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盈煙都想明白的事情,哪怕諸尋桃處在一孕傻三年的狀態之中,


    也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你是那個被我撿迴去養了幾天,然後自己偷跑掉的白眼狼小哥哥?!”


    諸尋桃這輩子,養過兩隻白眼狼。


    一直就是蕭覓珞。


    蕭覓珞小的時候,脾氣壞,不好帶,是被諸尋桃帶乖的。


    蕭覓珞乖了沒幾年,就跟著諸盈煙跑了。


    第二隻白眼狼比蕭覓珞撿來的時間更早一些,是諸尋桃跟著諸老大人剛到小莊子沒多久。


    那個時候,諸尋桃都還沒有撿到秋月。


    難怪,難怪她覺得五皇子眼熟,秋月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合著五皇子就是那偷跑,連招唿都沒有打一下的白眼狼小哥哥……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諸尋桃都快被省略號給包圍了。


    這都是什麽孽緣啊。


    她救過的人,一心想要殺了她……


    諸尋桃的嘴角抽了抽:“我救你一命,你卻幾次要殺我,你可真行。”


    “當初你跑了,我罵你白眼狼,一點都沒有叫錯,你真行!”


    當初那個白白嫩嫩,可可愛愛的小哥哥,長大之後竟然成了一個白切黑!


    五皇子想張嘴解釋,他不是白眼狼,當年他是有種種無奈的。


    他想找她,等他有能力之後,卻已經找不到她了。


    現在的五皇子明白,他派人去尋諸尋桃的時候,諸老大人剛死,所以她迴了諸府,自己派去的人,自然是找不到諸尋桃的。


    後來看諸盈煙做好事,他在諸盈煙的身上竟然看到了一點兒時諸尋桃的影子,所以才會認錯人的……


    他真的以為,當初有能力救他的是在諸府備受寵愛的諸盈煙,


    怎麽可能往連個奴才都能欺負的諸尋桃身上猜。


    “啊啊啊啊……”


    想明白一切,知道五皇子願意娶自己,原來是錯把自己認成了諸尋桃,


    麵對這樣的事實,諸盈煙再也撐不住,仰天嘶吼,聲嘶力竭,


    像是要把心裏所有的痛苦、憤怒、不平以及怨恨都喊出來。


    “諸尋桃,我要你死!”


    諸尋桃毀了她,毀了她的第二輩子,諸尋桃必須死!


    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之下,諸盈煙瘦弱的身體爆發出極大的力量,


    她拔下發間的珠釵,把利刺那一麵對著諸尋桃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化身成一道火紅的殘影,


    衝向諸尋桃,欲將珠釵紮入諸尋桃的心窩。


    第三次,這已經是諸尋桃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裏經曆的第三次紮心窩子的刺殺了……


    “噗嗤”一聲,堅韌的發釵刺入身體的聲音是那麽叫人毛骨悚然。


    “砰”的又一聲,諸盈煙似路邊的一塊石頭一般,身體被人踹飛,重重地撞在柱子上,然後才落到地上,摔得直吐血,氣岔得喘不上來。


    諸尋桃有些麻木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胸口,這才看向替自己擋了一刺的五皇子:“你……”


    這是為了證明,他不是白眼狼嗎?


    “咳……”


    五皇子吐了一口血,這一紮,諸盈煙用了十二分的力道,隻求殺死諸尋桃,


    哪怕是五皇子,這傷勢亦是避不了,重極了。


    “你不必愧疚,一命還一命,你救過我一命,今天,我還你了……”


    諸尋桃的臉上寫滿了“不承認”三個字。


    諸盈煙這個禍害是五皇子自己認錯人要娶的,沒有五皇子瞎摻和,


    哪怕諸盈煙心裏恨她恨得要死,但到底沒有親自動過這個手。


    不是五皇子今天安排的這一出接一出的鬧劇,搞得大家身心俱疲,注意力被分散。


    憑區區一個諸盈煙,怎麽可能靠近她?


    不需要蕭景湛出手,蕭魚都能從暗處及時出現,把諸盈煙搞定。


    所有的禍都是五皇子自己闖的,這筆賬,怎麽能這麽算呢?


    “你刺殺了我好幾次!”


    就這“好幾次”,五皇子想一次算清,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五皇子在哪兒?”


