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畫自己進去看,聽何歡講話永遠隻能感受意境,別想聽出核心。


    原來的辦公室已經被搬空,牆上貼著張通知。大意是為了改善大家的辦公環境,有利於提高工作效率,換了隔壁的大辦公室。


    這是好事,何歡顯然不是因為這個陰陽怪氣。


    問題出在第二張通知上,畫的是隔壁大辦公室的工位分配示意圖。


    苗藝的工位被單獨安排在靠窗的c位,楚畫則被安排在空調口正下方的角落,正對著廁所門。好不好的大家看吧。


    楚畫明白何歡不開心的原因了,伸手扯她胳膊去新辦公室,“哪都是坐,又不影響工資待遇。”


    何歡不服氣,拿著包砸的辦公桌啪啪響,她的工位在楚畫旁邊,比她好不了多少。


    “不行,我要去找沈老頭子理論,剛來就不幹人事!”


    何歡扔下包包,拖著剛坐下的楚畫,去找上周剛走馬上任的原神工的主任沈奪。


    “這老小子有一套哈,神工不行了馬上奔青鳥來。”


    楚畫早聽何歡八卦過沈奪從神工辭職被受聘青鳥的前前後後。


    沈奪這個人五十歲左右,為人處世圓滑精明,在圈裏有很深的根基。可能這也是青鳥這邊挖他過來的真實原因。


    何歡挺了挺後背,敲門。


    “進。”沈奪中氣十足的聲音。


    何歡直衝衝進去,雙手抱臂站在辦公桌前,耷拉著眼皮,沒好氣地說:“沈主任,工位分配不合理,我抗議。”


    沈奪放下紫砂茶杯,一貫的那張笑麵虎的嘴臉,“小何啊,說說怎麽個不合理?”


    不是廢話嗎,你他媽說說怎麽合理?


    “一個連下手都打不好的蠢貨占著c位,您覺得合理?”何歡反問。


    沈奪眨了兩下眼睛,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他打算燒到何歡身上。


    “咳,年輕人提高專業水平才是正事。我這麽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楚畫都沒意見,你咋唿什麽?”


    沈奪微抬著下巴,收起假笑,耍起官威,睨著何歡。


    一邊沙發上坐著的楚畫慢悠悠地開口,“沈主任,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沒意見的?”


    沒意見難道是來找他喝茶的?


    沈奪的表情短暫的一怔。


    何歡這下得寸進尺,歪著腦袋,“看到沒?我們畫這麽好的脾氣都忍不了,你還覺得合理?”


    沈奪自然知道楚畫醉心專業,不是鬧事的人。擒賊擒王,震住這個刺頭何歡,這事也就過了。


    他拍了下桌子,茶杯杯蓋嘩啦一聲,“何歡,注意你的態度!”


    “遇到不公平待遇我就這個態度,愛咋咋的!”何歡牛脾氣上來,哪會輕易服軟。


    在神工時,沈奪處處有意無意偏袒苗藝,何歡就不服。換個地方還是這個做派,有完沒完?


    沈奪哪能容她撒野,板著臉嗬斥,“行,頂撞上級按規定一次罰款五百,從你這個月工資扣!出去!”


    何歡家庭條件一般,全指著每月這點銀子過活,一下子要罰款五百,等於挖她的肉。當時就慫了,放下抱著的雙臂,臊眉耷眼。


    楚畫站起來,不鹹不淡地問:“沈主任,您分配工位的原則是什麽?”


    “隨機分配,小楚啊,你是明白人,別跟著有些人瞎起哄。”沈奪在陰陽誰,誰就在偷偷罵他。


    “我想不明白一迴。”楚畫正經八百地盯著沈奪,清亮的眼睛看的他心虛。


    苗藝叫劉岩表姥爺,這層關係隻有他知道。而他深知劉岩在文物修複行業的威望,跟著他哪家修複中心都有一席之地。這次跳槽,多虧劉岩的推薦他才進的青鳥。


    時不時的利用職務之便稍微照顧一下苗藝,是應該的。


    楚畫再受劉岩器重,那也隻是弟子,哪有親戚親近。至於何歡,技術不是一流,無背景後台。


    孰輕孰重,沈奪心裏有本賬。


    “小楚,這事不再討論,迴去工作!”沈奪端起水杯,揮手讓她們出去,不忘瞪眼何歡。


    官大一級壓死人,沒辦法,打工人誰不怕罰款?


    楚畫雙手抄在工作服兜裏,跟何歡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


    “個瞎眼老獼猴,苗藝是他奶?”出了辦公室的門,何歡又是一條好漢。


    楚畫:“你我也不是他奶,算了,那個位置上廁所方便。”


    何歡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馬上挽住楚畫手臂,壞壞地笑,“不行我倆一左一右守著廁所收費,一次五塊,不給錢就給爺憋著。”


    楚畫笑死。


    一進新辦公室,楚畫隨遇而安地在工位上坐下,打開電腦開始寫工作日誌。


    苗藝坐在靠窗的工位上,單手托腮,端著杯咖啡悠閑地欣賞窗外中式園林的美景。


    她誇張地深吸一口氣,嘴裏不停感歎,“嗯,沒有廁所消毒水的味道,隻有清新的氧氣!”


    “別醉氧吸死你!”何歡剛剛調整好的心態又要爆炸。


    苗藝嬌滴滴地努嘴懟她,“別熏死你呀,何所長!”


    廁所門口的不是所長是什麽。


    “你他媽才是所長,你全家都是所長!”何歡兇巴巴地對罵。


    楚畫蹙著眉抬眼堵住正要罵迴來的苗藝,“安分一點。”


    苗藝忌憚她賀太太的身份,不忿地閉上嘴巴,用眼神還擊何歡。


    她從苗文強那裏對賀立川的能量有了更深的認識。確定是她惹不起的超級大佬。


    楚畫把當天要做的事情跟何歡分配好之後,倆人一上午都待在工作間。


    那尊明代德化窯觀音像的修複已經接近尾聲,古玩店老板給力,第三天就把瓷片淘到了。年代、質地很匹配。


    中午下班,楚畫主動去食堂打飯,讓何歡休息。以前都是她打。


    苗藝從來不吃食堂,午飯都是在外麵餐廳解決。今兒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叫了外賣在辦公室吃。


    她起身去上廁所,何歡扯了扯嘴角,伸腿攔住她,“何所長收費,五塊錢一次。”


    風水輪流轉,總算找到機會出口氣。


    苗藝抬腳就踢她,“想錢想瘋了吧,窮鬼!”


    “你他媽才是瘋子!”


    倆人正在對罵,楚畫端著兩個飯盒迴來,一見這一幕頭疼。幹脆等她們這迴合結束再進去。


    最後的戰況是苗藝的絲襪被何歡的指甲抓爛,何歡的工作服扣子被苗藝拽掉一顆。姑且算一比一平吧!


    倆人老老實實迴座位上,楚畫才進來,把飯盒遞給何歡,“你倆年會上表演打架算了。”


    每次都還不一樣。


    何歡嘿嘿笑,對著門口的眼睛突然一亮,表情別提多諂媚,“賀總,你找畫,這兒呢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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