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一個‘亂’字了得。】


    太子麵色一沉,諸盈煙重生以及沒有諸尋桃存在的第二世是他最不願意麵對也是他最失敗的一世。


    哪怕宋子川不是那一世重生而來,也該是想到了那一世的記憶。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留了。


    若留下宋子川,指不定什麽時候,宋子川就會跟諸盈煙一樣,在大雍朝攪風攪雨,成為大雍朝的第二顆災星。


    “五皇弟。”


    五皇子麵向太子:“太了可是有什麽吩咐?”


    太子:“宋子川刺殺諸世子妃,犯了國法,直接處置了吧。”


    哪怕是一刻鍾,他都不想讓宋子川多活。


    “而且此人太過聒噪,吵得人頭疼,把他的嘴給孤塞起來,免得等一會兒的慘叫聲嚇著諸世子妃。”


    絕對不能再給宋子川胡言亂語的機會。


    太子這一次倒是料事如神,反應比宋子川快。


    宋子川一聽太子要當下處決自己,都不把自己送到牢裏去,哪裏願意。


    他想殺的人多,但他自己不想死,他不甘願死,他還想把夢裏的榮華富貴都抓迴來,他怎麽可以死呢?


    正當宋子川想要表明,他知道許多未來的事情,還對大雍朝有用,自己不能死,


    太子塞嘴的話先說出來。


    於是,侍衛得了太子的命令後,直接拿過一個奴才手裏又油又髒的抹布,把宋子川的嘴堵了一個事實。


    宋子川被拖下去後沒一會兒,隨著一道悶吭聲,


    諸尋桃知道,宋子川這一次是真得領盒飯了。


    諸盈煙在朝堂上最大的幫手以及狗腿子宋子川,今天就這麽死了?!


    太不真實了。


    不知道諸盈煙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被諸尋桃好奇上的諸盈煙正在新房裏鬧脾氣。


    宋子川在貢院的時候,與馮南天撞了文章,最後被革除功名的消息,諸盈煙全都聽說了。


    她本以為再過一段時間,她跟五不是你皇子的感情更好,總能替宋子川安排一個好的去向。


    經過宋子川的努力,屬於宋子川的輝煌會迴來的,馮南天不是宋子川的對手。


    諸盈煙怎麽也想不到,宋子川今天會出現在她的喜宴上,刺殺諸尋桃。


    諸尋桃沒事,宋子川被逮了個正著,即將被處死。


    就在諸盈煙犯愁,自己如何做才能保下宋子川,小丫頭又傳來消息,那個刺客已經被就地正法,沒有留活口。


    諸盈煙給自己預備的最大助力,就這麽沒了,諸盈煙自然生氣。


    “諸世子妃,府門口來了一個叫錢全的男子,說是尋你有要緊的事,諸世子妃可要將人喚進來問話?”


    宋子川才像隻死狗一樣被拖下去,就有旁的奴才給諸尋桃帶話,錢叔找她都找到五皇子府來了。


    聽到這話,諸尋桃的眼皮子一跳:“錢叔出事了?”


    而且,一定是極其嚴重的事。


    “趕緊讓錢叔進來!”


    要不是自己走路不快,今天穿的裙子也沒辦法讓自己跑起來,諸尋桃都想自己去府門口,問問錢叔出了什麽事情。


    “別急,不論錢叔遇到什麽事,我們都會盡量幫的。”


    蕭景湛握著諸尋桃的手,安慰諸尋桃。


    但對錢叔尋過來的事,同樣緊張。


    這樣的事情,錢叔還是頭一次做,蕭景湛都信,錢叔這是遇到十萬火急的事情。


    諸尋桃遠遠看到走來的錢叔的時候,錢叔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也唯有諸老大人死的那一天,錢叔的臉色能跟今天的比上一比。


    越是如此,諸尋桃心頭滯塞的感覺就越是明顯:“錢叔,怎麽了?”