    禦醫匆匆趕來,滿頭大汗,看到五皇子之後,直接跪下來,替五皇子處理傷口。


    可當他看清五皇子身上的傷之後,大驚失色:“五皇子……”


    “夭夭……”


    蕭景湛的驚唿聲和禦醫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的。


    五皇子因傷勢過重,亦如當初的諸定興,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諸尋桃則因為身懷有孕,又連番受了刺激,體力不支而不醒人世。


    五皇子和諸盈煙的這場婚事,還是以鬧劇收場,新郎、新娘,無一人完好,


    兩人當天流的血,比他們穿在身上的吉服更要鮮豔刺目,叫人難以忘記。


    山中不知時日過,人間悄然已半年。


    諸尋桃借著養胎的名義,拒絕任何人的探望,永靖侯府又恢複了以往的習慣,不怎麽參加宴會,更不舉辦半場宴會,與朝中各大臣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絕不讓往來過密的現象出現。


    “嫂嫂,你這肚子是真的大啊。”


    蕭覓珞小心翼翼地扶著諸尋桃,好奇地問道,


    “嫂嫂,你如何低頭,還能看得到自己的腳嗎?”


    這肚子,該都擋住視線了吧?


    諸尋桃輕扶著自己的腰,露出一個苦笑:


    “女人一次懷一個肉疙瘩就已經很辛苦了,更何況,我肚子裏有倆。”


    懷孕的苦頭,諸尋桃表示,自己吃過一次,實在是不想受第二次了。


    在確定肚子裏懷的是兩個小崽崽之前,諸尋桃就跟蕭景湛商量過,不論男女,她隻生這一個。


    諸尋桃不生,蕭景湛都答應了,諸尋桃說絕對不要第二胎,蕭景湛怎麽可能反對。


    至於最在乎蕭景湛子嗣的蔣依靜和皇後基本已經是躺平狀態,隨小夫妻倆怎麽決定。


    跟不生比起來,諸尋桃願意生一胎,她們倆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等魏禦醫給諸尋桃診出雙胎的喜訊之後,蔣依靜去跪了蕭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感謝祖宗保佑。


    皇後則是直接去寺廟還願,感恩菩薩大愛人間,護他們信徒心願得償。


    諸尋桃最苦逼,肚子上像是綁了一個極大極重的沙袋,壓得她腰骨又酸又痛,每天都不舒服,天天盼著卸“貨”的那一天。


    “辛苦嫂嫂了。”


    蕭覓珞心疼諸尋桃,也心疼自己。


    她已經遇到了心儀之人,將來成婚之後,自己遲早也是要懷孕生子的。


    蕭覓珞別的不求,隻求別跟諸尋桃似的,一下子懷兩個。


    她寧可兩個孩子分兩次生,也不要趕在一起生。


    “大伯娘。”


    終於如蕭景瑜的願,蕭辰良開始跟著先生學習,他能纏著楊兮弱和諸尋桃的時間都變少了。


    諸尋桃倒是還好,她“養”的孩子多,諸活都接到身邊來了,肚子裏又懷了兩個,從來不知道“寂寞”兩個字要怎麽寫。


    楊兮弱隻蕭辰良一個兒子,等蕭辰良比楊兮弱都忙,


    大理寺的案子又纏住了蕭景瑜之後,楊兮弱成了最閑,最空虛的那一個。


    於是,蕭辰良每天多了一個任務,就是跟先生學完了之後,得負責哄他的兩個娘。


    蕭辰良踩著他的一雙小風火輪腿兒,跑到離諸尋桃兩米遠的距離,減速,慢走,來到諸尋桃的跟前,


    先向諸尋桃行禮問候,然後才伸出小手抱諸尋桃的腰,還把自己的臉蛋貼上去:


    “弟弟妹妹,哥哥來看你們了,貼貼。”


    像是在迴應蕭辰良的話,對蕭辰良的聲音極為熟悉的兩個孩子伸伸手,踢踢腿,跟蕭辰良打招唿。


    被弟弟妹妹們“打”到的蕭辰良不但不生氣,還傻嗬嗬地笑:


    “大伯娘,他們什麽時候出來,我想帶他們玩了。”


    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大伯娘種的桃子能吃了,吃完了,然後他和大伯娘一起種的糧,收了,收了好多好多,所有人都高興壞了。


    然後住在宮裏的姑祖賞了好多好東西給大伯娘。


    蕭辰良還記得,也是那天起,大伯娘多了一個名字“穗福公主”。


    “別急,千萬別催。”


    迴到府裏找諸尋桃的蕭景湛剛好聽到蕭辰良的話,連忙勸蕭辰良,別亂說話。


    諸尋桃懷的是雙生胎,原本就比一般的孕婦容易早產。


    蕭景湛巴不得諸尋桃能如正常婦人那般,懷胎十月,這樣母子更安全。


    昨天,諸尋桃剛懷滿九個月。


    也是從今天起,永靖侯府拉起了警戒線,預備著諸尋桃隨時出狀況。


    諸尋桃分了一隻手給蕭景湛,蕭景湛力氣大,扶著自己的時候,她會舒服一點:


    “錢叔的兒子小淘淘沒事吧?”


