地覆了上去,像摸著最易破碎的珍寶。


    沐梔梔笑他,“現在還摸不著呢!”


    秦淵像被燙了一下,縮迴手,緊張又期待地問,“那什麽時候能摸到?”


    沐梔梔彎起眉眼,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急什麽,總會出來叫你爹的。”


    瞧他那樣,應是喜歡孩子的。


    她沐梔梔的孩子,就該有爹疼有娘愛,而不是從小就要看人眼色,靠裝乖賣巧過活。


    王婆子和王老頭對視一眼,迅速收拾了碗筷,把地方留給小夫妻倆。


    “梔梔,我可以抱抱你嗎?會不會弄壞孩子?”秦淵有些緊張。


    他嘴笨不會說,就迫切地想抱住她,用身體來表達自己欣喜的心情。


    他沒有爹,梔梔沒有娘,但他們的孩子有他們倆做爹娘。


    真好啊……


    沐梔梔攀上他的脖子,“趁現在多抱抱,等孩子出來,你就沒手抱我了。”


    秦淵動作輕柔地抱起她,跟狗狗一樣蹭她的臉,“我兩隻手呢,一手抱你,一手抱娃娃。”


    沐梔梔被他的大胡子弄得癢癢的,咯咯笑起來,兩人迴了房。


    夜裏,沐梔梔睡得很香,某人卻繞著院子跑了幾十圈……


    沐梔梔顯懷後便不出院子了,他們的房子離村裏遠,幾乎沒人往這邊來,沐梔梔偶爾還能出來曬曬太陽。


    她把之前在鎮子上賣過的菜譜又在柳城賣了一次,得的銀子幾乎全給秦淵買那張弓了。


    不過她還有別的收入,之前唐禹澤給的銀子還剩下一些,再加上王氏夫婦打理三十畝地的租子,秦淵還能打獵補貼,順便練練射箭,保證四人吃喝用度還有些餘錢。


    日子就這麽溫馨地過著,直到九個月後,沐梔梔要生了……


    “梔梔不怕,我在,梔梔不怕……”


    秦淵握著沐梔梔的手,看她痛苦地叫喊著,眼眶紅了一圈。


    王婆子也顧不得他一個大男人非要進產房,一邊擰帕子一邊急切地問沐梔梔,“大娘子,都好幾個時辰了,要不還是請穩婆吧,我……”


    沐梔梔咬著牙,“這會兒叫穩婆……也來不及,我可以的!”


    她繼續用力,攥著秦淵的手捏得發白,叫聲也越來越痛苦。


    秦淵的心都要碎成一瓣瓣的,痛得要死。


    生娃娃這麽難受,他聽到自己要當爹的時候還那麽開心,他真是個畜生!


    梔梔好疼。


    為什麽不讓他來受這種罪?!


    小山般的男人趴在床頭哭了,“梔梔……我在,你別怕,我再也不要娃娃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嬰兒啼哭響徹房間。


    “生了!”


    王婆子連忙把孩子抱到秦淵跟前,“秦郎君,是個男娃娃!”


    秦淵看也不想看一眼,忙去問沐梔梔,“梔梔,你好了嗎?還痛不痛?”


    沐梔梔搖頭,汗珠滑落,“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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