    錢叔的步子邁得極大,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對諸尋桃說什麽,


    卻因為距離遠還是太過壓抑的原因,諸尋桃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錢叔,不急,有什麽事,你慢慢說,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解決的。”


    諸尋桃暫時想不出來,天底下還有什麽事,能讓錢叔如此神態。


    看錢叔這個神態,諸尋桃總覺得,今天要死的人是自己了。


    “世子妃……對不起……”


    錢叔的眼底有著濃濃的愧疚與矛盾,向諸尋桃莫名其妙道歉之後,


    錢叔的手裏竟然與宋子川一樣,都藏著一把鋒利無比,可以取人性命的匕首。


    以諸尋桃和蕭景湛對錢叔的信任,以及錢叔與諸尋桃的距離,


    隻要錢叔把匕首刺向諸尋桃,尤其是心口的位置,諸尋桃絕無生還的可能!


    五皇子嘴角意味深長的笑意以及眼裏的篤定在看清錢叔的長相之後,


    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慌神。


    等錢叔手裏的匕首寒芒閃過,驚動所有人,諸尋桃更是震驚得愣神當場,做不出任何反應,


    竟會是五皇子先一步反應過來,搶在蕭景湛的前頭,徒手接住了錢叔下刺的匕首。


    “啊……刺客,刺客……”


    “快來人!”


    太子同樣嚇得大驚失色,害怕恐慌地看向諸尋桃。


    蕭景湛:“夭夭!”


    諸尋桃心中“吾命休矣”四個字才冒出來,五皇子手接利刃後被劃破皮肉冒出來的鮮血濺到了諸尋桃的臉上,把諸尋桃眼裏的世界都染成了紅色:


    為什麽……


    怎麽會?


    “五皇子!!”


    聞風出來看情況的諸盈煙見到五皇子的右手鮮血淋淋,隻怕傷可見骨,筋都得斷,嚇得諸盈煙連聲尖叫。


    如果五皇子的右手廢了,他還有什麽能力與太子爭皇位?


    “五皇子,你、你為什麽要救諸尋桃?!”


    錢全是諸尋桃的人,錢全要殺諸尋桃,根本就是老天開眼,諸尋桃死了最好,五皇子不該救的!


    沒有理會諸盈煙的歇斯底裏,五皇子隻是定定地看著錢叔,像是要透過錢叔的臉看另一個人一樣。


    隻差一點,蕭景湛剛才是怎麽踹得宋子川,就怎麽把錢叔踹出去。


    蕭景湛對錢叔所有的尊重,都來自於對諸尋桃的愛戀。


    錢叔若敢傷害諸尋桃,那麽兩者之間不僅沒有情份,就隻有仇恨!


    隻是……


    蕭景湛神情複雜地發現,錢叔那能取人性命的一刺,不是紮向諸尋桃的胸膛,


    那分明是對著錢叔自己的心口刺下去的。


    所以,錢叔來不是為了殺夭夭,而是特意跑到夭夭的麵前自殺?


    蕭景湛不能理解。


    諸尋桃手放在“砰砰”亂跳的心口上,麵色慘白:“錢叔,為什麽?”


    錢叔還沒來得及迴答諸尋桃的問題,就被五皇子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拎住了衣領:


    “你在諸盈煙小的時候,是不是陪著她撿了一個男孩子迴去,照顧了幾天?”


    錢叔:“……”


    “哪個男孩子?”


    “世子妃,你沒事吧!”


    秋月和諸活沒想到自己才離開一會兒,世子妃就受到了那麽多的驚嚇。


    奔過來的秋月經過五皇子身邊的時候,皺著眉毛忍不住開口道:


    “錢叔一直跟著的是我家世子妃,他怎麽可能伺候過大小姐?”


    “還有,喜歡撿孩子迴來養的,隻有我家世子妃,我就是世子妃撿迴去養的。”


    諸活的眼珠子轉了轉,仿佛是看懂了五皇子在找人,而且還找錯了人:


    “我也是被世子妃撿迴去養的。”


    “我家世子妃還撿了幾十個孩子,之前一直養在育安堂裏。”


    “整個都城,除了我家世子妃,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喜歡撿孩子養了。”


    喜歡撿孩子養的諸尋桃:“……”


    拋開剛才那段奇奇怪怪的對話不管,稍稍恢複平靜的諸尋桃為難又糾結地看向錢叔:


    “錢叔,是不是小花嬸嬸出什麽事了?”