    “沒事。”


    蕭景湛扶著諸尋桃小心地走著:“就是太調皮了些,才爬得利索,趁站小花嬸不注意的時候,從床上掉下來,磕著腦袋,腫了很大一個包。”


    諸尋桃曾經提醒過大家,萬一磕著腦袋什麽的,千萬要注意,別馬虎。


    正是如此,小淘淘磕了腦袋之後,錢叔連忙來侯府找禦醫問個診。


    當初在諸盈煙跟五皇子的喜宴上,錢叔最後到底是選擇了寧可自家全死,都沒傷害諸尋桃。


    事後,諸尋桃自然不會追究錢叔,還幫錢叔把小花嬸救了出來。


    其實,也不算是侯府的人救的,不如說五皇子守約,昏迷的小花嬸是在小莊子的附近被人發現抬迴的。


    所以,隻可惜是五皇子下令放的人。


    經過這次的事情,小花嬸徹底放棄了大弟,倒是二弟,錢叔覺得不錯,讓小花嬸認了迴來。


    十月懷胎,小花嬸終於為錢叔生了一個兒子,因為太調皮了,小名大名都是諸尋桃取的,大名叫錢成,小名叫小淘淘。


    妻兒在旁,錢叔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滿意極了,隻覺得幸福不過如此。


    跟錢叔比起來,更幸福的應該是永靖侯府的人。


    經過這一年多的努力,諸尋桃所知的危機,永靖侯府的人都努力去消除了。


    盛老夫人每天精神矍鑠地等著諸尋桃生產之後,替諸尋桃帶孩子。


    聽說諸尋桃懷了兩個,盛老夫人和蔣依靜可高興壞了,


    因為婆媳倆不會因為搶孩子鬧出笑話,完全可以一人帶一個,不需要搶了。


    盛老夫人的身體康健,完全能夠等到老侯爺迴來,老夫妻倆晚年團圓,不用再受分別的苦。


    蔣依靜也是一樣,趙尚書辭官,皇上隻是意識了一次,挽留了一迴。


    等趙尚書第二次辭官,皇上非常痛快的答應,而且趙尚書辭官一個月後,


    他的小女兒趙湘瑤成了太子的太子妃。


    趙尚書辭官,趙湘瑤成了太子妃,這所有的改變都沒讓摔斷腿的趙方於張揚起來,


    想借趙湘瑤這個太子妃妹妹的勢,去向蕭景深報複。


    兩家人心知肚明,當初趙方於之所以會摔斷腿是因為他想算計蕭景深,不過是後來自食惡果罷了。


    趙家要算賬,這筆賬卻是不能按在蕭家頭上的。


    趙湘瑤是怎麽當上的太子妃,作為趙家人的趙方於能不知道?


    他爹的尚書之位都沒有保住,趙方於自己還能撲騰出什麽水花來?


    趙方於還自責過,他爹之所以在壯年之際,隻能落一個辭官的下場,


    就是源於自己對蕭景深的那一場算計,使得兩家積下舊怨。


    趙方於會這麽想,不奇怪。


    趙尚書對永靖侯府的針對以及對諸尋桃的出賣,都是受了這件事情的影響。


    趙府落魄至此,趙方於想不老實都不行。


    趙尚書辭官後,太子按照原來的計劃,向皇上覲見了一個替蕭景深占坑的人。


    如今的蕭景深已經成了戶部明麵上的二把手,暗地裏的一把手。


    皇上哪怕知道這個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宮裏都開始有傳言,說皇上寫好了退位詔書,隻等挑一個良辰吉日,就把大雍朝這副重擔扔給太子。


    在諸尋桃的影響之下,皇上也感悟到了養老的好,養老的妙。


    這麽累死累活地當老黃牛,到底有什麽意義?


    皇上已經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權力,他有,金錢,他還有,就連女人,他有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最重要的一點,皇上的名字在史冊上已經定為明君,必受後人瞻仰,皇上的人生目標都完成了啊。


    既然如此,皇上為什麽還要當老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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