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你可知,我常年在苦寒的邊關從軍戍守,風吹雨淋,練就的腰力過人,那時候啊,我一口氣就能做——————”


    “嘶!”


    薛管事心口猛的一震,屋裏頭,竟然傳來了首輔大人吃痛的聲音!


    可他仍然不敢進去。


    男人的腕子,血流如注,上頭插著一把釵子,一把蝴蝶珠釵。


    是他送給她的。


    裴鬱眼底流露出一副自己早已料到的神情,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麵色霎時蒼白起來,俊美深刻的五官漸漸沉下,笑變得狠戾又猙獰。


    “真可惜啊,刺偏了呢。”


    然後,他粗暴的抓起女郎的手,發狠似的覆蓋在那立在自己腕子上的珠釵,惡狠狠發力,咬牙切齒:“應該往這邊些,再深些,或許就能一釵子斃命!”


    眼前皆是刺眼的紅,倪酥被嚇得不輕,渾身止不住的顫栗,一邊誠惶誠恐的搖頭,一邊哭喊出了聲。


    薛管事聽著裏頭的聲音,也弄不明白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明白,首輔大人若真是犯了瘋病,那就大事不妙了!


    事態如此惡劣,可不能搞出人命了!


    他猶豫了一瞬,終於,一咬牙,心一橫,推開了扇門。


    隻瞧見裏頭半明半昧的,皇後娘娘正用力的擦拭著嘴唇,唇角的汙漬水跡,簡直太可疑了……她籠著淩亂的衣襟,慌亂間竟然從榻上摔了下來,接著就哭著欲奪門而出。


    薛管事一把將人攔住了,心中不免疑惑,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了?


    裴鬱半躺在軟榻上,毫不誇張,全身都是血,麵頰上滿滿都是暴虐與狠戾,薛管事還從未見過首輔大人什麽時候能流落到這等狼狽不堪的模樣!


    向來冷靜深沉的人,此刻身上汗涔涔的,鳳眸紅的似要滴血,身上的衣袍淩亂不已,那麵頰的羞憤,怎麽好像是……被壞人淩辱了的……嬌媚歌姬?


    他閉著眼,手指指著倪酥,氣息之間全然都是狠戾。


    “把她給本官綁起來!”


    首輔大人的確發好了施令,可……可薛管事無論如何都是不敢動的,誰又能知道,事後,首輔大人會不會又心疼了。


    難啊……


    不過真是奇了,皇後娘娘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將首輔大人傷的這樣重?


    裴鬱終於睜開了眼睛,鳳眸中盛滿了怒氣,整個人簡直是明豔又跋扈,盛氣淩人間,眼角的小紅痣平添妖異。


    “還愣著做什麽?”


    “把這個不要命的女人給本官綁起來!”


    倪酥還在拚命擦拭著唇瓣,太髒了,簡直令她幾欲作嘔,她冷冷的望向那跋扈至極的惡蟒,安安靜靜地等的,絲毫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如今這境況,她又能逃到哪裏呢?


    可她不後悔,一點不後悔方才所做的事。


    他活該,他咎由自取!


    首輔大人身上到處都是血,地上扔著破敗的蝴蝶珠釵……可是,是什麽傷口啊,這小利器,不至於吧?薛管事想不出首輔大人的傷口能在哪裏,看著倒是活蹦亂跳的……


    不過,這皇後娘娘瞧著嬌滴滴的,風兒一吹便能倒似的,沒想到下手這麽黑啊……


    這夜,叫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明明首輔大人剛開始還好好的,結果,到了深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籽月從睡夢中猛的驚醒。


    薛管事麵色難堪到了極點,他身邊的女郎,竟然是被綁的嚴嚴實實。


    倪酥一瞧見她,就開始哭泣,斷斷續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進了屋子,方才被鬆了綁。


    籽月大驚,心疼不已,顫著手小心翼翼的摩挲娘娘手腕上的皮膚,薄薄的一層,原本是雪白雪白的,這樣嬌嫩細膩的奶肌,哪裏會經得住堅硬粗糲麻繩的捆綁?


    磨得紅紅的,已經有了浮腫的跡象,一圈又一圈明顯至極的繩痕,首輔竟然忍心下此狠手?


    果然,他對娘娘所謂的真心,都是假的不能再假!


    “籽月,我再也……再也不想見到他!”


    倪酥哭喊著,淚珠爭先恐後的流個不停,看之,令人心痛如刀絞,看來,是被人那惡人傷的不輕。


    “娘娘,首輔又怎麽欺負你了?”籽月小心翼翼的詢問。


    倪酥恍惚間迴憶起,方才在榻上,裴鬱一副要吃人的兇狠暴戾模樣,瞬間想起在淮水岸旁,他將籽月捉去,發瘋威脅自己的模樣,隻能盡力忍住心頭的委屈,惶惶的搖了搖頭。


    第二日,裴鬱沒有再出現。


    倪酥幾乎一夜未眠,清麗的麵容憔悴更盛,她勉強支起酸軟不已的身子,打開了窗戶。


    窗外,一派生機勃勃。春初透,花正結。正愁紅慘綠時節。可她看不到希望,隻看到前方,被圍繞在一片仿佛永遠都消散不了的濃霧裏頭,暗處隨時有兇狠的惡蟒出沒,等待著,將她這個獵物絞死。


    她頭痛欲裂,像是宿醉了似的,腦海中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炸開。


    昨夜,他毫無忌憚的朝她索取,而且更是變本加厲,那張俊美總是能蠱惑人心的臉龐,常常裹挾著風流與邪氣,是無法直視的存在,可他卻殘忍的逼自己一直看著。


    沉重又灼熱的唿吸間,一會是瀲瀲春色,一會是他鳳眸中的欲望火光,這叫她覺得眩暈,刺目。又想起,他對謝延的狠戾。


    所以,她的腦子變得像漿糊一般糊了,他對她做的事簡直無恥至極,令一向以世家女郎的教誨長大得端莊女郎,無法接受。


    她的自尊,被一踩再踩,所以,才衝動到不計後果,想立刻殺了他……


    想到這裏,倪酥唿出幾口沉重的唿吸,試圖平複自己不安的心緒。


    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硬是要在這個節點惹怒他,現在隻是想想,她都會由衷覺得後怕!


    這件事的嚴重性,她終於意識到了,譬如,他大怒,將怒火全然撒到謝延身上,那謝延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照著那惡蟒錙銖必較的陰狠性子,不僅僅是帶她逃走這件事,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至於自己……


    她身處地獄,受他擺弄,恐怕一輩子都會被這頭惡蟒纏住,陰魂不散的綁住……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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