    除了小花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諸尋桃再也想不出別的能讓錢叔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的情況了。


    錢叔咬牙,無聲落淚:


    “小花犯蠢,大著肚子被她大弟騙出去綁走。”


    “綁走小花的人給我送信,讓我刺殺世子妃,我若不答應,便等著替小花和孩子收屍。”


    “他們威脅我……說會在殺了小花之前,先把小花剖開……把孩子取出來……”


    這對才要當爹的錢叔來說,是何等殘忍又痛苦的一件事情。


    對方哪怕要殺了小花母子二人,都不準備讓二人好死。


    “我沒辦法背叛世子妃,殺了世子妃,但我又做不到……”


    “所以,我隻能選擇自己死,世子妃,請你把我們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說完,錢叔再也繃不住了,放聲大哭。


    “五皇子,快鬆開,來人,快來人,一定要把五皇子的手保住。”


    那些綁人殺人的事情,諸盈煙沒有心情去關心,她現在隻在意五皇子的右手。


    所以,五皇子剛才問錢叔的問題,諸盈煙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夫君……”


    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諸尋桃隻能向蕭景湛求助,接著又把憤怒的目光投向了五皇子!


    原來,五皇子今天給自己設的是連環計,宋子川甚至是五皇子故意提前丟出來的煙霧彈。


    的確,這世上,除了秋月和錢叔之外,不可能再有旁的人能與她這般近距離,


    還不是被她和蕭景湛防備,有下手的機會。


    “我會處理這事。”


    蕭景湛控製著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五皇子身上,免得五皇子提前做出安排,把小花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諸盈煙把自己的吉服都給撕了,就為了給五皇子處理手上的傷口。


    看著五皇子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諸盈煙一天的好心情在這一刻,消失得幹幹淨淨:


    “五皇子你放心,禦醫醫術高明,肯定會有辦法保住你的手。”


    不會讓五皇子變成一個廢人的!


    諸盈煙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五皇子。


    但看到五皇子手傷的人,都不可能相信諸盈煙的話。


    五皇子對自己的傷並沒有諸盈煙那般在意,他的注意力似乎還在錢叔的身上:


    “剛才那個小丫頭說的可是真的,你隻伺候過諸尋桃,沒跟過諸盈煙?”


    自己長大之後,容貌有了極大的變化,所以他從來不覺得,


    十幾年相見之後,他能一眼將當年的小姑娘給認出來。


    眼前這個叫錢叔的男人不一樣,他小時候見到過他,哪怕對方年紀大了一點,看著更成熟了。


    可錢叔的這張臉,真的存在於自己的記憶之中。


    錢叔現在沉浸在自己即將失去妻兒的巨大痛苦之中,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五皇子。


    五皇子的問題,他充耳不聞,隻顧自己的悲傷。


    看到錢叔這個反應,五皇子失去所有的耐心:


    “如果你還想你的妻兒能活,就快迴答我的問題。”


    “若是再晚一點,我保證你隻能看到他們的屍體!”


    諸尋桃:“……”


    五皇子這是不打自招,承認是他綁架了小花嬸嬸?


    等等……


    為什麽五皇子一直在問錢叔有沒有陪諸盈煙撿過一個小男孩兒?


    錢叔:“!”


    “隻要我迴答你的問題,一開始就錯了我的妻兒……就會沒事?你騙我?!”


    五皇子的臉黑下來:“那你也可以不答,隻要你不怕他們死了!”


    錢叔吸一口氣,死馬當活馬醫:“我這輩子,隻跟過兩個主子。”


    “一個是已經故去多年的諸老大人,還有一個就是世子妃,我與諸家大小姐從無任何交集。”


    五皇子眉頭緊鎖,像是懷疑,又像是了然,目光不斷在諸盈煙和諸尋桃的身上來迴掃視。


    最後,五皇子把自己的手從諸盈煙的雙掌之間抽了迴來:“你騙我!”


    “你小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救過我!”


    是他找錯人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諸盈煙想否認:“我……”


    “救你?”


    五皇子在新房問她的問題,不是想確定她是一個曾經做過許多好事,救過很多人的善良女子,


    其實,五皇子想找的是那個小時候救過他的人?


    諸盈煙看看五皇子,又看看錢叔,最後才定定地盯著諸尋桃看。


    整件事情,諸盈煙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難怪,難怪她還沒有想到辦法與五皇子相識相交,五皇子在她名聲有損的時候都願意上門求娶。


    卻原來,五皇子想娶的從來不是她諸盈煙,而是兒時救過他的那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還偏偏是諸尋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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